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太监

太子与太傅前往西北赈灾,随从护卫无数,自然也有太监贴身伺候。东宫太监李昌衣,为太子信任,一路跟随去了西北,随着太子死讯传往玄都,这位贴身太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和太傅沈玉一样消失在十三域的山川之间。

李昌衣!

沈忘悦一遍遍回忆起这个名字,仿佛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一块浮板,终于探出海面喘了一口气。

然而自从那日,隆兴却再未透露有关李昌衣的任何消息,沈忘悦知道,他是为了赵思岚,只要赵思岚和孩子平安无事,他自然能够得到想要的讯息。

然而,母亲怀胎十月才能拼了命生下一子,如今才多久,他等得起吗!

“月牙儿没必要这么心急,谁知道隆兴从哪打听到的名字,他是否真的知道李昌衣这个人,还未可知。”傅裴英安慰道。

隆兴既默许了他的存在,他也没再躲躲藏藏,这段日子进出隆兴寨,也没人拦着,他便在簪花镇与山寨来回穿行,带来外面的消息。

今日他刚进门,便又见到沈忘悦坐在窗前发呆,一只手紧紧攥着,心知他又是为了李昌衣之事感到恼火。

于是熬了药,借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忘悦已然习惯了他随意进出房门,接过药,看着平静的药面,久久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知傅裴英是为了安慰他,只是若是隆兴只提了小昌子也就罢了,放在旁人身上,又有谁会知道一个太监的真名。

说不认识,实在太过牵强。

可傅裴英却说去问了童珠,打听来,说是当初抓了太子和沈大人进红萍寨时,并未见到他们身边有太监模样的人。而他也在隆兴寨上上下下打听了一圈,无人知道隆兴寨有个太监。

此事就连赵思岚也未曾耳闻,可信度自然下降了许多。

沈忘悦心知是这个道理,同样也怀疑过隆兴的话,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就是救命稻草,若此事真是隆兴哄他的,偌大十三域,父亲的踪迹他该如何去寻?

傅裴英督促他喝了药,将带来的蜜饯打开,送了一粒到他嘴边。沈忘悦没张口,一巴掌将他拍开,自己拿了一粒。

只是半晌没吃,他一时分不清是心里发苦还是嘴里发苦。

一晃月余过去,他照例去给赵思岚把脉。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加上她如今肯吃隆兴送来的补品,身体日渐好转了许多,把脉的时候察觉到这胎已经安稳下来,不出大事,母子平安不是问题。

沈忘悦对此有把握。

赵思岚轻轻摸着小腹,稍稍勾起唇角,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意渐渐又淡了下去。

“我身边有个药童,和苏公子一般大,两个人倒还挺谈得来。”沈忘悦慢慢写了新药方,给小翠递过去,嘱咐她照新方子抓药。

等到小翠离开,赵思岚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他若知道了此事,定是会对我这个母亲失望。”

少年人性格冲动,加上苏炀本身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孩子,若他知道自己母亲怀了仇人的孩子,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来。

隆兴近日找了不少年纪小的孩子来陪赵思岚打发时间,殊不知这反倒让赵思岚想起苏炀,心情郁结。

他打算去提提此事。

给赵思岚配了一柱安神香,正要告退。

这时候外面传来吵闹声,听起来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小翠开门进来,气冲冲地骂道:“那龟儿谭林,真是越发不守规矩了,竟然带着人到院子里来!挨了少打!”

沈忘悦回头淡淡看了一眼。

小翠立刻住声,小声道:“公子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扰了夫人休息,只是谭林忒不讲道理,人家小芦不肯理他,他偏偏要来招惹。”

“是大当家带来陪我的孩子,虽说年纪小,但性子静,心善,是个好孩子。”赵思岚道。

说着便要让小翠搀扶她出去看看,免得让谭林生事。

谭家的小子之前挨了隆兴的训,消停了一阵,只是本性难移,估计是趁着今日大当家不在寨内,又开始犯浑了。

沈忘悦让夫人好生休息,他起身出去看看。

院子里,傅裴英坐在屋顶上悠闲地嗑瓜子,望着下面几个小孩儿,大有一番看热闹的意思。

“我不就是叫你陪我去打打野兔!有什么不乐意的!”谭林叫嚷道,走过去,在少年身上推了一把。

谁知少年体虚文弱,他自觉也就轻轻一推,哪知道少年往后跌了几步,扑通摔在地上,手里的糕点也散落一地。

一见这情形,少年鼻子顿时酸了,大哭起来。

“谭林!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你了!你一定要和我过不去!”少年爬起来,挥起拳头就往谭林身上打去。

谭林哪知道他会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左躲右闪,没让少年打中,不知道的是,少年重心不稳,竟又向前摔了过去。

“喂!这下可不是我推的你!”

那日池塘边二人结了怨,又加上赵思岚喜欢小芦,便把他留下了,这便正合谭林心意,日日都找上门。小芦性格软弱,文静不喜生事,和谭林实在是两个极端。

小芦想离他远一点,可谭林偏偏就不肯,越是不乐意,他越是要来招惹。往些日子还好,没起什么肢体冲突,赵思岚也就没管。

今天就不同了,想来小芦也是忍受了多日,实在不堪其扰,终于爆发了出来。

封川今天不知道从哪爬出来的,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穿着一身山匪的衣服,不慌不忙掏出一柄木剑,朝着小芦掷去。

“喂,小子,接着!”

谭林后心一凉,急忙躲闪开,便看到木剑稳稳落在了小芦手边。

这是铁了心要拱火。

小芦正在气头上,把眼泪抹去,心下一横,举起木剑就朝谭林打去。

谭林见他哭得厉害,不敢还手,怕他又哭,只好躲闪,可没成想,这文弱书生今天来了力气,哐哐两剑,一剑劈空,一剑砸在他肩胛骨上,疼得直抽气。

“你敢打我!”他随即暴怒,冲上去和小芦扭打起来。

“别怕啊小子!打他!”封川站在一边起哄。

傅裴英见小芦转守为攻,竟把谭林压到了身下,愈发觉得有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热闹,和封川主仆二人拍手大笑。

“别怂!打他脸啊!”

却不知沈忘悦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那头正打得热闹,傅裴英忽感背后发凉,往底下望去,只见沈忘悦抬首将他冷冷望着。

他随即打了个哆嗦,翻身下了屋顶。

封川一见情况不对,忙把二人拉来,严肃责备道:“不许打了!”

谭林被打得有些懵,见封川穿着隆兴寨的衣服,以为是大当家的人,只好罢手。

沈忘悦走过去,拿着手帕替小芦擦了擦脸上的灰。

小芦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见到是那日的红衣公子,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低下头不敢说话。

傅裴英顿时不快,心想这小小年纪,看似文弱,色心倒是见长。

“小孩子打闹,正常,那会儿你不也常和我打架?”他走过去,在小芦身上瞅了瞅,笑道:“没什么大事,打打架也算强身健体,免得他一阵风吹过去都得倒。”

沈忘悦叫来下人,让厨房再端一份糕点过来,将摔在地上那份赔给小芦。

小芦看向沈忘悦,眼睛就像擦净灰尘的明珠,一下子亮闪闪的,“多谢公子。”

“收拾收拾再去见夫人,她还在担心你。”沈忘悦道。

小芦点头如捣蒜,忙跟着下人前去更衣。

傅裴英撇撇嘴,正要说话,却见沈忘悦没理会他,直接看向封川。

“不是叫你小心行事,隆兴虽默认了九爷的存在,但不见得容得下他的人在隆兴寨随意打探。”

沈忘悦眉眼透露些责备。

他是叫封川在隆兴寨打探李昌衣的消息,但可不是让他随意露面的。李昌衣在东宫尚且吃得开,是个心思细腻,极为狡猾的人,又怎么认不出青灯卫的人。

到时候打草惊蛇,让人给跑了。

封川连忙告罪。

沈忘悦摆摆手,“果儿呢?还没从萍萍儿那边回去?”

“萍萍儿伤势严重,离不得人。加上杜沧鸣近日行踪不定,果儿只能在山上贴身照看她。”封川说道。

沈忘悦微微蹙眉。

杜沧鸣视萍萍儿如命,如此离不开人的状况,他又怎会行踪不定。加上之前傅裴英信誓旦旦说杜沧鸣会来找他,要问清楚赵思岚的事情,可一晃月余过去,他始终没能见到杜沧鸣的身影。

他看了看天,今日天色阴沉,远处乌云压城,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山间潮湿,不利于伤势恢复,你叫上几个人,带果儿和萍萍儿下山。”

“那杜沧鸣那边怎么交代?”封川问。

却不料沈忘悦并未回答此事,转而问道:“傅北领军进山,可安顿好了?”

封川告退,闪身到了无人处。

沈忘悦脚步飞快地往回走,傅裴英在后跟上,心想月牙儿今日怎么走地这么快,只当他是心里有事。

关上门,刚一转过身,就见到沈忘悦站在面前。

心里吓了一跳,沈忘悦抬手拧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

“堂堂青灯卫前指挥使,皇帝亲指的剿匪将军,不去带你的兵,反倒有闲情逸致在小孩子中间起哄拱火!”

“丢脸!”沈忘悦愤愤道,手上一用力,将耳朵拧了半圈。

房内传出杀猪般的惨叫,门外的下人听到,忙敲门来问。

“无妨,山里跑下来的野猪崽罢了。”

沈忘悦擦擦手,打发完下人,便往书桌走去。

傅裴英捂着耳朵蹲在角落。

见沈忘悦提笔要写些什么,他欲凑上去看看。

“蹲回去!”沈忘悦一记冷光。

傅裴英只好又双手捏住耳朵,蹲到角落去。

“月牙儿可是在担心杜沧鸣会有所动作?”他问。

沈忘悦手上不停,写了封书信,叫人即刻送到簪花镇童老板手中。

今日隆兴不在山寨,沈忘悦送出书信,一手紧紧拽住袖子。

他推开门,望向赵思岚的宅院方向。

“我已通知陆丰和时千秋即刻上山,让他们带着赵夫人转移到别处去。”

他走到傅裴英面前,正欲抬脚狠狠踹上去。

可傅裴英眼疾手快,先握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将他的鞋底端住,笑眯眯道:“鞋掉了。”

沈忘悦蹙眉,欲再借力踹过去。

可傅裴英骤然松手,他脸色顿时一变,重心失衡,朝着傅裴英倒了过去,傅裴英张开手,稳稳当当将他抱在怀里。

“月牙儿为何如此急切地投怀送抱?”

沈忘悦咬咬牙,抓住他的领口,“今晚恐有变故,带上兵符,让傅北领军埋伏在山中,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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