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42

何勉的话倒不像他的神态那样懒散,甚至多了点郑重:“我倒不该被列为回来的理由。”

江月影慢慢喝了口咖啡,只觉得苦得好像没放糖:“明知道你不会把我的表白放在心上,可还是不想死心呢……”

何勉闻言微微坐正了,正想说什么,却见她哽咽起来:“我爸最近一直在和阿姨讨论我的婚事……”

江月影说的阿姨是指江总后娶的太太,她的亲生母亲在她上六年级的时候得癌症去世了。继母又给江总生了两个儿子,于是在江总的眼里,这位女儿最大的价值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嫁了,一方面给他撑脸面,一方面也有助于他的生意往来。

何勉很快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思索着问:“他中意的是谁?”

“霍誉舟。”江月影说,“上次他送我回家的时候,爸爸看到了,他觉得我们很合适。”

“那你?”何勉问。

“我不知道。”江月影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自妈妈走后,她就一直按照爸爸的喜好,扮演着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儿,总觉得这样他就能多偏爱自己一点。但他有着自己的计较,势必要她在最好的年纪,和最“合适”的对象结婚。

至于合适的标准,当然是他说的为准。她喜欢与否并不是首要,更别说,她一直以为会和自己共度一生的青梅竹马,根本就没喜欢过她。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遭遇,何勉一直对她比较优待,在顾堇堇出现前,可以说是比对其他任何女生都好。他对她的特别照顾,让她觉得得到了宠爱,时间一久,对他的依赖就刻进了心里。

可何勉却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他对感情有着自己的坚持,不可能去打破自己设置的边界,是妹妹就绝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清楚这种感情是难得的纯粹,也明白自己就算有再多不甘心,也难换来一个成全。

然而,清楚和接受是两码事,她真的不想接受这一切,可是现在,命运似乎已经在逼迫她了。

何勉看到江月影仍在啜泣,只得起身从野餐垫的一角把纸巾拽过来,抽了一张递到她跟前:“其实理智来看,霍誉舟还算是个可靠的对象。”

江月影接过纸巾轻轻地擦着眼泪,并不接他的话。

何勉则是怔了起来。

以前顾堇堇会比较容易吃江月影的醋,他自认心里坦荡,一直觉得她这飞醋来得没道理,一次两次尚且觉得有趣,第三次就开始生她的气,觉得她这是对自己的极度不信任。

如今想来,好像她也没说错。

分手前最后一次闹起别扭,他哪怕给她递张纸,她大概也不会自己哭着走。

几天没有联络,他对她的现状一无所知,只能翻着她留的旧物、曾经的聊天记录以及她的个人账号来把心续排遣。

然而,破损的合照在控诉着他对她的锋芒,有来少往的回复在指责他对她刻意的冷淡,一个个视频却承载着她对他满满的爱意……

叫他情何以堪。

这些天他唯一能掌握到的变化,是她换了头像。

以前她也有在网上找过情侣头像,想和他一起换,但是他不乐意,觉得那些网图没一点个人色彩,后来有了那只狗,他换上了那张用到现在的照片,她则找画师定制了一张有着相同元素的头像,说这是他们之间隐秘而不可分的关联。

甚至那关联在才刚分手后的一段时间都还在,现在却断了彻底。

明明已经定好了去驰测工作室吃参与说明会的时间,到那时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见面,何勉却突然就不想再这么坐等下去。

何勉皱眉沉吟片刻:“要不要跟我去趟驰测工作室?”

“你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顾堇堇?还是说,你要把我送到霍誉舟面前?”江月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样做的话,我可能会变坏的。”

何勉只是认真看着她:“你有限度地发个狠没什么,别真做傻事。”

一直以来,江月影在严苛中不负众望地成为一个“名门千金”,但她在这个过程中,也失去了一部分自我。那些无法实现的念头,被她掩盖地太久太深,以至于也会有阴暗的一面。

但江月影从小就被灌输了极高的道德感,她不会允许自己作出违背道德感的事,无法排遣的念头,干脆塞进画里,成为了她的一幅幅作品,也被约束进了她自己的条条框框。

江月影于是说:“我想回画室了。”

何勉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走。”

一路穿过风与阳光,江月影回到画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起了笔,笔下画出的,却是一抹如同阴霾的灰蓝。

何勉看她开始作画,自己没再多待,回到车上给霍誉舟发了条微信。

何勉:[想脱单么?]

霍誉舟是在江月影归国以后才认识她,他很欣赏这样知性温柔的女生,也有心在表露自己的欣赏,即使江月影明显更在意她的青梅竹马,霍誉舟之前也还没有特别大的危机感,毕竟何勉有女朋友,而他对自己看中的人,有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耐心。

何勉恢复单身以后,霍誉舟可以说是无形里多了位头号情敌。被何勉几乎是贴脸输出,霍誉舟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回去。

霍誉舟:[你个单身狗这么问我是几个意思?]

何勉回了他一个鄙视的表情包,随后发了定位给他。

何勉:[机会给你了,中不中用看你自己。]

霍誉舟看到何勉发的定位是江月影的画室,无语望天。

头号情敌突然变僚机助攻。按理来说是好事,但这助攻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正要去机场,甚至人还在高架上,不能半路调头,只能顺着当前的方向继续走。

话说到这份上,他肯定是不能不中用,霍誉舟告诉司机在最近的匝道开下去:“临时变个目的地,压着限速,尽快过去。”

司机载着老板的时候,一向以平稳为主,得了指令后,立刻释放自我似的,给了一脚地板油。

如此一番快速赶路,原本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司机硬是在半个小时内把车停在了画室门口。

霍誉舟理了理西装,稍稍平稳了一下呼吸,推门进去,于是便见江月影在光影缭乱的角落,拿着油画笔在巨幅画布上信手涂抹,一改平日的温婉模样,发丝微乱,眼神灼热,有着一种不可被掌控的野性。

霍誉舟怔了一下,推门的动作力道有些大,伴随着“卡啦”一声,江月影停止了动作,向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在看清他之后,几乎是瞬间从那个状态抽离出来。

她转而露出了害怕被别人窥视另一种自我的,略带惶恐的表情。

江月影的语气都僵硬了几分:“你……怎么会在这?”

霍誉舟只是直直地看着江月影,并不隐藏自己的征服欲,和他的叹息:“突然发觉,原来自己也会在赛车以外的地方,对自己的眼睛感到可惜。”

她是个把自己的野性都隐藏在画里的超现实主义画家,但他只是个对色彩感知存在偏差的色弱者……的确是,很可惜。

江月影没想到霍誉舟会这么说,别过头去又在画布上添了一笔:“在你的眼睛里,我的画会不会比别人看来更奇怪?”

霍誉舟想了想说:“每个人对奇怪的定义不一样,不好比较。”

“但也还是会觉得奇怪的吧?”江月影手里的笔不自觉地落下地有些重。

发觉她难得地钻了牛角尖,在商业上游刃有余的霍誉舟,颇有无奈地扶了扶眼镜:“你觉得我一个色弱,在进门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里,能品鉴出来画到底奇不奇怪、有多奇怪吗?”

他没有一丝附庸风雅的意思,直白地说:“我根本就没怎么看画,只是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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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郁夏愈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