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封没好气的说:“那李坚就会死。我说小赵你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梦魇不是游戏,你以为挂了看广告就能复活啊?”
“对…不……”赵渠的嘴还没有认错,门外有人开锁的声音准确清晰的传到几人的耳朵里。
“不……不是吧……”老赵还没缓过气来,他一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在赵渠身后,惊恐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来了!他们要是来那么多人我们不得死得很惨啊!怎么办这下子怎么办!”
“大叔,你先别慌了……”赵渠试图让这个人冷静下来。
老赵正没找到人发泄不满,他骂道:“都怪你个臭小子非要帮那个小姑娘,你要是不帮她跑,我们会这样?!”
赵渠没敢说话了,这老赵不依不饶还想打人,老赵怒火冲天,一张嘴叭叭个没停,他揪住赵渠的领子想要揍这个看起来废物一个的年轻人,可惜手瞬间就动弹不得了。
“松手。”身侧是凉嗖嗖的声音。
老赵一回头看见宋命那张冷若寒冰般的脸,这张脸发起火来一定很好看,但也一定很吓人。
与此同时,老赵惨叫一声。他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咔嚓一声,似乎是断了,随即被甩了出去。
宋命毫不客气走近,丝毫不留情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赵渠,一个连在梦魇中都没有胆量的人不配说话。”
“我的手我的手——”老赵捂住手似乎疼得要死,可又没有想象中那么疼,他扭动下手腕,那里完好无损。除了剧烈的疼,没有别的伤损。
他注视着宋命,对这个无比冷峻的男人有一丝忌惮,至少这不是他敢招惹的家伙。这时顾封道:行了老宋,你和外行人动什么气,这些开门的家伙快要冲进来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这些杀不死的怪物拖延住时间,大不了这一次梦魇的钱我不要了,我也得活着出去呀!”
“等等,老大你是说我们会……死?”老赵吃惊一问。
顾封依旧笑笑着说,“何止会死啊。不过梦魇中的怪物一般不会杀我们这些入梦者,它们的目标主要是委托人,可是如果我们入梦者阻碍了怪物的目标,或者是太过分了,说不定这些家伙会干死我们的。”
老赵听了,几乎牙齿打颤,已经浑身恶寒。
赵渠道:“万一呢……万一,我的安全屋是对的……”
顾封冷哼一声,已经在屋内挑选趁手的刀了,他道: “梦魇中瞬息万变,没有万一。小赵还不快去把李坚叫出来。对了,老宋,咱们还有多少时间待在梦魇中?”
宋命道:“八分钟。”
顾封不悦,“啧啧”两声,“看来还是跑早了,你说小赵你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你怎么能这么会闯祸呢!”
赵渠待在原地一句话没说。门此刻开了。
顾封已经做好击杀动作,嘴上道:“各位别怕,怪物来了我照样拍成三星折叠屏,让转转回收喽!”
门轻轻打开,两个人从外面而来。
没有想象中的蜂拥而入的人海战术让众人如释重负,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那是李坚的爸妈。
两个人异常的平静,平静的诡异,平静的麻木又可怕。
那两张老脸面色发僵,眼珠子麻木灰暗,一动不动的盯着前面。似乎是在某种重启装置一般,麻木的盯着某处,看得人发毛。
也就是此刻,赵渠脑子灵光乍现。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突然就说:“我想到了!”
顾封正对着这两个老登呢,身后的赵渠发了神经吓了他一跳。
“想到什么了?”唯独宋命大大方方的问。
“我想到了让李坚破解梦魇的办法。”赵渠道。
老赵憋着一股子火刚被这一男一女浇灭,听见赵渠不知道冒出来的鬼点子,火瞬间燃起,“你个小王八蛋你又有什么主意想要害死我们?!”
“说说看。”宋命无视了老赵,道。
顾封道。 “我说现在什么情况了,节骨眼上眉毛火烧了都,你们两个长话短说赶快的!”
赵渠也不管这里的人火急火燎,而是颇为神秘的凑近宋命的耳边说了几句。
宋命不知听见了什么,勾起一丝笑意。那是一丝极具诱惑力的笑。
“就这样……”赵渠道。
宋命笑不抵心,他道:“你很有天赋,看来让你去九尺门没错。”
那个女人忽然动了一下脖子,咯吱咯吱,骨头从脖子到后脊骨,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那个男人同样如此,咯吱咯吱,仿佛皮囊下的骨头在剥离,又在重新拼接。
“他们……他们要活了!”老赵一边吼,一边退到所有人的身后去。
顾封暗骂这个没出息的,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叫骂。
“李贱妹你给老子滚出来!”那个女人发出撕裂般的怒吼,手上拿着一把刀。那个男人同样如此。
两个人手上拿着刀,在屋内吼叫个不停。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逃婚?你晓不晓得我已经把你给卖了,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两个拿着刀的‘人’表情狰狞,任谁都无法忽视,也无法肯定这把刀会不会扑向自己。
此刻,宋命难得微笑一下,他示意赵渠离开,扭头径直走向那个发狂的女人面前。
顾封拦住了宋命。“我说老宋你们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我们什么时候生分到这个程度了?”
宋命垂目扫一眼那只拉着他的手,冷声道:“想活命就松手。”
顾封自然是知道老宋的臭脾气了,想了想松开,只得放人过去。
不过他也一同过去。
宋命一走到女人面前,这个方才满脸怒火怨气的女人便换了一副面孔。
那是一张麻木疲倦又温顺的脸,和颜悦色又带着委屈求全的令人恶心。
她关切的说:“儿子怎么了,你看见你贱妹没得?”
宋命只是略微挂着假面的笑,他说:“没有,不过我饿了。”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她麻木的脸很快重新恢复原样,她显得极其开心,“要的,妈克给我幺儿子弄饭!”
她又问:“幺儿你要吃啥子,妈给你弄。”
宋命低着头看着这张满是古怪表情的脸,他面无表情,眼下满是阴霾,一字一句道:“我要吃炒鸡蛋,”
女人点头答应,“要的要的,妈马上弄!”仿佛马上就可以做好。
宋命不理女人,继续道:“…还有…水煮鸡蛋,鸡蛋羹,鸡蛋灌饼,鸡蛋炒饭……”
顾封反而愣住了,他扯扯宋命的衣裳,“不是老宋你是真饿了,还是饿傻了,你点这么多想累死她啊,还是最后的晚餐啊?!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尽管顾封提出疑惑,但这女人似乎并不想多问,仿佛宋命提出再多的要求她也可以一口气答应。
屋内昏暗的光线下满是红光,电灯泡扑哧扑哧闪烁着,诡异之下,这个女人开始系一根油腻到极致的围裙,开始开灶给她的儿子做饭。
这个那男人忽然想要越过宋命往卧室而去,宋命毫不留情拦在这人身前。
顾封意识到宋命支开赵渠,现在又在这里点菜谱……
这是,这是要拖延时间?
就用这种方法。
而且不光要把这个女人拖住,还要将这个男人拖住。
顾封看着一边正在敲门想让李坚出来的赵渠。顾封想了想,立即理解了宋命的想法,他也上前道:“老宋,我来。”又低声打趣一句,“看你这五谷不分的,说出这么多菜名肯定绞尽脑汁了吧,还是让我来说吧”
顾封轻声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 “那个呢给爷听清楚了,爷们要吃荷包蛋,茶叶蛋,鸡蛋花,洋葱鸡蛋,韭菜鸡蛋,青椒鸡蛋,丝瓜鸡蛋,西葫芦鸡蛋,虎皮鸡蛋,豆角鸡蛋,虾仁鸡蛋,火腿鸡蛋,白菜鸡蛋,鸡蛋秋葵,黄瓜拌鸡蛋,鸡蛋三鲜汤……”
总之顾封说了鸡蛋一百吃,听这个男人脸色麻木原地,良久,久到顾封以为这个老登不会答应,直到这个男人说:“要的,我给我儿子弄。”
顾封松了口气,看着这两个人在厨房前忙碌起来,心道这爱子心切的两老登,真是为了儿子什么都可以去做。
老赵在一边目瞪口呆,听得都以为自己出了梦魇,进了哪家饭馆子。他十分不解的扫一眼这二位,尽管二位站在一起像副画似的精美,忍不住让他多看两眼,但也看不出这两个家伙究竟想干些啥。
看这两个人忙里忙外终于没有时间去干扰赵渠叫李坚的时间,宋命转身想去卧室,一只手紧接着过来拦住。
“哎哎哎老宋,你那个跟班不是说找到可以解除李坚梦魇的办法了么,怎么样,你觉得靠谱吗?”顾封试探性的问。
宋命好整以暇,他的双眼锐利,洞察一切般,他道:“顾封,李坚是你的委托人,我相信找到梦魇解除的办法肯定不是你该做的,虽说解除梦魇这个东西会影响你赚回头客,不过,做人总该有些良心才对,毕竟我喜欢和有良心的人打交道。”
顾封露出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老宋你怎么做我当然不会阻碍你,毕竟这么多年我们没见,我可是念着旧情,不过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吧。”
宋命只不过是静静地望着对方,两个人在只有锅碗瓢盆叮咚哐啷,昏暗红光的屋内内相望,眸中各有隐藏晦涩难分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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