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检查。”赵先河慢慢地开着车,语气轻松地问。
白兰整理了心情,“腰不太好,没什么大问题。”
“年纪轻轻的,得注意保养呐。”察觉到白兰不太想说这个话题,赵先河又问,“你这次回来在京市待多久?”
“可能得半年吧。”
“哦那也是好事,陪陪孩子。”赵先河笑道:“陆陆这孩子可真聪明,你见着他那一屋子老物件儿没?那可是他在垃圾堆淘的!这孩子,有出息!”
提到孩子,白兰露出笑脸,“对了,小果是不是和陆陆差不多大?”
“比陆陆小半岁。”赵先河扭头扫了一眼白兰,“不过之前她一直在姥姥家,今年才接过来的。”
白兰哦了一声,“小果的抚养权给了刘惠了啊?”
提起刘惠,白兰的心就硌了一下。她和刘惠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年轻的时候,刘惠特别喜欢赵先河。刘惠和白兰同样学的考古,分配工作的时候,当时的白兰被分配到了文物局,刘惠却去了考古队。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分开的原因,刘惠跟白兰渐行渐远,这两年已经完全不通书信了。她甚至不知道刘惠和赵先河是什么时候离婚的,她听到消息的时候特别惊讶,毕竟那时候的刘惠喜欢赵先河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不过想起自己和陆学霖,不也曾经是郎才女貌登对的一对儿吗,现在也快走到离婚这一步,白兰的心情惆怅起来。
赵先河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陆陆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小小年纪就有份眼力,捡的都是好玩意儿,上次我逗他,让他把他的古董卖给我,他还不干呢!”
白兰沉默,她也想知道陆陆是跟谁学的,可陆陆根本就不告诉她,陆陆跟她不亲近。想到这个,白兰心里一阵难过,或许陆学霖说得也对,她真的太自私了。
“你在倒卖古董?”白兰从他话里得到一个信息。
“啊,对,”赵先河嘿嘿一笑,“我现在做的是万金油生意,什么都在做。”
白兰突然想起陆陆捡到的那只彩陶马,赵先河既然在做这个生意,会不会了解一些内幕消息?
“你知不知道市场上现在有一批红山文化的玉器在倒卖?”白兰问道。
车子突然急刹,白兰依着惯性朝前俯冲,安全带将她拦住了。
“怎么路上有个大坑!”赵先河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缓了缓才继续讲道:“货倒是有一些,但是没听说是谁倒卖的呀!”
白兰盯着赵先河,似乎要分辨他话的真假,“先河,红山玉器是明器是文物,无允许倒卖你知道吧?这是违法的。”
赵先河连忙笑道:“当然,我知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商人!放心吧!”
白兰说道:“陆陆捡到了一件红山时期的彩陶马,就在胡同捡到的,不知道是谁丢的。”
赵先河缓缓地摇头,“这个不清楚,对了,我在古玩城开了间铺子,你有时间可以去玩玩,替我掌掌眼!”
白兰摆手,“可别,我道行浅得很,可别去给你丢人了。”
赵先河嘿了一声,“我都要向你学习,你不知道,我最开始干这个的时候,眼都快被打瞎了!赔了个底儿掉!陆陆跟你小时候一样,爱窜潘家园,这孩子这么小,眼力不浅,真不愧是你亲生的。”
古玩分几大类,金石玉器是一类,陶瓷为一类,书画是一类,其余都归为杂类,白兰当年跟着白劲松学过国画,后来学了考古学之后,着重学习的是古玩书画的保存与修复,鉴定都是她的爱好,自学的。
听赵先河说起陆陆,白兰忍不住打听,“你知不知道陆陆鉴宝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赵先河“嗬”了一声,“那我可真说不好,陆陆这孩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整日在古玩城潘家园乱窜,好多师傅见他可爱,就教他这么一招半式的,久而久之,陆陆耳濡目染的,就都懂一些。”
白兰想起那个陪着陆陆鉴宝的人,这人教陆陆本领,却不愿意露面。
白兰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老槐树下,几个孩子或跪或坐的守在树根儿旁边玩耍,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吊瓶挂在老槐树枝上,玻璃瓶里装满了透明液体,长长的塑料管挂下来,针头插在了一直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的可怜癞蛤蟆身上。
癞蛤蟆估计已经输了一会儿液了,本就肥硕的肚子鼓得吓人,几乎要爆炸了,几个男孩眼珠不错地瞪着。
白兰没在里面找着陆陆,摇了摇头就进了门。
“陆陆上哪去了,妈?”
游爱霜端着簸箕从里面走出来,“不知道,他跟老军家的小远玩儿去了。”
老军叫白占军,是白兰的堂哥,寄住在白兰家院子后面的小罩房里,当年住进来的时候说的是单位马上要分房了,过渡住一住,这一住就是六七年,至今没有提过搬出去。
白宗元夫妻俩都厚道,人家不提搬走,他们也不好撵人。
“锅里有绿豆汤,你喝上一碗,检查结果怎么样?”游爱霜问。
白兰一边去找碗,一边回答,“没事,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
游爱霜有点不相信,“真没事?”
“没事,就是让我过去做理疗。”
母女俩说着话,听到外面的孩子们突然喊了起来,本来白兰也没在意,听见有人在喊“陆陆”,她连忙从屋子里出来了。
白兰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胡同里两个孩子打在了一块,个头小的那个竟是陆陆,白兰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去拉架。
两个孩子打得难分难解,陆陆虽然个子小,但是他身体结实,力气大,跟高个子男孩打了个平手。
“陆陆,撒手!”白兰拉着陆陆,陆陆抓住对方的领口不松手。
“哎呀,怎么跟小远打起来了?”游爱霜也跟了出来,看到是陆陆跟白小远打架,也过来拉架。
白兰好不容易才将两个孩子分开,拦腰将陆陆抱住,陆陆还朝着白小远蹬脚,白兰呵斥了一声,“陆陆!”
陆陆扭头看了她一眼,不动了,但仍怒瞪着白小远。
白小远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委屈地呜咽起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打起架来了?”白小远平时就爱跟着陆陆一起玩,从来没打过架,陆陆也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她肯定是要问的。
白小远指着陆陆先发难,“他先打我的!”
陆陆瞪圆了眼睛,小脸气得圆鼓鼓的,“你偷我东西!”
白小远眼神闪烁,却矢口否认,“我没有!”
“陆陆!”白兰语气严厉起来,“不能乱说!”
陆陆看向白兰,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我没乱说,妈妈,他就是偷我东西了,他亲口跟我说的!”
白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拉过陆陆,“回家说吧。”
陆陆垂头丧气地跟在白兰身后,还没走进家门,听见背后有小伙伴的惊呼声。
“炸了,炸了!”
陆陆回头看去,那只被绑起来的癞蛤蟆肚子打了太多水,撑不住破开了,几个小男孩脸上身上都溅上了污水。
而白小远站在原地,得意地朝陆陆做鬼脸,吐舌头,陆陆气得捏紧拳头,扭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白兰,又垂下脑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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