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是由人来制定的，这就代表了，我们不需要听任何人的规劝，也不需要受到任何不合理条例的安排。
人，才是自己的主人。”
秦羽说完这段话，长舒了一口气，感受到胸口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很多，至少她的呼吸现在是通畅的。
白雪的眼睛当中，还有些懵懂，但是这样的懵懂却好像被敲击之后的薄玻璃，上面已经有了裂纹，有什么充满生命力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秦羽隐约能够感受到那是什么，而且她知道，她距离找到脱离这个世界的办法已经很接近了。
“白雪，我的女儿，告诉我，你对权力有什么看法？”
秦羽的手轻轻捏住了白雪光洁的下巴，逼着对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嗯，手感和孟暄的好像，就是有些冰凉。】
“我、我不知道……”
有一些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但是对于白雪来说，宫殿当中，她的人设的压制似乎要更加强大，只是一个恍惚，那些东西就被镇压了下去。
白雪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白雾，她想要回答面前这个“王后”的问题，但是她怎么样都想不到答案。
你对权力有什么看法……
权力……看法……
白雪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出现了问题，也许是生病了，她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王后到底问了什么问题了。
白雪想要放弃了，毕竟在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放弃才是她的家常便饭，而固执和思考，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孩应该拥有的品性。
她想要像以前她所做出的惯常性举动一样，将头低下去，眼神注视着地板，低眉顺目地展示着自己的纯洁、无知和恭顺。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她不能。
她的下班被王后牵制住了，虽然王后根本没有用力，但是她的脑袋却再也低不下去了。
“哼，曾经把头抬起过的人，怎么可能甘愿低头，哪怕她的抬头并非自愿。你说对吗，白雪公主？”
白雪面部的肌肉牵动着她的嘴角，似乎准备扯出一个不带有一丝攻击性的微笑，但是却失败了，她的嘴角只是抽动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白雪第一次感受到了两颊肌肉的劳累，以及颈椎的放松。
“舒服吗？”秦羽挑眉问道。
“有些酸涩，但是很舒服。”
白雪的胸腔起伏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从前好像从来没有如此恣意妄为地呼吸过。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白雪的目光将整个宴会厅仔细看了一遍，“装饰、群臣……”
“还有呢？”秦羽逼问。
白雪咽了咽口水：“大臣的脸上有着哀愁，他们的心中还想着政务。”
她的语气顿了顿：“还有您脸上的皱纹。”
最后一句话，白雪说得有些胆战心惊。
王后一直以来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王后不可以衰老，不可以失去优雅，也不可以有皱纹。
但是出乎白雪意料的是，王后没有生气，而是倏地笑了。不是之前的冷笑，也不是嘲讽，而是发自真心的满意的笑。在这样的笑容下，王后的脸上又多了几道褶子。
王后松开了白雪的下巴，她的手指向了群臣，目光却没有停留在他们的脸上，而是眺望着更远的方向，那里有着这个国家的百姓。
“这就是权力。”
王后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法令纹：“这就是权力的代价。”
白雪的心中有了一场沉默的地震，地震之后，一切天翻地覆，那层曾经蒙住她看向世界的眼睛的障碍碎裂了，消失了，将这个世界，还给了一个正在成长的未来的君主。
“白雪，你会是个好的继承人的。”
话音落下，秦羽脸上的面具脱落下来，熟悉的体温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瞬间，秦羽真的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了，但是她知道，她有点想哭。
“王后，别来无恙。”身边的人依然是那副公主的打扮，但是脸上的面具也消失不见了。
秦羽知道，这是孟暄，并不是刚刚在故事当中的白雪。
“嗯，别来无恙。”
-
虽然不知道其他人都经历什么，或者说，在他们的故事当中，都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但是在回房间的路上，秦羽默默观察之下，发现有的人面色凝重，有的人则欢喜异常。
“故事已经走向终章了。”已经换下了服装，洗完澡的孟暄，带着浴室当中的水汽，和秦羽拥抱在了一起。
“这个副本快要结束了。”秦羽说。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晚的故事里，都经历了什么。”秦羽真的很好奇，在孟暄的视角下，王后和白雪的故事会走向怎样的发展。
“嗯……让我想想，”孟暄忽的按住了秦羽的肩，对着秦羽笑了一下，“国王回来了，我和王后一起杀了他。”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孟暄轻轻拍了拍秦羽的后背，将对方的好奇心和自己的情绪全部安抚。她没有提到的是，在她的故事当中，那个身形和秦羽几乎完全一样的王后，也差点死在公主的剑下。一直柔弱没有权柄的公主，如果想要重新掌握话语权，势必走上一条血路。
如果说，秦羽那里，是母后对女儿的谆谆教诲，那么她这里，就是白骨做伴，血色长夜。
而最后，让她能够成功留下了王后一命的是，朝堂之上，有一半的良臣是王后的拥护者，王后骄奢淫逸，但是的确治国有道，是他们的求情，让孟暄找到了理由，放过了王后，只是将她囚禁。
想到在幻境当中，那个拥有着秦羽的身体，却没有秦羽的体温的女人，浑身是血地跌坐在剑下，孟暄的心还是被揪得生疼。
“孟暄，”秦羽的声音将孟暄的思绪拉回，“你说，我们还差什么才能出去呢？”
还差什么，那就是这个副本当中，还有什么没有被解开。
“姐姐不是已经想到答案了吗？”孟暄的嘴唇已经贴上了对方的耳垂。
“唔……”秦羽一声轻哼，她的目光看向了上方，“米诺公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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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听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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