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小时候看过的肥皂剧角色,一边被救一边“呜呜呜”地挣扎然后被发现抓起来大卸八块的画面,快被捂得喘不上气也一动不动地装鹌鹑。
安宁被拽进来的地方是个没开灯的房间,警报灯红光透过门窗,伴随蜂鸣一圈一圈地闪烁,巡查队从她面前走过去,没发现她躲藏的地方。
巡查组一共十人,安宁惊讶地发现他们长着同一张脸,从头到脚甚至走路步态都如出一辙,比模具里印出来的产品还整齐。
为首者按动耳边通讯器:“重复,G1-3组发现生物闯入,请求开启G1塔内搜索。”
等巡查队走出视线范围,安宁才敢轻微地动了动,僵着坐在身后人腿上这么长时间,连她都麻了更别提被压着的。
“咳咳……咳……”身后的人侧过头闷咳。
安宁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腔,能感觉到他身躯压抑的震颤,他手臂搭在轮椅扶手上,制着她的腰,她这才发现从人类礼仪上讲,他们的姿势对于陌生人而言太过亲密。
确认环境安全,安宁站起来看身下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
是一位坐轮椅的青年男子,穿着黑色风衣样式的制服,和她在塔外看到的女子和沈卓的作战服风格相同,只不过那二人的装扮便于行动主打实用,而他的这身更像发号施令的上位者的穿着,毕竟没人会穿这身去沙堆里打滚沾灰。
他咳完转回脸,察觉到安宁的目光,笑着问:“看什么呢。”
安宁承认他穿这身挺好看——至少很合她的审美,利落而锋利,而且适合他。
她脑补在别人身上试了下效果,穿在那女子身上会显得像戾气沉沉,穿在沈卓身上又像兔子披狼皮。而此男气质温沉,中和出一种特别的感觉,如同古刀入鞘。
安宁欣赏了几秒,刚想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正要开口时突然瞄到了他胸前口袋里露出的一角卡片:
……工作证。
综合穿着和这张卡,已经不用开口了,他的身份任谁都看得出来。
问:安宁此时在干嘛?
答:当小偷,做坏蛋。
问:面前这人是谁?
答:被偷地界的工作者。
问:立场是否对立?
答:当然。
……
男子垂头看着她忙里忙外把自己五花大绑在轮椅上,忍不住提醒道:“我救了你。”
对于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安宁也挺不好意思的,但事关重大,身为塔的工作者谁知道他在得知安宁的真实目的之后会不会又把她抓起来?马上就能修好胳膊了,把他暂时绑住减少不可控因素显然更明智。
他轻微地挣动几下被反绑在背后手腕,叹了口气:“真是没良心。”
安宁扫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我手里这把刀可不长眼睛!到时候划伤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她效仿反派转刀威胁,同时表情凶恶。
……几秒沉默。
他笑着点点头:“明白了。”
安宁拉紧绳结,确认他跑不掉:“算你识趣,乖乖听话才有好果子吃。”
台词是从古早剧里学来的,他顺从无比的样子想必已经达到了威胁的目的,安宁表示很满意。
两人藏身的房间斜对角就是工具房,安宁摩拳擦掌,只要三步就能到达目的地了,正当她全神趴着门上玻璃注意看走廊巡逻组是否真的走远时,衣角突然被拽了几下,
“我都警告过你了不要再——”
不对,他的手不是被绑住了吗?
“啪嗒……”
这熟悉的声音……?
男子身后的水管发出咕嘟咕嘟的水声,安宁往四周一瞧,不知何时血红组织已经无声无息地铺满半整个房间,原来紧急警报红光早已经灭了,这红光是那怪物满墙的血肉组织反射出来的。
他这才慢悠悠地解释:“不是我。”
安宁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抓住自己衣角的东西正是走廊里的那只血手,它顺着轮椅腿爬到扶手上,抽搐着要往她身上爬。
她抽出刀迅速砍断顺杆爬上轮椅脚的粘稠液体,从关节处将它斩成两节试图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被斩断处涌出暗褐色的,散发着腐臭气味的液体,滋啦滋啦地流淌一地,这液体腐蚀能力极强,地板开始冒小气泡,几秒间被腐穿了个洞。
安宁连忙把刀拔出来,翻转一看,刀刃黏连着血液,原本锋利无比的刃尖已经变成了锯齿状。
她震惊:“刚才还没有腐蚀性呢。”
掉落在地的两段组织像放在烤架上的鳗鱼头蠕动不断,到处乱爬寻找彼此,相互交融的瞬间两块肉团融合在一起,自愈能力惊人。
安宁头皮发麻,捞过轮椅带着人拔腿三步并两步跑出门外,死死将门堵住。
嘭!
嘭嘭!
“不是吧这东西劲儿这么大。”那怪物死命地撞击着门,安宁用尽全力抵着,后背阵阵剧痛快要震出内伤。
嘭——!
挡不住了。
跑前安宁回头看了一眼,怪不得劲儿这么大,它不仅仅是只手啊!
血肉凝聚成两米多高的乱七八糟人形,至于为什么说乱七八糟,是因为它的肢体和五官位置都错乱了,嘴长在手心里,手臂接在胯骨上,胯骨长在脑袋顶……如同一个人被活生生剥了皮,再肢解后胡乱黏成一团。
工具房开门需要识别时间,估计得甩开上百米时间才勉强够用,眼前是进不去了。
安宁推着他一路飞车东闯西撞地跑,试图和身后追得死紧的怪物拉开距离。
“不能再跟它耗下去。”他道,“现在它只是一个二期感染体,但再过十分钟左右就会转为三期。”
“只是?…二期?”
“简单来说,会变得更难缠。”
“那您说怎么办?”
“放我在这儿吧,好跑些。”
“您送死的心倒是迫切。”
安宁本来就手忙脚乱火急火燎,满怀期待洗耳恭听以为他能有什么高见,听到这话直想翻白眼,心说不乐意活了找个凉快地方呆着去,她只是想偷个螺丝,可没想害死条性命。
塔里构造错综复杂,安宁溜着被称为“感染体”的怪物七拐八拐与其斗智斗勇,好在轮椅男子很熟悉塔里结构,偶尔能给几句指点,按其所说拐过一个走廊后钻进条岔口,又通过绕得头晕眼花的环形走廊,身后怪物还没追来,工具库房的门重新出现在眼前。
直线距离三步远的路绕开一个小时,说来也奇,这样大的动静竟没引来巡查组,不过她没空想这些,没引来当然是最好的。
刷开门钻进去,安宁跑出一身汗累得气喘吁吁,只觉腿脚酸软肺叶发疼,轮椅上那位倒是神色悠然自得丝毫不急。
安宁坐在地上大喘气,心说您还怪享受这趟风驰电掣,到底谁才是被绑的那个?要不要来杯下午茶。
来不及缓太久,她站起来先是仔细查看了这间房的密闭性,连根水管都没有,这意味着那怪物钻不进来,他们是安全的。
塔里工具房不止一个,这间用来放置医疗器械,摆放着上百排通顶的置物架,物品整齐地按生产年份和类别放置,安宁照着架子侧面的标签寻找,很快找到了十年前生产的螺丝,
“你要找什么?”他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隔得太远加之库房空荡,有种幽幽的回声。
安宁没应,她本来打算将此人绑了扔在那儿,没想到被迫带他进了工具房,虽然明天他就会知道里面少的东西根本没法隐瞒,但她还是有点不乐意回答。
螺丝被装在一只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盒里,玻璃侧面贴着标签,标签边角发黑,安宁捻了捻,是被火烧过的碳化痕迹,上面用墨蓝色钢笔手写着:
【G9-S001-β504号生物膨胀螺丝】
【生产时间:314/11/13】
【生产地址:G9-S001科研院】
【生产者:……】
最下面是一行生产者的署名签字,由于被烧毁已经辨识不清。
安宁打开盒子把螺丝倒在手心里,很小,透白色,并非金属制的冷硬,材质接近胶质,柔软而有韧性。
她拆掉简易固定器,把螺丝拧到胳膊里,再旋到肩膀上。
卡扣合上的瞬间安宁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血液从心脏泵到手指末端,青白的皮肤恢复血色。
她低头看连接处,只有一条不起眼的细缝,像条浅淡的疤痕,过段时间就会褪色消失不见,和真正的人类一样。
“找到想要的东西了?”他虽然被绑着,但神态很放松,淡淡地看着她走近。
“托您的福。”安宁道,“这里很安全,四下封闭也没有怪物活动的水管通道,丢不了命。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吧。”
“既然是塔的工作者,明天早上会有人发现你失踪了。”
她直起腰来感受自己灵活的胳膊关节,多少有点飘飘然:“我走了,再见……不对,还是别再见比较好。”
可以还没等安宁得意三秒,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
黑漆一团中传来他模糊不明的轻叹,安宁还未反应过来其中意味就被按住了颈侧动脉。
晕倒在他身上的同时安宁感觉到他抽走了她别在腰上的军刀,寒光一晃,温热的血液从颈侧涌出,顺着脖颈淌到衣领里,衣料贴在身上变得滑腻湿黏,
安宁迷迷蒙蒙地想,自己这是被抹脖子了。
脑子开始走马灯,一帧帧满是追悔莫及,回想起研究员教导的果然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在做天在看,坏蛋要被打,今天她就是那个坏蛋…做了坏事迟早有报应,一报还一报,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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