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相公

“逐星逐星,你是案首!”裴沅大喜道。

沈延青从上往下看,第一名是秦霄,第二名是郭立煊,第三名他不认识,他排在第四。

同窗大笑道:“岸筠兄,你中了第四名,恭喜恭喜!”

周围见这几个年轻后生不仅人均上榜,还有两个位列榜首和第四,连忙拱手道喜,上来攀谈。

放榜之后,尘埃落定,书吏们将前十的头场文墨公示张贴,让众考生查卷,以示公平。

落榜后的考生多是不甘心的,一股脑涌到张贴的文卷前挑刺。

沈延青等人在后面遥望。

“裴兄、沈兄、秦兄——”

循声望去,只见小大人似的郭立煊带着几个家仆朝他们走来。

几人寒暄一阵,郭立煊深深看了一眼秦霄,便带着家丁看文墨去了。

郭立煊在县试府试已夺两元,若院试再是案首,那便是小三元及第。

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院试案首被这秦霄夺了去,郭立煊在家仆的护卫下,与拥挤的人群隔绝开,扬起了稚嫩的脸庞。

郭立煊存了挑刺的心思,他倒要看看这秦霄的文章比自己强在哪里,为何自己的文章屈居于他。

刚看了一眼,郭立煊脸色就挂不住了,大宗师给自己的文章只画了两个圈,而秦霄的文章却有五个圈。

他心里愈发不平,细细琢磨起秦霄的文章来。

渐渐的,郭立煊的脸色平缓起来,看完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如祖父所说,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他虽聪慧,但人外有人。

郭立煊从家仆肩上下来,胸中的矜傲之气被秦霄之文采驱散开来。

他看向远处笑语盈盈的几人,目光如炬,心道小三元而已,□□他们再见真章。

约好了晚上的庆功宴,沈秦两人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刚走到街口,火红的鞭炮屑子就随风飘到了眼前。

“两位相公回来嘞——”

热情的街坊迎了上来,两人被人潮推搡着进了家门。

一进门吴二姨就扑到了沈延青臂膀上,沈延青见姨母喜极而泣,笑着帮她抹了泪水。

吴二姨一家来了不说,就连邹家也来了,还送了好些贵重贺礼。

沈秦两人忙向邹老爷道了谢,邹老爷笑道:“都是一家人,相公何须这样见外。”

寒暄一阵,秦霄逡巡一圈没找到言瑞的身影,心里着急,也没有心思与旁人闲扯,匆匆拱了拱手便走了。

回到卧房,他见言瑞躺在床上闭眼小憩,这才松了口气。

暑热未消,小绿正拿着鹅毛扇给言瑞扇风,见秦霄来了便起身退下了。

秦霄接过扇柄,徐徐凉风将言瑞的额发吹得漂浮起来。许是风力变化,敏感柔弱的少年蓦地睁开了眼,见到来人,灼灼桃花弯成了月牙。

“醒了?”秦霄附身吻了下光滑的额头。言瑞嘤咛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抱住了秦霄。

“符真,小心孩子。”秦霄轻柔地挡住言瑞凸出的小腹。

不知哪个字惹了言瑞,本来还笑盈盈的一双眸子瞬间蒸起了水雾。

秦霄见了心慌:“怎么了心肝?”说着便不停啄吻小夫郎柔嫩的脸蛋。

“孩子孩子孩子,你现在就顾着孩子!我抱一下都不行么!”

言瑞心里委屈,他现在衣食住行都因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受到管辖,刚才不过抱一下就被说了。

秦霄抿了抿唇,轻轻往床里坐了坐,从背后将言瑞扣入怀中,埋进温热的颈窝,侧脸细密地舔/舐啃咬滑嫩的脖颈。

“符真...符真...符真......”

颈上布满暧昧的吻痕,耳边全是温柔的呼唤,言瑞明知这人又在卖乖,但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被抱着亲了一阵,再大的委屈也没了。

言瑞捏了捏腰上的手指,道:“好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快去陪客人吧。”

“有岸筠呢,我陪你。”

言瑞啧了一声,嗔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本来里外之事该我出面料理的,穗儿看我身子重又不能劳累,这才替我张罗。你好端端的,怎好在这儿陪我躲懒,让沈兄一人在外应酬?”

秦霄笑笑,突然想到什么,急切问道:“符真,刚才放炮是不是惊着你了?有没有事?”

言瑞摇摇头:“穗儿周全着呢,说今日家里人多事多,怕冲撞着我,就没让我出去,我一直呆房里猫着呢。”

秦霄闻言松了口气,心中对云穗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

他问过大夫,孕夫不能大喜大悲,情绪起伏,否则容易滑胎。因为他一时之气,害得言瑞初期忧伤烦闷,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虽说没什么大碍,但秦霄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言瑞见秦霄又露出自责情态,忙凑上去,像小狗一样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哎呀,都是秀才相公了,怎么还不开心,笑一笑嘛,我喜欢你笑。”

秦霄闻言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心肝,你开心吗?”

“我现在是秀才夫郎诶,我当然开心啦。”言瑞挺了挺肚子,“孩儿也开心。”

秦霄抬手轻轻碰了碰柔软的凸起,语气坚毅得不可思议,“你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我会努力,争取后面连中三元。”

言瑞听了这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别得意忘形,这天下英才多了去了,别的不说,你那两个好兄弟就厉害得很,咱们还是谦虚些吧。”

秦霄闻言笑笑,没有回答。言瑞见他这副神情,便知他是真存了这个心。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只要秦霄答应过他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言瑞用掌心包住肚皮上的手指,低声道:“我晓得你厉害...但...我不要你中什么三元四元,只要你尽力就好,莫把自己累坏了。”

三更灯火五更鸡,秦霄自开蒙以来是晴也读书,雨也读书,寒也读书,暑也读书,如果不是陪着自己胡闹,他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看一天的书。

言瑞摸着秦霄指间的茧,那是经年练字的烙印。他明白秦霄追逐功名都是为了他和言家,他心里是很欢喜的,但是他不想秦霄为了功名点灯熬油,熬坏了身体。

远的不说,就说裴沅的小叔,当年就是读书熬坏了身体,中了举人没多久便病死了,留下妻儿独活。

秦霄见言瑞低着头,长翘的睫毛像一双蝶翅,忽闪忽闪地撩动着他的心。此刻,他胸中封妻荫子的**越来越盛,不为别的,只为了夫郎和未出世的孩儿。

秦霄缠了言瑞一会儿便被赶出去待客去了,他们赁的这座二进小宅平日清幽安静,今日却热闹极了。

他中了案首,借住的沈延青也中了秀才,一门双喜,两个小夫郎早商量好了要摆几桌席,宴请省城的亲友和邻居。

因为言瑞怀了身子,这些细碎事务都是云穗在安排。

他站在廊下远远望去,想来是厨房的锅炉不够使,从外面请来做席面的厨子竟在院里用砖搭了两个大灶,灶上摆着水缸宽的大锅,呼啦啦燃着烟气。

人来人往中,只见云穗拿着一方书册,似乎在核对菜品物件。两人目光相撞,秦霄远远朝他躬身拱手,云穗笑着点了下头便转头叮嘱小丫头把洗好的鲜果送去前面。

到了前厅,秦霄见茶果安排得有条不紊,男客和内眷也都安排好了席桌,席面的菜品也选得吉祥喜庆,他不禁对云穗生了一丝佩服之情。

两年前那个看着言瑞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哥儿,现在竟这样大方能干了。

他挨着沈延青就坐,想了片刻嘴角弯了起来。

云穗现在处理内宅事务这么能干还不都是跟着符真学的,追根溯源还是他的符真最厉害,不光自己贤惠能干,还能调教人。

也是他命好,这样好的人成了他的夫郎。

沈延青在旁边以为秦霄吃菌子中毒了,不然一边喝闷酒一边无声傻笑,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逐星,人家敬你酒呢。”沈延青用腿撞了下秦霄的膝盖,咬牙用腹声悄悄提醒。

秦霄回过神来,忙举起酒杯谢了邹老爷。

邹老爷看着两个后生愈发欢喜,特别是亲家的这个外甥,一番闲谈下来,那是越看越满意。

“元凡,快给你两位哥哥倒酒啊!”邹老爷朝邹元凡努了努嘴。邹元凡闻声立刻动了起来。

邹元凡现在打心底里崇拜加感谢沈延青,本来他爹想让他娶个书香门第的小姐或者小哥儿,可他就瞧上了苏冬儿。

他爹原本瞧不上苏家,若不是有沈延青这个宰相根苗出面为冬儿说亲,他不可能那么快能给苏家下聘礼。

思及此,邹元凡站在沈延青身后等了一阵,见他酒杯空了,又忙给他斟上了一杯。

沈延青被邹小公子的殷勤小意吓了一大跳,连忙挥手让邹元凡坐回去。

饭桌上觥筹交错,一顿饭下来沈延青尽喝酒了,那桌上的红焖肘子愣是没机会下筷子。待送走客人,沈延青躺在床上歇气,没想到肚子竟唱起了空城计。

中午没吃饱就算了,晚上还要出门应酬,又得饿一顿!

想到晚上又要饿肚子喝酒,沈延青不禁叹气。还没等他叹完,一阵香味随着门扇喑哑飘了进来。

“穗穗!”沈延青见云穗端着一个大盘子,盘里是中午没机会下手的大肘子、一大碗汤泡饭和两碟小菜。

云穗将盘子放到桌上,朝床上招手:“知道你没吃饱,快来趁热吃。”

他家夫君食量大,但在外人面前总是十分斯文,他在上菜之前就留了一个大肘子出来单给沈延青。

沈延青一屁股坐下就是吃,肘子肥厚香浓很对他的胃口,汤泡饭的汤底是酸萝卜鸭汤,正好解肘子的肥腻。

沈延青急赤白脸吃了大半碗才将唱空城计的五脏六腑安抚好,云穗见他吃得这么香,瞧着瞧着就轻笑了起来。

沈延青见小夫郎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在粉嘟嘟的嘴唇上留下了一个油汪汪的吻。

这个吻猝不及防,云穗娇哼了一声,半嗔半怪地瞪了沈延青一眼,“我嘴上擦了胭脂。”

沈延青闻言捏起云穗的下巴,细细注视,“好看是好看,就是颜色不够好。”

“这颜色哪里不好了?”云穗依旧笑吟吟的,这胭脂是沈延青送的,他明白这人又在逗他。

手指在粉唇上蹭了蹭,沈延青舔了舔尖锐的牙尖,哑声道:“不够红。”

云穗捂嘴一笑,“那我去涂个更艳的给你看。”说着就要起身去梳妆台。

“诶——”沈延青一把拉住云穗的手腕,轻轻往后一扯,腿上就多了轻飘飘的一团云。

“何必费这个事,我有办法。”

“你又给我买胭脂了?”云穗在沈延青胸口寻摸,他的胭脂还没用完呢,这人又乱花钱。

沈延青邪邪一笑,附身含住了粉唇。

沈延青牌口红,云穗专属,假一罚十,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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