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转身要走,却被戚长亭叫住了:“哎,然叔,我爸啥时候走啊。”“这么盼着他走?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他给上面递了辞呈,不过我听说上面不肯放他退休,硬是又在这边给他安排了个差事。不过这下离家近了,不用十天半月不回家一趟了。”“啊这样啊,那他过两天会不会又把我往训练场里丢?”戚然没有立刻给戚长亭回答,而是垂头思索了一阵。虽然他跟着大哥许多年了,也算是摸准大哥的脾气了,但还是不敢妄加断言。更何况如今大哥打定主意要好好跟儿子处好关系了,究竟要不要把儿子往训练场里丢,还真未可知呢。
“怎么了然叔,你直接说就好了,也不是第一次了。”见戚然一直不说话,戚长亭心里就有了底。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哦,这倒不是。我跟你爸说了,你最近身体不好,不能让你太累。”戚然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大哥心疼孩子的概率大些,故而也就放心的跟戚长亭承诺了。戚长亭一听不用去训练场,眼睛都开始放亮了,他拉着戚然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却全然忘了他今年已经快十八了,早都不是以前那个肉嘟嘟的小胖子了。戚然搓着一手臂的鸡皮疙瘩,甩开他走了。
出了门的戚然马不停蹄吩咐人去找一个年纪和少爷相仿,信息素是白酒味的人,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要带到戚家来。手下人不解何意,纷纷猜测然哥可真是未雨绸缪,这就给少爷选上妃了。
可他们不知道,被整个戚家惦记上了的这个“妃”,正在自家逼仄狭小的厨房中做饭。唐好归摸了摸有些肿胀的脸颊,轻轻皱眉,嘶了一口气。手中的竹筷子在锅中搅动着,锅里的面条正随着一上一下的开水起伏。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戚长亭将锅里的面捞进两个碗里,想了想,把其中一碗里挑出来了一些,放进另一个碗里,然后端了出去。
“妈,吃饭了。”唐好归将两个碗分别放在不大的餐桌两侧,然后自己坐到了面少的那边,高声叫着。片刻,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瘦小的女人。她面容憔悴,脸上还带着红色的巴掌印和泪痕。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应当是颇有姿色的,大大的杏仁眼,高挺的鼻梁,虽然干裂没有血色但依旧能看出风韵的嘴唇。但此刻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没有一点神采,像是油尽灯枯一般。她眼眶通红,双颊凹陷下去,一看便知是营养不良。
“妈,你又哭什么,我已经把他赶走了。有我在,他不敢再来打你了。”唐好归替母亲将脸上的泪痕擦干,把筷子递到母亲手里。“妈不怕他打,只是你以后可别跟他硬来了,看看你的脸被他打的,都肿了,明天可怎么去学校啊。”唐好归的母亲周敏,一个柔弱的女性Omega,一看见儿子脸上的红肿,泪马上就流下来了。她颤抖着手去摸儿子的面颊,又怕碰疼了儿子,于是进退为难。
“不疼,妈。快吃饭吧,要不然面该坨了。”“暮暮啊,你那碗里的怎么那么少,你是不是又偷偷多给我了?妈吃不了那么多,你正长身体呢,得多吃点。”周敏皱着眉头,抬起碗来就要往儿子的碗里拨,唐好归忙拦着了她的动作:“不是啊,妈,是我吃饭快,又比你先吃,这才看着我的比你的少,你放心吃你的就是了。”
唐好归小名叫暮暮,他也不知为何取这个名字,但自他出生起,他妈妈和那个名义上可以称之为他父亲的人,都这么叫他。他也问过母亲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母亲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眼神里显出浓重的哀愁,仿佛在透过唐好归,看另一个人。
唐好归沉默着扒着面,思绪回到昨天。昨天救了戚长亭后,唐好归没有在那个巷口多加停留。他看到了巷口停的那辆其貌不扬的黑车,猜到是戚家的人来接戚长亭了,于是放心地回家了。他家住在这个城市的最外层,低矮的老式居民楼破旧脏乱,这里住的,除了唐好归和他的母亲之外,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很少有年轻人,所以这一片的治安也非常差,但胜在房价低廉,唐好归和周敏能负担得起。唐好归刚走到楼道口,便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拦住了。他认识这位老人,是住在三楼的孙奶奶。孙奶奶已经七十多了,儿女都不在身边,只有周六才会带着孙子孙女来看看老人。老人家精神矍铄,腿脚便利,虽然年纪大,但一点都不显老,说话也中气十足的。但老人喊住唐好归后,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十分热情的大声和唐好归打招呼,而是将唐好归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跟唐好归说话:“小唐啊,你跟奶奶说,你家里究竟是不是你跟你妈两个人?”唐好归在外一直说自己早年丧父,跟母亲相依为命,老人问他的时候他慌乱了一瞬,但随即保持住了镇定:“是啊孙奶奶,我们家就我跟我妈两个人住……不会是有人来了吧?”唐好归想到了一种可能,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他圆圆的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紧绷的姿态。“刚刚我上顶楼晒衣服,看见有人进了你家的门,是个男人!”“对不起啊孙奶奶,我骗了你们,我爸没死,只是他对我们母子特别不好,我跟我妈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没想到逃到这里来还被他发现了。”唐好归的拳头悄然握紧,面上显露出厌恶和狠厉的神色,他想赶紧上楼看看母亲的情况,但孙奶奶拽着他的衣袖,他顾忌着老人年纪大了,不敢使劲挣扎,怕伤到老人。
孙老太太长叹了一声,神情十分同情和不忍:“哎呀小唐,原来是这样,我就觉得那个男人不像什么好东西。不过你别担心,我儿子儿媳今天来看我了,我看那个男的不像好人,就留了个心眼,打发我儿子儿媳上你们家串门去了。有外人在场,他不会怎么着你妈妈的。”唐好归这才放松了一些,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像是擦掉了什么,然后郑重其事地谢过孙老太太:“多谢您了,孙奶奶。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得赶紧上去保护我妈。”“孩子啊,别害怕,奶奶跟你一起上去,晾那个坏东西也不敢动你。”孙老太太从年轻时候起就嫉恶如仇,还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街道主任,专门为弱势的Omega和孩子讨回公道。她一听唐好归和周敏遭受过欺凌,当即就按捺不住了,唐好归想伸手扶她走,却被她一手挥开,然后自己健步如飞,噔噔蹬跑上了五楼——唐好归的家。
刚到门口,他们就听见一阵喧闹声。老式的建筑隔音都不算好,他们能隐约听见周敏在痛苦的惨叫。唐好归一脚把门踹开,就看见那个他名义上的父亲正骑在周敏身上,高高举起拳头要砸向周敏。周敏侧躺在地上,被唐兴一手死死摁住,逃脱不得,她双手抱住头,身体因恐惧而战栗着,嘴里呜咽着发出痛苦的挣扎声。孙老太太的儿子儿媳两人想去拽住唐兴,却被他一把推开,连连倒退几步,相互搀扶着才站稳。唐好归顿时火上心头,一个箭步冲到唐兴面前,用力一推,唐兴居然趔趄了一下,趁这个机会,孙老太太的儿子赶紧上前把周敏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坐到了沙发上。孙老太太的儿媳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手机,报了警。
“你又来干什么!”唐好归指着唐兴的鼻子怒骂,而后者却一脸不屑:“我老婆跑了,我把她带回家,有什么问题?”孙老太太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唐兴不敢奈何她,于是走到唐兴面前拦着他,不让他对唐好归动手:“干什么干什么,又打老婆又打儿子,你还算是个人吗!”“老太婆,快点滚开,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揍。”唐兴毕竟还是怕惹事,只是在孙老太太面前威胁一样的挥了挥拳头,却不敢出手。
“谁是他儿子,我都嫌晦气。”唐好归梗着脖子,厌恶一样的擦了擦手。“小兔崽子,跟你那妈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瞧瞧这一身alpha的信息素味,年纪小小就跟着一群alpha去鬼混,贱种。”唐兴皱着鼻子,斜着眼打量着已经长得快要和他一样高的唐好归,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唐好归是从小被他骂惯了的,早就对他这样的污言秽语麻木了,但在场的三个外人都是一脸的忿忿。他们认识的唐好归是个懂事听话,学习上进,有礼貌会来事,还乐于助人的好孩子。他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对这个动手就要打人的唐兴一点好感都没有。
坐在沙发上的周敏本来正低着头抽泣,一听唐兴有用那样的话来骂自己的儿子,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股力气,站起身指着唐兴的鼻子就骂:“唐兴,你是个什么东西!从我生了暮暮以后,你看看你干的那些事叫人事吗!不就嫌弃我的暮暮是个Omega吗,我家暮暮有哪一点不如那些alpha了。你觉得自己一个alpha,多骄傲啊,但我看你连我暮暮的十分之一都不够!”唐兴冷哼一声,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我怎么了?老子满心期待以为你能给我生个alpha,结果又他妈的是个Omega,当年那个就不说了,可这个呢,从小就跟我对着干,以后也是给alpha当玩物的命,让他上个屁的学!早知道我就早早的把他掐死了,省的长那么大了都不知道早点找个有钱有势的alpha,好来孝敬我!”“我呸,你做梦!”唐好归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挥出一拳,正中唐兴的面颊。一抹刺目的红色血迹顺着唐兴的唇角就淌下来了。疼痛传到唐兴的大脑中,他瞬间就像是疯癫了一样,死死揪住唐好归的领口,拳头不要命一样往唐好归身上招呼。唐好归虽然躲闪的及时,但也还是挨了好几下,他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出拳一下比一下狠。
“小唐啊,快放开他别打了,婶婶已经报了警了,一会就有警察来收拾他,你别被他打伤了啊!”孙老太太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拍着自己的大腿。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一个劲劝唐好归放手。唐好归充耳不闻,只想着打死这个从小就对他们母子非打即骂的人渣败类。
正当唐好归抡起拳头要挥出一拳后,楼下想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唐好归脱力般垂下手来,指着门口:“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唐兴这会反倒反客为主起来,双手抱臂往墙边的椅子上一坐:“就让警察看看你这个不孝子怎么把你爹打成这副模样的!”孙老太太用拐杖重重杵了杵地,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你抛妻弃子在先,还说出那种话来骂你的妻儿,我们可是都听着的,你以为警察会帮你吗,还不赶快滚!”唐兴眼神飘忽了几圈,仿佛是相信了孙老太太的话,于是站起身来,不甘心地用手指头狠狠一指他们母子,用手背胡乱擦着嘴角的血,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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