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悦醒来的时候，方经理正在洗漱。
许是林欣悦真的累了，或者是方经理睡相很好。一张大床给他们两个睡也算是刚刚好。
“你要去展会了吗？”林欣悦打了个呵欠，在床上支着脑袋欣赏方经理的素颜，“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去已经有些晚了？”
方经理嘴里还含糊着牙刷，她也有些睡懵了。
“没关系，我自己坐出租车去……”
林欣悦好整以暇看着她：“我说，方茗你这样很没有组织纪律性。”
方茗愣了一下，笑了笑：“我是业务经理，就说我在跑业务就行了，不过去也没人在意的。”
其实当时她提出让方经理留宿只是猜她会不会并不想回去房间而已，没想到她这么随口一问，方经理真的回去了一会，然后带着几件换洗衣服就过来了。
结果就是昨晚睡前变成了两个女人的闲聊时间。
林欣悦讲了正在筹划开一家鱼丸店的事情，方茗则不断地回顾她那靠脸就能吃饱穿暖的过去。
两个人都是那种藏不住事情的人。
一起刷牙梳妆打扮后，看着时间早就晚了，干脆气定神闲地下楼去宾馆餐厅吃饭。
整个餐厅吃早餐的人不多，毕竟住在宾馆的那些参展的人员其实都已经人在流花会馆了。
两个人坐在那里悠闲喝粥，昨晚聊得太多，早上干脆不说话了。
取照片的事情已经交给陈经理去了，林欣悦只要在心里盘算好中午怎么跟对方谈而已。方茗则是反正已经迟到了，干脆偷懒。
“欣悦，你怎么还没回去？”一个耳熟的憨厚声音出现，林欣悦立马站起来打招呼。
林主任正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看到林欣悦后笑成一颗枣。
“林主任，今天中午才签合同。”林欣悦拉开椅子请林主任坐下，解释着会什么她还没出发回韩江市。“林主任，这是住在我对面房，不锈钢公司的方茗。”
方茗站起来露露大方地伸出手跟林主任握手，一脸笑意地跟林主任攀谈起来。
“我怎么听萧总说，你就呆两天的。是不是谈的不顺利啊？”
林主任这次过来主要是看到了林欣悦，他跟方茗简单寒暄便很快将话题转到目标身上。
“是有些阻碍。”林欣悦故作为难地笑了笑，给林主任润好了碗筷：“对方的报价有些超预算，所以今天还得再重新谈一下了。”
林主任叹了口气：“萧总不在，真是辛苦你啊。”
林欣悦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工作，当作历练。”
林主任说：“你跟萧总现在谈得怎么样，你三姐给你介绍的人不错吧。”
林欣悦隐约觉得林主任问这话的时候，有种把萧谨辰当作骄傲儿子的样子。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故意公事公办道：“现在我们相处得挺好的，谢谢林主任和三姐撮合。”
林主任已经算是领导了，举手投足间有了一些领导的派头。
他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差不多就把证领了，不要拖太久！萧总年纪也不小了，早点结婚要个孩子。况且他那么好，拖太久别被人惦记上到时候溜了。”
“我还小呢，谨辰说我还能再玩两年。”林欣悦哈哈笑了起来，调皮地拒绝：“况且他还是跟别人好上了，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跟早晚关系也不大。”
林主任不认同：“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抓紧啊！萧总之前老是对这件事不上心，他就一个人在内陆连个家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为他操心多少呢！”
林欣悦笑着奉承林主任人品真是好。
林主任还在苦口婆心的叫他们要抓紧结婚。
林欣悦本就不急，他们两个人也都是顺其自然的想法。
她干脆转移了话题：“对了，林主任。我想以后学谨辰一样买块地建厂做生意，你看我行不行啊？”
林主任把头往后一仰，他没有想到：“怎么会不行！有这个想法好啊，让萧总带带你，肯定可以的。”
林欣悦笑得又乖又听话：“林主任说好那就是好了，我现在就是手头没什么钱，想着以后买地建厂不也是要存钱嘛。”
林主任：“我听我家那个说你打算开鱼丸店，好好干！以你在水产的资源，很快就能赚钱的。”
林欣悦接过方茗刚才去接的茶壶，给林主任续上了红茶。
笑了笑：“哪有那么简单啊，还是要稳扎稳打的。”
“到时候，林主任要是看到有什么便宜的地皮或者厂子转让，要通透一下。”
林主任心领神会，非常乐意：“这个好说，你们结婚的事情也要上心哈。”
林欣悦送完林主任去坐电梯后回来，从走进餐厅就受到了方茗的注目礼，“你跟招商办的领导关系看来很不错啊？”
林欣悦淡淡道：“还行，林主任夫妻俩是我跟男朋友的媒人。”
“现在我终于信了你们是正经谈对象了。”方茗撑着下巴，蒲扇着睫毛看着林欣悦：“真是羡慕你。”
林欣悦抬眼看了方茗，认真道：“方茗，你不需要羡慕我的。其实你大有能力过体面生活的。”
方茗不屑的牵起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工作也好，赚钱也轻松，人总是要自私一些的。”
林欣悦摇摇头：“可是你想要体面不是吗？你自己又说等年纪大了青春不在了就要吃苦头，也说那样的男人不靠谱，那你为什么不靠自己呢？”
方茗说：“不容易，不是吗？现在存多一些钱，以后像林主任说的找个靠谱的人嫁了。”
林欣悦喊了口气，说实话她并没有拉人出火坑的强烈道德感。愿意未卜先知地拉一把她的舅舅们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况且方茗还是你情我愿。
“如果我依靠男朋友，早点结婚的话，我就可以享受他本来就积累的物质生活。自己乖乖做个家庭主妇，好好绑住丈夫，也可以坐享其成。”
她看了看方茗，说：“但是我不想做附庸，而他也支持我出去乱撞，还会给我出主意，看我困难会找人帮我，甚至假借入股帮我注资。这才是正常的男女关系。”
方茗道理都懂，但是她陷入了结构性的困难中，难以彻底说服自己沉下心真的靠自己。
不劳而获来得太容易，要放弃便很难。
昨晚林欣悦知道的方茗，是一个没读过书的贫苦山村姑娘。
她十五岁跑到南方城市务工。在打工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对她还不错的老板，带着她进工厂给了她一份工作。方茗很珍惜这份工作，也爱这个伯乐，但是渐渐的她发现所谓的工作只是一个他们关系的掩体，而她在工作中也不需要努力就可以获得岗位和待遇。
她还算争气，业务能力也勉强能让公司里那些说她爬床拿订单的人不那么放肆。而她运气也很好，正房太太从来没有找过她的麻烦，默许了她的存在。
就像她说的，吃过苦之后，坐享其成的滋味太舒服了。
如果让她回到过去，她还是会选这条路。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林欣悦能感觉到方茗的贪心。
她已经不满足于生活，她想要体面了。
她还记得方茗站在房门口看着自己和萧谨辰的时候，眼中那种看到有人跟她相同处境的戏谑。还有在展会看到他们一起手牵手看车时，眼中的羡慕。以及昨晚聊天的时候，她无可奈何的语气。
但是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的，林欣悦只能尽量提醒，选择什么样的路是方茗自己的事情。
林欣悦并不讨厌方茗，她觉得至少方茗很真。
“方茗，以后有空可以来我的店里找我吃饭，我挺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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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后花了快一个小时，但是还是赶在进口设备商的下一个行程之前按照原有价格涨价百分之二的合同价把采购合同签了。
涨了，但不多。
看着手上的合同，陈经理对林欣悦说：“林小姐，这次你立了大功啊！不管怎么样，这次要不是你在中间，就怕这条生产线的采购会有变故。”
林欣悦想了想，问：“陈经理，如果最后对方坚持要增加生产线的价格，你没有权限把合同签下来吗？”
陈经理点了根烟，松快一下。
“我是有权限，但是毕竟一下子增加百分之十的价格，老板人在国外联系不上，对我来说有压力。”
林欣悦说：“其实要是对方坚持，我们也不得不签下来不是吗？毕竟这条生产线的采购直接影响了我们接下来的生产计划。我想萧总并不会责怪陈经理的。”
陈经理掸了掸手上的烟，沉吟了一下：“难说，我们老板对很多事情要求都很高。就说上次帮你采购设备这个事情，他着重强调了很多细节，说实话，要不是工资多能够休息，不然这个公司的工作很难做。”
林欣悦想起了萧谨辰刚入股维纳斯时，张经理经常愁眉苦脸的，不禁笑了出来。
“高要求不好吗？”
“高要求背后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真的有压力啊……”
陈经理跟林欣悦面面相觑，说：“抱歉，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其实只要不是过分的工作要求，都是一种能力的提升。”
毕竟现在张经理跟萧谨辰关系非常融洽，而且确确实实，张经理在管店的事情上多了很多条例和规则，而不是凡是都口头说好去做事情了。
“我想，陈经理能够胜任这份工作，而且萧总也敢于授权给您，就说明您的能力很强。以后不管是不是还在萧总底下做事，我想陈经理去哪里都能够胜任，前途无量。”
陈经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他看向林欣悦，笑着说：“谢谢你，林小姐。”
“在我看来，林小姐现在还年轻，以后也是前途无量的。”
林欣悦看着酒店大堂里面，打扮严肃的商务人士们进进出出。
以后自己也会成为他们其中一个，为了钱或为了成就感而忙碌。
她点了点头，用力地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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