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出核心问题后,剩余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又紧锣密鼓忙活了两天,师青玄负责的那部分便可以圆满交差,打道回府了。
临行前,他在研发大楼下再次问崔浩:“浩哥,真不跟我一起回临水?还能省张车票。”
崔浩恋恋不舍地摸着那辆线条流畅的保时捷,摆手道:“不了,你先撤吧。我这边的收尾工作还得再盯几天,确保第一阶段稳稳落地。然后——”他嘴角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直接从这边的机场飞走!票都订好了,落地刚好能陪女朋友过平安夜!”
师青玄由衷为他高兴,含笑送上祝福:“那好,提前祝你和嫂子平安夜快乐。”
崔浩忽然想起几天前饭局后师青玄亲口承认的“重磅消息”,又见对方此刻心情不错,觉得这位背景深厚的学弟没把自己当外人,于是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带着点“过来人”兼“知心大哥”意味问道:“哎,你呢?跟你老婆打算怎么过节?”
“啊?”师青玄脸上笑容被茫然取代,一脸懵圈,“什么老婆?”酒后的信口胡诌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师二少此刻脸上的困惑真实无比。
崔浩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师青玄,才迟疑的问:“你……还没结婚吗?”
师青玄:“……”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在内心狂刷弹幕:我结什么婚?我结个锤子!我母胎solo二十余年,纯洁得像张白纸好吗!我怎么就英年早婚了?!
事实上,师青玄的终身大事,家里着实没少操心。
合作方董事长的千金、政府机关领导家的掌上明珠、还有名门学府校董的女儿,相亲局安排过好几轮。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最后和那些姑娘都处成了能一起打游戏、聊八卦、甚至听她们吐槽暧昧对象的“蓝颜知己”。他妈最终放弃了他,将目光转向了大儿子——结果,小的配合相亲但没有姑娘要,大的不配合相亲也没姑娘敢要,两个儿子简直糟心透顶。
崔浩看着师青玄那张写满“你在说什么鬼话”的俊脸,结合几天前对方亲口承认“有孩子”的爆炸性消息,一个曲折离奇、充满古早狗血味的剧情如同闪电般劈中他的脑回路——
师青玄,临大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师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少爷,从出生起就注定要为家族利益牺牲个人幸福。他曾奋力反抗过那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生轨迹,勇敢地爱上了一位贫穷的少女。然而,这份真挚的感情终究敌不过冰冷的家族意志和如山般的压力。棒打鸳鸯的戏码无情上演,最终,心碎的女孩带着一张支票远走他乡,只留下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作为那段轰轰烈烈、却又无疾而终的爱情唯一的见证……
刹那间,崔浩看向师青玄的眼神彻底变了。那目光混杂着震惊、同情,还有对天之骄子“身不由己”的深切悲悯,仿佛在看一出演尽爱恨痴缠的苦情剧。
师青玄被崔浩这饱含千言万语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一向擅长脑补的师二少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脑中青春疼痛文学的男主角。
“浩哥?”师青玄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你没事吧?”怎么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崔浩一个激灵,从自己编织的悲情大戏里回神。他连忙收敛了过于外露的同情,声音里带着生怕戳到对方伤疤的小心翼翼:“没事没事!那个……学弟啊,”他欲言又止,最终语重心长地憋出一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以后……嗯,对自己好点。”
说完,他重重地拍了拍师青玄的肩膀,用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速度转身走进了研发大楼,留下师青玄一个人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头顶着三个硕大的问号。
这都什么跟什么?
******
车开进临江市区时,天色还早。师青玄将贺玄送回了家,又调转车头朝着临大的方向驶去——既然回来了,总得去跟导师汇报一下项目进展。
等讨论结束,窗外的天色已彻底沉了,雾不知何时起的,正贴着玻璃往上爬。
车子从学校大门驶出,师青玄并未直接回家。他方向盘一转,开向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
推着购物车穿梭在明亮的货架间,火锅底料、肥牛卷、虾滑、各色丸子……师青玄挑着贺玄喜欢的拿,不知不觉堆了半车。结账时,目光扫过收银台旁码放整齐、红艳欲滴的草莓,他顺手又拿了一盒——他记得这种草莓清甜多汁,上次贺玄默不作声的吃了大半盒。
拎着两大袋沉甸甸的“战利品”,师青玄脚步轻快的往露天停车场走。眼前的雾气渐浓,丝丝缕缕缠绕在脚边,他并未在意,脑子里还在琢磨番茄味的底锅贺玄会不会喜欢。
路灯的光晕投在湿冷的地面,四周寂静无声,远处马路的车流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好像只有手中塑料袋的窸窣作响,是这过分寂静中唯一的活气。
师青玄走着走着,心头猛地一跳。
不对劲!
前方的路灯,无论他怎么走,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脚下的路,明明是通往停车场的笔直大道,走了半天却仍在原地打转。他悄悄加快脚步,最后干脆小跑,周围的景物却仿佛在同步移动,将他死死困在这片白茫茫的雾里,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吞得干干净净。
师青玄将购物袋往地上一放,迅速摸出手机——果然连信号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咔……”
一声轻响从雾里渗出来,像关节错位的摩擦声,又像是什么东西爬过朽木。师青玄猛然转身,只见雾中浮出几道人影,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正蹒跚着般朝他围拢——和上次在钟楼里遇到的东西如出一辙。
又来了?!
一股寒意顺着师青玄的脊椎窜上头皮。与此同时,外套口袋里那枚沉寂的青铜铃铛,再次毫无预兆地疯狂震颤起来,嗡鸣声狠狠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飞快扫过四周。路边,一把环卫工人遗落的大竹扫帚斜靠在光秃秃的灌木丛旁,他猛地扑了过去,一把将那扫帚抄在手里!
师青玄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腾的惊惧压下。一双黑亮的眸子闪过锐利的锋芒,死死锁定前方雾中逼近的扭曲身影。
“滚!”
一声低喝,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戾气。师青玄手腕猛地发力,沉重的竹扫帚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出!
“呼——啪!”
扫帚头结结实实抽中左边最先扑近的黑影,那东西发出一声非人的短促嘶鸣,被这蛮横的力道抽得翻滚出去,撞进浓雾里没了踪影。
师青玄的动作起初还有些生涩,几下过后竟越来越流畅,他出手又快又狠,扫帚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这一刻,师青玄无比感激起从小就把自己按在训练场的大哥——哪怕后来他哥远行,每年回来也必抓着他“过招”,美其名曰“防止身手退化”。
所以,师二少那嬉皮笑脸、人畜无害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从小被自家哥哥摔打出来的底子。
此刻,这底子在求生本能下被彻底激发!横扫!竖劈!斜撩!竹枝抽打在那些怪物身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带起缕缕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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