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能与蛇类五感相连,来此的这一路上他暗地里试过不少次,虽说傅裴英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样做一定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损耗,但沈忘悦不是谁能管得住的,他一次次地尝试使用能力,可惜这幅身躯实在过于孱弱,导致一场风寒到现在也没能好透。
原本傅裴英带着封川和陆丰外出替他打探消息,临走前警告过他,可毒瘴的所在地藏着的秘密对他来说过于巨大。就像他知道母亲去过经纶国后,他的内心便驱使着他去看一看,而当初父亲遭受变故,如果没猜错的话,父亲也会去那个地方。
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哪怕是早一个月呢?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前进,阻止着他找到父亲的行踪。这给他带来了无边的失落感,堂堂朝廷命官,位高权重的太子太傅,带着未来的皇帝在十三域遭难,与那个传闻中的蛟龙扯上了关系。
李昌衣说太子死了,说是父亲杀了太子,这让他怎么信。事到如今,其实他已经不在乎太子之死与谁有关了,沈家的冤屈能不能洗是另一回事,他现在只想找到父亲,想找到这世上唯一可能还活着的亲人,究竟是死是活。
沈忘悦屏气凝神,“你们查到什么了。”
傅裴英顿时哑了声。
沈忘悦忽然觉得不对劲,若是什么也没查到,傅裴英应该不会是这幅样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傅裴英查到了。
“他在那,对吗?”沈忘悦激动地问,他猛地试图站起身,然而肺部一阵不适,迫使他又坐了回去。
傅裴英赶紧上前扶住他,那双凌厉好看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沈忘悦一手捂着嘴,一手将他推开,“等等、等一下,你先不要告诉我。”
如果说,经纶国的人全死了,父亲真是在那里,他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吗?他不敢去想,他现在甚至希望父亲其实改道去了别的地方,去哪都好,就算线索再一次断了,就算他还要花上几年的时间,只要父亲没有被证明死亡,一切就都还有意义。
傅裴英叹了口气,轻轻将他抱在怀里,温柔地顺着他的长发。
“月牙儿,别再干蠢事了。”
沈忘悦顺从地被他抱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已经数不清了——
对傅裴英产生一种复杂的情绪,幼时的情感让他对这个人有着深刻的友谊,家破人亡那天他产生了无休无止的恨意,发誓要把这个人千刀万剐,可噶戈尔他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就连现在,他也可以马上拿出匕首捅穿傅裴英的心脏。
哪怕是,他对傅裴英说一声‘你去死吧’,他也觉得这个人男人一定会照做不误。
可傅裴英不远万里来了噶戈尔,将他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里救了出来,铜蛇宝窟里,他是看着这个男人死了一次的,就连心跳几乎已经停止,可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他突然感到很害怕。一个讨厌了很久,憎恨了很久的人,突然就真的要死了,他居然感到了无助,感到前路迷茫,不知道究竟该去做什么了。
“那你呢,你让我不要去,那你为什么要去?”沈忘悦低声问。
从这个人回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是与黑蛇连通五感时相同的气息,毒瘴的气息。还有血线虫经过无数次地死亡和孵化,在这个人体内越发躁动的气息。
其他人退了出去。
傅裴英在他面前褪去上衣,露出血线虫还没来得及修复的伤口以及毒瘴在他身上造成的黑斑。
“我也警告过你,每一次激活血线虫都会让它在你的体内加快繁殖,再多用上几次,你会彻底沦为它的傀儡,成为它的营养品。”
沈忘悦拿出银针为他驱毒,每一根针刺进穴位时都会来带剧痛,而每一次银针拔出,针尖都是黑色,其上还有带着活性的血线虫。
这东西以人为食,虽然傅裴英体质特殊,能够很好地压制住血线虫带来的副作用,但那也仅仅只是压制而已,一旦这东西加速繁殖,一直到充满人的每一根毛细血管,即便是傅裴英也会彻底失去理智,或死或沦为活死人一般的傀儡。
每一次使用,每一次受伤中产生的修复,都是血线虫加速繁殖的契机。
傅裴英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可嘴角还是勾着轻浮的笑意,调笑道:“好月牙儿,施针便施针,莫要乱摸,小心我忍不住。”
葱白的指尖狠狠在伤口上摁了一下。
傅裴英闷哼,到底还是笑着,“祖宗,要不你还是一刀结果我得了。”
感觉到最后一根银针被拔出来,沈忘悦正待去收拾,然而那人却迅速拉住他,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傅阿九!”沈忘悦气急,举起拳头砸他,只可惜他惦记着这人的伤,本身就不大的力气握成拳落在身上时便更显得轻飘飘地了。
傅裴英得意道:“还敢说不心疼我?”
沈忘悦张了张口,后又作罢,无奈地趴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头枕着他的肩,对着傅裴英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口。
“去的时候就没想过我?”沈忘悦悠悠地说:“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告白。
沈忘悦也觉得不对,忙补充道:“我是说海棠花蛊,还需要你的血。”
傅裴英哦了一声,“我都想好了,死之前爬也要爬出来,到时候就让吴果儿将我的血给放干,应该够用到你找到解药的时候。”
“你就真这么不怕死?”沈忘悦问。
傅裴英摇摇头,“怕,可也是怕以后会苦了我的月牙儿,后半生要独守空房,寂寞了该多难受。”
沈忘悦:“……不牢九爷操心,我到时候多找几个男人,您就安心上路吧。”
傅裴英嘴角抽了抽,小声低骂,“没良心的,好歹我还拼死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了。”
“什么东西?”沈忘悦惊道。
傅裴英抓了他手,只往下身去掏。
沈忘悦顿时脸上通红,大骂:“色胚!这时候你还想这茬!”
然傅裴英抓着他手却是摸到一个微凉的硬物,再一拉,原是个钱袋。
玉佩挂在钱袋上,钱袋绣有鸳鸯戏水的图案,加上玉佩,沈忘悦顿时看出这是父亲的旧物。
“里面有封信,是写给你的。”傅裴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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