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程书玉其实有些困。
本来最近就没怎么睡好过，再加上一个接一个的梦境，那种紧绷的状态其实一直没有消散。
明明他之前恨不得每天死在床上，现在却已经好久没沾他的床了。
祁琛见他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问：“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嗯？”程书玉意识模糊地回了一声，睁了睁眼睛，摇头道：“没事。”
“去睡会儿吧。”祁琛又说了一句，似乎没听见程书玉的那一句没事。
也可能是听见了，但是不相信。
“可……”程书玉清醒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又被打断。
“去睡会儿。”祁琛重复道，“接下来可能是很艰难的一段时间，怕是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了，趁着现在有时间，你去休息会儿，有什么事情我会叫醒你。”
“好吧。”程书玉答应道，他本来想着陪祁琛一起守着，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虽然祁琛有处理好一切的能力，但他还是想陪着祁琛。
不过祁琛说的也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怕是都不能好好休息了，所以趁着现在有机会，还是养精蓄锐的好。
于是两个人就关了客厅的灯，从沙发上转移阵地到了床上。
程书玉只开了床头的台灯。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不爱开灯，如今却觉得不开灯不习惯。大概人总是善变的吧。
程书玉躺在靠台灯的那一侧，背对着台灯以免晃眼睛，祁琛在他身侧靠坐在床头。
两个人的手紧紧相牵。
此时此刻若不是在为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担忧，祁琛真的觉得如今与现实别无二致。
程书玉虽然闭着眼小憩，但还是没有太过放松，眉头依旧皱着，牵着祁琛的手也用着力，像是怕祁琛跑了。
祁琛看了他好一会儿，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替程书玉拉了拉被子，随后抚上程书玉的眉心。
最后停在眼前。
他没有真的碰上程书玉的眼睛，而是隔了一点距离地覆在他眼前，挡住了台灯的光。
程书玉这一觉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他一开始也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放空，直到感受到祁琛碰上他眉心的手，以及替他挡住的光，程书玉才放松了些，至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也不太清楚。
后来他做了个短暂的梦。
因为太短了，程书玉并没有记得太清楚梦里的发生的事情。
他只知道，好像是他和祁琛要去参加一个什么宴会，临行前的一些小准备。
而这些事，应该发生在他们两个淡出灵界的那一段时间里，因为他们提到了叶庭轩，并且程书玉问的是：“阿轩也去？”，祁琛摇了头程书玉才放心跟他一起去参加。
其他的程书玉也记不太清了。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但他还是一睁眼就看见了祁琛。
祁琛也察觉到他的动静，声音很轻地问了一句：“醒了？”
“嗯。”他哑着声音回答，又问：“几点了？”
祁琛：“刚刚四点。”
四点了，还没有发生任何事。
也不知道是该说文盛太沉得住气了，还是该说他们把一切想得太顺利了。
程书玉稍微坐起来了些靠在床头，舔了舔嘴唇，有些干。
下一秒祁琛就把水杯递到了他眼前，“喝点水。”
“谢谢。”程书玉下意识道谢，接过水杯喝了两大口。
他把水杯放在一边，问：“他会不会不在今天来？”
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把握，文盛究竟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他们都不敢妄下定论。
索性阵法已成，这阵法是特意为文盛准备的，文盛没有来的时候对他们倒作用不大，所以他们只需要静待猎物入局就好。
只是程书玉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外面巷口处传来的一些细微的脚步声。
本身程书玉该是听不见的，他家离巷口又不近，他又住在二楼，家里有自己的院子。但大概是阵法框住了范围，范围内的所有声响都被放大。
那个脚步声短暂地响了两秒又停住了，停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又听见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摸到了窗户边，还不忘喊祁琛：“有人来了。”
祁琛自然也听见了，不急不慌地跟他一起凑到窗户边上。
他们这个位置暂时还看不见巷口的人，只有等那人走进来了他们才能够确认。
声音不大，停停动动，应该是有人在巷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最终那人迈入了巷子。
于是就在那人迈入巷子的同时，迈入了阵法。
而下一刻，阵法即成，以他们下午框定的范围为界，出现了一个好大的阵。那人反应过来的同时，却已经出不去了。
……
千年以前的灵界还不似如今这般安详和谐。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尸山血海，百里之内，唯有一人站立于尸海中央。
那人衣衫破烂，浑身是血，长发披散，唯有一双眼睛亮亮的，凝望着高台上的人。
只见文盛一个人坐于高台上，不屑地瞧着下方若干人的尸体，一言不发。
他让人花了不长不短的时间收拾了所有的尸体，将下方那人召到身边，双手随意一挥，那人俨然穿戴新装，一袭白衣，和刚刚血海中的人俨然不同。
那人面容清秀，是个姑娘。
文盛看了她好一会儿，便将她带在身边，传授她灵力。
程书玉和祁琛来到的是这样一个场景。
一长街的人整整齐齐地朝着某一个方向移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恭喜灵主”。
“劳驾问一下。”程书玉礼貌地拍了拍身侧一个青年的肩，“我们是新来的，还不太懂规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指了指着一长溜的队伍。
“我们要去拜灵主。”青年激动道，“灵主近日逢喜事，我们正要赶去参拜呢。”
“喜事？”程书玉疑惑道。
“是啊是啊，灵主最近收了个天赋异禀的徒弟，可不得是喜事吗！不跟你们说了，我可得赶紧去参拜了，请求灵主保佑。”
说完那人像是被人下咒了一样，又回到原本的队伍里，机械般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祁琛拉着程书玉往后避了避，以免被人群冲散。
两人找了个暂时空闲的角落，观察着这些人。
他们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和频率，像是受到训练，又像是中了什么魔咒。
片刻后，祁琛说：“这与我印象中千年前的情况有些不符。”
程书玉：“？”
不提他都快忘了，祁琛这人也活了千年了。
“你记得的是什么样子的？”程书玉问。
“千年前的灵界……”祁琛回忆道，“从未有过这样稍显平和的时刻。”
“一刻都没有？”程书玉惊了一瞬。
“没有。”
程书玉又看了两眼一长街的人，突然有些细思极恐。
这样极端的朝拜下隐藏着的又是怎样的事情呢？
他们混在了朝拜的人流中，朝着目的地走去。人太多了，所以他始终不曾松开祁琛的手。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极大的场地，方方正正的，正中央立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摆着一把雕刻精致的座椅，两边插着旗帜。
而所有人围绕着高台排开，密密麻麻地跪在一起，几乎占满了整个场地。
程书玉从来没在灵界见过这么多人，他们在靠边的位置上蹲着，不会太突出。
程书玉问：“灵界还曾经有过这么多的人？”
祁琛：“文盛在任时是有的，后来姜沅清剿了文盛在任时收入灵界的大部分人，剩下的就少了。”
程书玉轻轻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灵界的？比姜沅早吗？”
他这话完全是出于好奇，祁琛能够这么清楚千年前的事情，也能够在姜沅那里得到那么多消息，说明祁琛和姜沅关系不错，而眼下这场景，姜沅都还没出现呢。
“很早。”祁琛说，“但比姜沅要晚一些。”
程书玉：“文盛招你进来的？”
“是的。”祁琛回答道。
程书玉：“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帮姜沅了？”
“文盛这人，总是喜欢看别人死斗，所以灵界几百年都不得安宁，但又没有人打得过他。”祁琛解释说，“后来姜沅主动找到我，还有好几位看不惯文盛的老前辈，说是有办法结束这样的混乱。”
祁琛省略了中间很多事情没有说，但程书玉知道那一段回忆应该相当不堪回首。
倘若不是表现突出，姜沅怎么会注意到祁琛。但在文盛在任时表现突出，又能是因为些什么呢？程书玉想。
他们说话的声音足够小，尽管身边都有人，但也只有两个人互相能听见。
祁琛还想继续给程书玉说一些千年以前的故事，但突然被上百人的欢呼声掩盖。
程书玉略微抬头，便看见高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着人了，还有一个蒙着面纱带着斗篷的人站在一旁。程书玉他们隔得远，但也能依稀看清高台上的人。
他指了指，问：“那是文盛？”
“是。”祁琛说。
“那他旁边那个是？”程书玉看不清文盛旁边站着的人的相貌，但那人身形瘦弱，个头也不高。
祁琛还没说话，高台上的文盛先开了口：“本座近日收下一徒，现昭告灵界上下。”
他也没有抬眼，只是严声唤了旁边的人一声“阿沅”，又说：“向众人介绍一下吧。”
那人轻轻行礼，走至台前，轻轻摘下斗篷和面纱，露出清秀的容颜。她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只扫了台下众人一眼，便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只是程书玉觉得，她身形僵硬，不太自然，感觉浑身紧绷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受到惊吓。
只见文盛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姜沅身边，从斗篷中牵出姜沅的手。姜沅浑身缩了一下，想要将手收回去，神色一时间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她叫姜沅，是本座的爱徒。”文盛说。
“恭喜灵主！”
“贺喜灵主！”
祝贺声此起彼伏，文盛一时间高兴，哈哈大笑。
整个场地中，恐怕只有三个人无法融入这看似大喜的氛围中。
除了程书玉和祁琛，就是高台上的姜沅。
最近只能随缘更新了抱歉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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