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握着咖啡杯的手又紧了几分,后来慢慢放松,闭了闭眼后猛地睁开,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说道:
“其实,我道歉是因为我觉得,我至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选择北漂……那个时候你应该很难吧,但当时我看到你的手腕……我承认我害怕了。”严谨极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才好歹将声音降下一点。
那个时候已经是车祸一个月之后了,在这一个月里,他确实是收到了严谨无微不至的照顾,但还是得了抑郁症。
一个月后,朋友失足踩空了楼梯,死了,闫客楚就总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残,有一次正好被赶来的严谨看到。
第二天,严谨就不见了,严母告诉他,严谨去了北京。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也就相当于无声的分了手。
其实之后的日子里,他的抑郁症有很大的好转,大概是在福利院里,得到了一些来自于孩子们的治愈吧。
“我知道,秦哲的死,对你一定有很大的打击,那段时间我应该留下来的,至少……分手也应该当面说清楚的。”
说到“分手”两个字的时候,严谨把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是怕又一次刺激了对方。
秦哲就是当时借闫客楚的车的朋友。
“我知道。我当时那种情况,应该是个人都不能接受的。”闫客楚回答的坦然,就是换成自己,大概也不会接受一个有自残倾向的伴侣吧。
闫客楚又和严谨闲聊了些家常,他聊的太过投入,完全没有发现身后两排的卡座上,一个少年投来的目光。
今天是高三开学的第三天,和往年一样,有一个开学小测,所以今天高三的学生会比之前早放了一个小时。
李思铭心里惦记着舅舅的话,想早些回家,却被一帮同学强托硬拽着去了星澈咖啡厅。
星澈并不只有咖啡,也是有学生专区的,主要卖奶茶,可乐之类的饮品。
因为里面安静,又离学校近,所以里面经常出入些穿着校服、努力复习的……情侣。
“学霸,和我们去星澈玩儿呗,正好我们想和你对对语文答案。”后桌用钢笔轻轻戳了戳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李思铭,双手合十地拜托道。
“我急着回家。”李思铭言简意赅,说的话不留半分商量的余地,这话一出口,脸稍薄一点儿的人早该闭嘴走人了,可显而易见的是,后桌的脸皮厚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
“这么着急回家干嘛?咱们早放了一个小时呢!走吧走吧,我们几个就对个答案也用不了多久,我请大家喝奶茶。”
在后桌软磨硬泡了近十分钟后,李思铭妥协了,和五六个同学一齐出了校门口。
打一进星澈咖啡厅的门,李思铭就一眼瞧见了坐在紧贴门口位置的舅舅,落座后就一直竖着耳朵偷听。
难道舅舅他也是……同类吗?而且听他们对话的内容,两人是分手了的。
李思铭不漏声色的笑了笑。
“暖,你看学霸是不是笑了?”一位女同学胳膊肘捣了下旁边的同学。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就没见过他笑。”
“我好像真看到了。”刚说完这话,女同学就撞见了李思铭突然撞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分明再说:“答案快对,赶时间”
女同学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妈呀,我怎么这么多答案都和学霸不一样啊?”
“完了完了,语文都没考好,后面就别提
了。”
李思铭是在闫客楚离开咖啡厅后十分钟左右回的家,到家后已经十一点半了,正好是平常的放学时间。
闫客楚见他回来也吃了一惊,眼神在挂钟和李思铭之间来回移动。
“怎么回来这么早,这会儿不该刚放学
吗?”
一进门李思铭扑克牌似的冷淡的脸立马有了表,他笑着摘下肩上的书包,将它顺手丢在沙发上。
“今天我们开学小测,上午只考语文, 点就结束放学了。我和同学对了对答案,所以回来晚了。”
闫客楚恍然大悟,对啊,思铭和自己提过的,今天要小测。
“那你去洗手吃饭吧,吃完我们早点去墓地。下午你应该还要考试吧?”
李思铭点头:“下午要考数学。”
“那好,那我们早去早回。”
吃过饭后,他们先去花店买了两束花,之后才去了墓地。
母亲过世已有八年了,李思铭对母亲的印象很浅,只记得她是一个相当温柔的人,对母亲容貌的记忆好像只有墓碑上有些模糊的遗照了。
以李思铭的审美来看,母亲长得并不难看,中等偏上水平,但她很不上镜,所以对拍照非常抵触,所以能留下的照片并不多。就是这张遗照还是她不得不去拍的身份证照片。
出意外时,妈妈还怀了一对双胞胎,听说还是龙凤胎。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当哥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样。
他还记得新闻里播报的车祸消息:“……由于路段并没有设置监控装置,所以无法确定肇事司机身份……但在现场发现有浓重的酒精气味,初步怀疑﹣﹣是酒驾后逃逸”
李思铭看着碑上模糊的照片,眼圈有点发红,他蹲下来把花放在母亲墓前。闫客楚知道他和母亲有话要说,就主动停在了稍远处看着他。
“妈妈,我和舅舅来看您了,您还有弟弟妹妹过得还好吗?”李思铭顿了顿,像是在等对方的回答。
过了一会他又接着说:“妈妈,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车祸的事有线索了。前几天,有警察去学校找我了,他们说在郊外发现了一辆报废的汽车,车身上的刮痕和您搭的那辆出租车刮痕一致。他们做了检测,基本可以确认就是那辆车。”
“可惜车牌号被恶意破坏了,还没有办法马上抓他。但您放心,警察说这种程度的破坏可以技术修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凶手。您和爸爸也可以放心了。”
李思铭又像去年一样在母亲碑前说了些日常的趣事。说着说着,像突然想到了要事般,表情突然变得相当严肃。
“妈,我……我喜欢上一个人。”说着他看向不远处的某人。蓦的,他和对方的视线相撞后,又心虚的将视线转向母亲的照片。
“如果你和爸还在的话,会不会生气?但我是真的喜欢的……”
李思铭又说了几句话后,走到了舅舅面前。闫客楚看他脸上有两道泪痕,就顺手将手里的纸巾递给他,说道:
“思铭,咱们走吧。”
李思铭站在那里没有动,他问:“舅舅,你不去看看妈吗?”
闫客楚看了看那块墓碑,眼底显出几分倦色,“我刚刚和她说过话了,就不去墓碑前了,我怕看见她照片难受。”
这句话是真的,他怕他看到受害人的照片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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