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球儿,刚开始是因为这是裴沛的狗。
瞿西洲不知道球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裴沛领养的时候它已经不是幼犬了,狗高马大的发育的很好。
对于养狗的人来说,小狗的童年都是限量款。它们的智商永远比不上人类,但这几个月的时间,是成年以后再也见不到的憨傻和调皮。
判断一只狗的年纪,除了外型,看走路的姿势也能很快分辨。尤其像金毛这样的大型犬,没长成的走起路来脚是软趴趴的,前脚更加明显,一下一下的跺着走,像只踩水的鸭子。遛狗的时候喜欢蹦蹦跳跳,东闻闻西嗅嗅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比它个儿头大的,比它个儿头小的,就没有不稀奇的。
瞿西洲记得那个时候的球儿,一身金黄色的长毛,被裴沛打理的在阳光下会泛着光泽感,缎子似的漂亮。见到他的时候会兴奋的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顺便再给他洗个脸。那几年的冬天,他无数次被扑倒在雪坑里,然后和小狗欢成一团,像个十**的少年般顽劣不堪,往球儿的身上撒雪,把狗气的汪汪直叫。最后一人一狗回家,裴沛一边把狗毛上的冰溜子掐掉一边用力的拧他的大腿,球儿再瞅准时机甩他一头一脸的水珠。
有一次机缘巧合被任倬看见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捂住脸不忍直视。瞿西洲上学的时候球鞋都是白色的,什么时候瞧着都干净的没有一点污渍,少爷姿态摆的很足。
这样的一个人,亲眼看见之前任倬无法想象他能跟狗在雪地里滚做一团。
爱屋及乌时间长了,感情便做不得假。他跟裴沛谁也不会做饭,但会到网上找教程,给球儿自制零食,为了这个还买了一个烘干机,专门做各种鸡肉干鸭肉干。瞿西洲那个刀工都不叫刀工,一片肉切下来,厚度能让烘干机都无可奈何。到后面,却能切出薄厚非常适宜的肉片。
再后来出差多了,没多少自己的时间,每次拖着行李箱从家里走,看到小狗一直跟到门口可怜兮兮的哼哼,瞿西洲都会摸摸它的头,在心里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陪她。
狗的生命确实太短暂了。它的爱不辜负任何人,可注定要被辜负。
这几年瞿西洲在路上遇到任何品种的狗,都不会往前多凑一步,他不喜欢狗,他只喜欢球儿。
瞿西洲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那个罐子,双脚沉的迈不出一步。
“出来。”门口裴沛的声线说不出的冷淡。
瞿西洲从书房走了出去,不再敢看裴沛的眼睛。
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在家里唯一的选择只有外卖。
裴沛没有问瞿西洲的意见,自己拿着手机订好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客厅里谁也不说话,两个人一人占着一个沙发,离得很远,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瞿西洲坐在沙发尾,不知道该怎么缓和一下气氛。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七百多天的时间里,能发生的变化很多,不知道该从哪里谈起。刚认识的时候捏着分寸的靠近,现在想重新熟悉,却又无从下手。
裴沛说的对,人和人最难的不是从陌生到熟悉,而是两个由熟悉变的陌生的人,重新再熟悉起来。
半路出家的死皮赖脸,到底还是不够炉火纯青。
“订的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
瞿西洲面对这样的场景,在心里对比裴沛跟顾墨言在一起时有说有笑的样子。
“你跟顾墨言什么时候认识的?”
“挺长时间了。”
“怎么认识的?”
“朋友的朋友。”
“很合得来?”
“你想说什么?”裴沛不耐烦了。
“没什么,就是就觉得你们很合得来。”
“是,晨晨也这么觉得。”
连管晨晨都见过了,那关系确实够亲近了。
最后解救了这场尴尬的对话的是外卖小哥。
裴沛完全没有考虑瞿西洲的口味,挑的都是自己爱吃的,权当多一个人多一些可以选择的空间。这家店的外卖盒子很紧,裴沛掰的指甲都疼了,瞿西洲默不作声的从她手里接过来,轻而易举的打开,然后把所有的盒子都开好摆在餐桌上。
瞿西洲完全辨别不出嘴里东西是什么,他贪婪的观察眼前的人,想知道这两年在她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裴沛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三十二岁和三十四岁不是什么重要的年龄分水岭,脸上少了一些郁色多了几分开朗,虽然没什么笑容但看得出裴沛过的挺好的。身上的家居服是瞿西洲从来没见过的,发色也比以前浅了一些,此时的裴沛比二十岁的时候更好看些。
瞿西洲不停的泛着酸,怀疑商家往菜里多加了醋,又酸又涩。
裴沛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她不在意瞿西洲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只想赶快吃完这顿饭让他走人。
不咸不淡的放下了筷子,裴沛把外卖盒子收拾好,伸出手,递给瞿西洲。
“麻烦你走的时候扔了。”
逐客之意不能再明显。
瞿西洲穿上外套,接过袋子,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不要再这样了,真的。你看,我们连好好的吃顿饭都做不到,何必勉强。”
瞿西洲对着门没有回头,“那是你没有给我留任何的机会。”
“你以为当初放弃跟你的婚姻,这个决定我做的很轻易吗?”瞿西洲的背影不明显的颤了一下,裴沛继续说:“我实实在在从痛苦里一点一点熬出来的,现在再回头,曾经的一切又算什么?就算没有栗黎,我们也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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