让鹤见寻感到敏感的是距离。
明明人就站在这儿,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如同一对真正的“主仆”。友善和耐心就仿佛被迫完成的易容。寻原本试图对其进行分析,却忽然退缩了。
又是一个雨天,友人B过去作为“保镖”来到这里时看见的雨天,友人C现在成为“保镖”,在这里第一次遇见的雨天。轮椅被推到屋檐下,鹤见寻询问他——友人C——绿川光:“可以说说对我的意见吗?”
声音很轻、飘渺到空气里就浮走了,而寻偏偏又习惯于在得到答案之前静静等候,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于是显得小心翼翼了。
但鹤见寻确实在渴求着答案。
两位重要的友人都是罪犯,那么吸引着罪犯的人到底是谁呢?
「“不要逃避负罪感。”」
先生的话回荡在耳边,寻不自觉的抿唇。他等了太久了,答案。
「“我又做错了吗,先生?”」
寻看见友人C在说话了,可是他忽然开始耳鸣。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变得虚无,仿佛自己一人被孤立在外。他皱紧眉头,露出烦闷的表情。绿川见状,向寻伸出手,抓住。
“少爷,你还好吗?”好像一捧雪灌到衣领间,透心凉。
恢复了。寻怔忪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摇了摇头。
没事了。
然后鹤见寻平稳着呼吸,说:“你和贝尔摩德一样。”
贝尔摩德,克丽丝·温亚德,友人B。据她本人说,还有个名字叫莎朗。
第一次在山庄见到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呆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对方,但只有寻对另一人的身份一无所知。而克丽丝先打破了沉默,拨弄了一下她的金色大波浪卷发,又走近寻给他整理衣领,状似寻常久别重逢的好友,笑意吟吟地打趣道:“落到我手上,你可逃不出来了。”然后眼神闪烁着,语气也放轻:“你看你,下雨还要往外面跑。”
寻那时暗自祈祷着。可现在看来,或许是失败了。
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绿川光在山庄里待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个保镖都长。是那位先生在提醒他,他太理想化了。人在阴暗面停留最多,谁也说不准日常中温柔体贴的那个人,私底下残忍掠夺了多少生命。
“回去吧,寻,回先生身边去。”
他尝试着劝告自己。
可上一次友人B给了寻一个拥抱,把他的脑袋按在她的颈窝里。哄小孩儿一样:“衣服上要是沾了污泥,要及时找我啊。我永远支持你。”
这一次……寻抬眸,正直直撞进绿川的眸子里。
里面充斥着的是什么?他出神的想,凝重、担忧、冷静,又或者漠视?寻看不出来。
男人握住他的手,力气很大,寻挣不开,手背甚至开始泛红。
……
这一次,友人C抓紧了寻,硬生生把他拉扯回了现实。
很疼。
鹤见寻一时之间感到有些委屈。绿川以前不会这样的。
⒌
熟悉了喧嚣的人是很难重新适应山庄里夜的静谧的。
所以寻无所谓在禁足中的生活是否单调乏味。而绿川光却不能。大半夜的辗转难眠,在小院里背着贝斯包,想找个没人打扰也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地方弹几段音乐,小养怡情。
——只有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才会相信这是真话。
寻平静地看着绿川带着贝斯包晚归。
“那位先生在提醒他。”寻轻易推出了这条结论,又在心里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太久没有给出回应,那位等得不耐烦了。”
碰巧,寻心情不错。
他身子一仰,倚在轮椅椅背上,偏头对管家提到:“保镖该换了吧。”
那位想让他动摇,用曾经的友人来警告他,威胁他,他不会接受的。既然坚守理想的价值仍未经他亲身实践证明,又确定了自己具备承受代价与付出的能力,就算是披满荆棘的路,他赤着脚也要踏过去。
无论如何,非要做一件事的时候,自己一头撞死,也比脖颈挂上锁链僵直着去执行命令要好的多。
鹤见寻谁也不看,视线投向远处散落着星子的黑色天幕,嘴角不自觉的上翘。今晚是晴夜,天空坠了满地,繁星全落在他眸子里。
总算像是活在他这个年纪的少年。
……
寻的房间距离绿川大概隔了一两个走廊。目送着绿川回到房间,他也叫人把自己送回主卧,打发走管家和佣人之前,叫他们向先生传递一句话:
“我不会认错的。”
他不会因理想受阻而向苦难低头;也不会因一时情感波动而导致对友人的品格判断出错。
入睡前,寻躺在床上,左手搭在前额,像要抓住借由窗子映进室内的光线。他听见窗外的虫鸣,心思却飞扑到最近白天里发生的事上。
「‘庄园里没有监控或者窃听设备’,男人打着寻熟悉的暗号,宛如曾经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时期。‘我可以说话吗?’
寻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看了眼管家,抿唇不语。
男人了悟,又比了一个手势。
“我自己说”的意思。
寻眨了眨眼,开口:“管家。”
男人连忙打了个“停止”,却未能制止寻的下文——“离我远点。”
管家倒像是习惯了,一言不发的走远,为他们留足了空间。
男人哑然,寻却弯了眉眼。这不只是一次恶作剧,也是一次试探。何其有幸,这时他们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