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青森这边今晚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大街上一对对的小情侣穿着传统服饰往海边去,男孩会体贴地帮女孩拍照,年轻漂亮的面孔,更衬得这个夏夜活力无限。花姿满心酸涩,感受着如此明显的落差,只是当初明明代表消亡的冬让她有了幸福的感悟,代表生机的夏却好似在不停的吸走她的活力,越发枯槁得像个老人。
一辆豪车停在门口,下来一位打扮时髦的女人,戴着墨镜,挎着名牌包包,花姿敏锐地感觉到这就是要来找她的那个女人。只见她步履从容地走进餐厅,四下张望,看见花姿后便向她走来,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
女人取下眼镜,竟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并且跟秦锝佑长得很像。再一回想,几年前,花姿拖着病躯一路跋涉去到秦锝佑的半山别墅,开门见到的、那个气势凌人的女子不就是眼前这一位吗?后来粼港到处都在传南劲锋跟秦芷萱的婚讯,花姿在杂志上见过她的照片,她好像生性就是高傲的,无论私下里还是报纸上,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与她哥哥姐姐都不一样。
现在这个女人也是一脸的高傲,她开门见山说:“花小姐,我是秦芷萱,秦锝佑的妹妹,我们曾经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有点印象。秦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们似乎……没什么交集。”
“是没什么交集,不过,你好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干扰了我的人生。我们秦家人往后不再希望和你有任何的牵扯,所以我来是想善意地提醒你一下,不要跌跌撞撞,最后误入歧途。”
“你把我说糊涂了,有什么事情请直说吧。如果我真碍着你的事了,可以考虑挪腾。”
“好,那我不藏着掖着了。我正在试着以未来伴侣的身份和南劲锋相处,秦南两家门当户对,双方长辈希望我们将来可以结婚,见过他之后我也对他很满意。”
花姿的心在秦的叙述中渐渐碎成了冰碴,然后融化成一摊血水,耳鸣得厉害,恍恍惚惚,可她的声音还是像把钢锥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明明已经感觉不能再糟糕了,竟还有坏消息蛰伏着,等她困在深渊的时候再给她狠狠来一棒槌。
秦芷萱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叹息着说道:“我原以为我这样优秀,一定能把南劲锋拿下。南奶奶安排我到公司实习,和他一起去国外出差,陌生的地方,我以为我们两个人会很快走到一起,没想到他却对我很冷淡,连我哥祭日的那天,我心情不好拉他去看电影,他竟然还在安慰别的女人,真是个无情无义王八蛋。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喜欢他,只要我站在他身边不放过,总归他会是我的,至少他的家人我已经搞定了。
越相处我越发现,一个女人的影子总是围绕在我和他的生活里,我不是傻瓜,只稍微查了查就知道缠着他的女人是谁。如果是别人,争不过我可能会放弃,但要死的……那个人竟然是你。花小姐,你可真是好手段呀,秦锝佑南劲锋两个人你一个都不放过,祸害完了这个立马就去勾搭下一个,忘情水喝完发作都没你变心这么快。”
花姿静静听着秦对自己的侮辱,越发觉得可笑,她和南劲锋之间的感情,明明是对方先来撩拨的,她后知后觉慢慢陷落,虽不坦荡却用心真纯,可无论是傅晶还是这位秦小姐,了解她的不了解她的,都笑她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如果这份感情是出于真情流露,那也算了,骂名和诋毁她也认了,可南劲锋只不过将她当成仇人、傻帽,玩弄她就像把一只笨狗塞进袋子里闷死打死,再听这些污言秽语,自然感觉委屈心痛。
“花小姐,从前我不喜欢你,现在我更加瞧不起你,只是你不值得我多费口舌。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家你进不去,南家更不会接受你。不瞒你说,你在青森的落脚地还是南劲锋的祖母告诉我的。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让你黄粱梦醒,你跟南劲锋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请你离开他,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如果你继续挡我的路,我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人生做出一些你不敢想象的事情。”
说完,秦芷萱沉默下来,她表达完自己的意思,现在是该听听对方的想法了。只是花姿并没有开口,她像支凋零的玫瑰花一样耷拉这脑袋,看起来很平静,但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像机器人充上电一样慢慢抬起头,眼神淡漠地看了秦芷萱一眼,然后抓起包包就要走。
“你想落荒而逃吗?我今天说的事情你好好想想,我说到做到。”
花姿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忍看着秦锝佑的妹妹跟她一样深陷泥沼,于是委婉地提醒:“你不要和他在一起,这是个陷阱,对你自己不好。南劲锋他跟你们秦家,有仇。”
“你可真是心机深沉,自己得不到就想挑拨别人的是非,算了,今天这些话当我没说,如果你再敢出现在南劲锋身边,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花姿明白与这女人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索性不再开口,离开了餐厅。走在大街上,一辆自行车擦着花姿的身体飞驰而过,后知后觉的她惊得瘫倒在地,眼前的景色不断扭曲、模糊,压不住心头的恶心,她哇得一声吐了一地,然后便昏死过去。
花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几乎把她和南劲锋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全部过程回放了一遍,而最让她沉溺其中又痛心疾首的片段,是那个秋夜芦苇荡里短暂又梦幻的一吻,那是他们爱恋的开始,也是她迈入陷阱的开端。以前感觉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悔恨。
不知睡了多久,花姿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周遭是满目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无情。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好心人,没有冷漠地走开而是把她送进了医院,不然她大约真的要在这里受尽苦楚。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再看钟点,距离回粼港的班机起飞已经很近了。
“真的太累了,搏不动了。”腿疲软无力,花姿强撑着挪动到卫生间,捧一把水洗了洗脸,镜子里的自己像鬼一样憔悴,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梅颖川,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不堪?嗯?停下来休息一下就好,如果做不到就不做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镜子里又慢慢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不用仔细看花姿就知道那是秦锝佑。“你永远都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是吗?”明知道是假的,是自己神智不清时的幻觉,花姿还是忍不住和镜子里的幻象说起了话,她太孤独了:“每次都是你来见我,甚至让你漂泊这么远到这里来拯救我,会不会太辛苦了?下一次,换我去找你好不好?再等等我,等我回去亲眼看着咱们的仇人全部下地狱。”
护士进来查房时,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床铺叠得很整齐,被子上放着一沓现钞。没有人看见这个房间的病人离开,她被匆匆的送进来,又悄悄的消失了。
机场大厅里,花姿顶着鸭舌帽,混在人群中间。她购买的一张凌晨的特价机票,同一航班的人为了赶上登机时间,直接睡在了候机大厅。
她不知道国内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消息中,凌芳只说徐丽娉没了,什么叫没了?死了?怎么死的?她要一个说法。只简单的自杀两个字,她不信!谁都可能会有想死的念头,但徐丽娉,她绝对不会,至少离开之前,会给她打一个电话,会向她哭诉一场,可是花姿在这里,什么消息也没有收到。李晟呢?李晟在哪里?徐丽娉没了,为什么他不在她身边?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来给自己报信?而是凌芳第一个来找自己说?
一切都不合常理,一切都不符逻辑!她不信徐丽娉就这么没了!为什么每一个她爱护的人,最后只能以随随便便的“没了”二字交代结局?她的丽娉姐,那么好的徐丽娉,该长命百岁的。
花姿心焦、悲伤得不行,她恨这么要命的时刻,为什么自己不在国内,为什么不在徐丽娉的身边?她恨自己恨得想直接那小刀划烂自己的肉,恨自己的存在,恨自己的一切。恨完了之后就是害怕和绝望,如果徐丽娉真的没了,她的余生是否只能像怀念秦锝佑一样,怀念那个太阳一样明媚的姐姐?她好像一直在失去,或许短暂拥有过一些东西,但很快也全部消失了。
登机的时间终于来临,天还没亮。花姿环顾四周,看每个人的神情,并不像是盯梢的。检票、登机、起飞,终于要回去粼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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