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多日的雨终于停了,太阳透过窗户反射进报社的办公室。
冯寻从现场回来后,就一直在赶稿子,写完累得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同事来上班就看到她的上半身被包裹在光里,熠熠生辉。
她被吵醒了,抬头看了一眼陆陆续续来上班的同事,拿起稿子和相机去了周扒皮的办公室。
没过一会儿,周扒皮来了,被告知冯寻在他办公室。
他立马激动地挺直腰板,打开办公室的门问:“你怎么来了?”
冯寻从他的座椅上起身,将稿子递给他,周扒皮大致看了一遍,不确定道:“这个案子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相机里有我拍的照片,凌晨发现的尸体,其他家媒体应该还没收到消息,你现在动作快点,没准可以赶在所有人面前报道出来。”
周扒皮一听,立马喊朱古力进来,让她把稿子过一遍,然后赶紧把这起案子放到今天报纸的头版上。
“可是主编,我们昨天已经定好了头版,这个要不放其他位置吧。”
“废什么话,你是主编,我是主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想做就滚蛋。”
朱古力被骂了出去,冯寻走时,看到她眼圈红了,其他人围在她身边安慰。
他们看到冯寻出来,个个义愤填膺,却没人敢上前找她麻烦。
冯寻早看出了他们欺软怕硬,才懒得搭理他们。
交完稿子,剩下的事情他们要是还干不好,那她要尽快找好下家了。
好在,周扒皮还算领导有方,从冯寻走后,他就托了很多家合作商,让明日报进入各大街小巷的报亭。
等冯寻买好早饭,送小宝上学时,看到大家手里拿着明日报,讨论着凌晨新出的案子。
冯寻写稿子的时候,故意引导大家往凶杀方面去想,彭灿想到的她也想到了,现在就是如何证明保安是被杀的。
……
一上午,彭灿忙着封锁消息,又去总部争取了这个案子,回到警署水还没喝上,就看到案件的报道已经躺在他的办公桌上了。
他通读下来,脑海中只浮现一个人影:冯寻。
可她是怎么看穿那些老警察都不一定会发现的小细节的?
警署迎来久违的忙碌。
晓薇整个人都围着电话转,光是这一上午她就接到上百个电话,手举起,又放下,他们都在问死者是被谁杀的。
祥叔和痘痘先去通知了死者家属,又走街坊查了死者的关系网,还要带死者家属去确认死者身份,累得半死。
麻强来得晚,他看到消息时,祥叔和痘痘已经被派出去了,他只能临时被安排去面对警署外源源不断的记者。
彭灿还要求他好声好气地说话,绝不能冲记者发火,否则被报道出去,会破坏警队形象。
他忍了很久,一直保持微笑的姿态,脸都笑僵了。
博士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懊悔,怎么睡得那么死,好在,彭灿给他留言了,让他睡醒了直接去法医科,他已经和里面的人打好了招呼,让他去观摩尸检过程。
这中间还出了一个小插曲。
死者的儿子怎么都不同意做尸检,他想让他爸爸少受点罪。
祥叔费了大量的口舌才说服他。
彭灿见人都回来了,就让大家说说这个案子。
祥叔最先发言:“死者名叫刘大勇,妻子王翠芬,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叫刘东。
“我和痘痘走访了他的老街坊,都说这个刘大勇是个实在人,很小的时候就出门打工了,没人知道他在外经历了什么。
“直到他35岁才回来,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王翠芬,据说本来王翠芬家看不上他,嫌他比王翠芬大了15岁,但架不住他彩礼给的多,王翠芬的父母就同意了。
“大家都说刘大勇在外面发了财,可是婚后没多久,刘大勇就找了一份保安工作,一直工作到现在,他对大家说自己为了娶老婆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王翠芬一直没有工作,负责照顾他们父子的生活起居。
“我们去的时候,王翠芬得知自己丈夫死了,哭得很伤心,看得出她对丈夫的感情很深。”
痘痘接着补充道:“倒是刘大勇的儿子刘东很奇怪,街坊们说他就是个小混混,经常回来找刘大勇要钱,刘大勇不给,他就动手打刘大勇和王翠芬。
“刘大勇因为有工作时常不在家,挨打最多的是王翠芬,于是刘大勇为了妻子不被打,只能给刘东钱。前段时间刘东带回一个女朋友,提出想要结婚,王翠芬很高兴,刘大勇也没说什么,但是当刘东说出女朋友家要五十万当彩礼时,刘大勇直接让他换一个女朋友。
“为此他们父子俩大打出手,刘大勇被儿子揍很生气,放下狠话说不会出钱给刘东结婚。至此父子俩算是彻底闹掰了。
“而且刘东拦着不让做尸检,这点很可疑,他们父子明明没剩下多少感情,但刘东见到我们后一直表现得很伤心,我觉得可以重点查查这个刘东。他想结婚刘大勇却不愿出钱,不排除他是为了钱害死自己的父亲。”
他们说完,彭灿道:“有没有问过王翠芬,刘大勇是否有一笔钱,足够应付儿子娶媳妇的彩礼?”
祥叔道:“问过了,王翠芬说她嫁给刘大勇这么多年,从没听他说起过。家里的日子也一直过得紧巴巴的,要是有钱,刘大勇应该早拿出来改善伙食了。”
彭灿问博士:“尸检什么结果?”
博士将尸检报告边递给他,边说:“报告没什么问题,死者本身心脏就不好,又上晚班,喝浓茶,所以引起了心脏麻痹。不过,我们在死者的胃和肠道里发现了过量的茶多酚。”
麻强道:“死者可能不小心茶叶放多了。”
只见博士摇摇头,“我们在茶叶里检测出大于它本身五六倍的茶多酚。我们都知道不同的茶,茶多酚的占比不同,但一般占茶质量的15%-30%,可刘大勇喝的茶,茶多酚竟然高达85%,应该是有人故意将茶多酚浓缩进茶叶之中。
彭灿道:“去查查这罐茶叶是谁送的,这个人一定非常了解刘大勇的身体状况。还有,那晚和刘大勇一起值班的人是谁,为什么昨晚他不在场?”
麻强举手,“彭Sir,外面一帮记者堵着,要不要赶他们走?”
“不用,他们喜欢守,就让他们守,你们不要向他们透露任何跟案件有关的信息。”
“Yes,sir.”
彭灿一离开,祥叔敲着老胳膊老腿,生无可恋道:“完了,完了,冯神探的案子还没有调查出来,又添了一桩命案,这是要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痘痘跟了祥叔一早上,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对案子比谁都上心。
冯寻在他们开会时,已经先一步找到了其他保安。
从保安老张的口中得知,那晚原本是小王和刘大勇一起值班的,但是小王还年轻,刚谈了一个对象,两人正好得跟什么似的,所以他经常翘班。
他们三个早已成家,年纪也大了,早就没有玩乐的心思,也理解年轻人的不容易,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此时他们也是懊悔不已,尤其是小王,知道冯寻是个记者后,他哭得可惨了,嘴里一直说对不起刘大勇,要是他昨晚在场,及时帮刘大勇叫救护车,也许他人就不会死。
冯寻耐心听他说完,突然提问道:“你怎么知道刘大勇不是突然死亡呢?”
“啊——”小王的鼻涕挂在嘴上,要掉不掉,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显然没想到冯寻会这么问,他有一瞬间的慌乱,调整过来后立马解释道:“我们都知道刘叔心脏不好,经常需要吃药。所以我猜他一定是心脏病犯了,没人发现才会去世的。”
冯寻点点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想法,她问保安老李,刘大勇是否当着他们的面发过病?
老李仔细想了想,说:“没有,倒是听他说过心脏不舒服,可是吃完药后缓一会儿就没事了。”
冯寻走到保安亭桌前,“这里之前是不是放着一罐茶叶?”
“是啊,听说警察已经来过了,估计都被带走了吧。”老李经常看报纸,今早的报纸他也看了,知道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写的,她说老刘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让自己配合她调查。
他想起平时老刘人很好,很照顾他们这些老同事,也想帮他找出凶手,所以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这罐茶叶是谁送的?”冯寻问。
老李想都不想就说:“是老刘的儿子送给我们喝的,他说大家平时上班很辛苦,多喝点茶叶不那么容易打瞌睡。
“我们公园管得很严,领导要是抓到我们睡觉会扣钱的,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想因为打个盹被扣工资。”
“你也喝过吗?喝完什么感觉?”冯寻下笔如飞,手上记录了三张大纸。
“喝过,当然喝过,还别说,效果比其他茶叶都好,喝完就不困了,而且还很精神啊。怎么,冯记者,是这茶叶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就是问问,建议你们还是少喝茶叶比较好。”
冯寻问完,就去找刘大勇的儿子刘东,谁知竟遇到了彭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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