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斗

"杜公子?"

杜一芃轻声'嗯'了一声。

床上的小蕊明显出了一口气:“杜公子怎么来了。”

“有朋友给我送了药。”杜一芃说着,将那包草药拿出来放在桌上:“需要放在火里烧,是靠着这烟让伤口快速愈合。”

杜一芃一边将草药丢进烛火里,一边说:“你最好是能把眼睛上的布条摘掉,一直这么挂着,恐怕不利于养伤。”

小蕊听话的摘了布条,她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流血,但是仍然是肿胀血红,倒是有几分像是哭肿了,但是她的声音喑哑的仿佛是断了气,一听就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郎中告诉让我一直盖着。"

杜一芃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她手中盖着绿色草药的布条。

"你嫁到这里也有三年了吧。"杜一芃有了闲工夫,很想与她聊聊:"也不见你回去看看。"

小蕊迟皱起了两条细眉,像是愠怒的模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烟花柳巷之所,我难不成还眷恋着那种地方吗?"

杜一芃从椅子上坐了下来,依旧死死盯着小蕊发肿的眼皮,然后淡淡的笑了。他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实际上他原来去问过,小蕊与杜青名初见的勾栏/院也说不清小蕊从哪来,就说是流落来的,没有地方去才身陷泥沼。

她显然是不想说,这么一看就是有问题,但是还不够,杜一芃继续道:"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急着把凶手找出来。"

小蕊突然瑟缩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简直是一副疯癫了的模样:"哪里的宿敌怎么进的来侯府,定然是身边人做的!"

然后她开始冷笑:"再说了!大夫人不也是吗!被人割了画,剜了眼!丢在门前,这难道还不明显吗!是侯爷的宿敌吧。"

说完,她的眼睛伤口突然迸开,流出血泪来。十分可怖又可怜。

杜一芃迟疑了一瞬,还是站了起来掏出帕子递给她:"别激动,小心崩开伤口。"

小蕊把帕子接过去,轻轻擦了擦,那血却仿佛是怎么也止不住,连成趟得往外流。杜一芃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

小蕊感觉到杜一芃的指腹,神经质般的一躲,一看就是害怕极了。杜一芃问她:"不该是我爹,那为什么被挖了眼睛的不是他。"杜一芃顿了顿,看着瑟瑟发抖的小蕊步步紧逼:"还是说,你听说过什么?"

小蕊头快速的一扭,竟然是一个直视着他的方向:"我没听说过什么,但是我看见过,杜青名有很多画,而且那画不止一层。"

杜一芃一听,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第二层是什么?你不用害怕,没人在听。"杜一芃站的离她近了些,离得近了,竟然也能平生出一种原始的安全感。

"是..."小蕊深呼出一口气,下意识的朝着杜一芃贴得更近了才勉强说出话来:"是五官...还有四肢....四肢不全的人。"

杜一芃立即觉得浑身冰凉,连声音都严厉起来,吓得小蕊一抖:"你在哪看到的。"

"画...画室。老爷爱画,说是所有府中的人,无论是妻妾婢女都会到那画室,请当地画师来画画。我本来就不贪睡,起得早了些,先到了画室等着。因为爱美有忐忑,就忍不住去翻原来那画师给人们画过的画拿出来看。外面的几幅都是正常的,我也看到了夫人的画像。但是里面的画像颇多,我好奇心起就拿出来看,结果有一张因为使劲太久,被翻起了一角。于是我就打开来看。"

小蕊深深喘出一口气,浑身发起抖。眼看着似乎是要发病—她自从没有了眼睛以后经常这样,大夫说是因为她精神上受到太大的刺激,突然失明的人无法适应黑暗,如果再刺激她,很可能会让她疯掉。

杜一芃:"你不用害怕,当下的境地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他这句话说的冷硬,甚至可以用无情来形容。或许是身体上的接触有一种原始的被保护的感觉,也或许是杜一芃本身有一种让人能依靠的气质。小蕊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然后在心里暗下了一个主意:"我就顺着那一角掀开了,结果就看见了藏在画中的第二层,竟然是第一层画上的人被割掉鼻子和舌头的样子,像是个怪物一样大张着嘴。"

"我当时恐惧极了,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把那些画推回到暗室中。然后过了不久那画师就来了,那是两年前,那件事我再也没有提起过,可是那幅画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里面。"

杜一芃自然知道画室的具体位置,当下就决定自己看看。他很是规矩的将小蕊的手放开,虽然小蕊看不见,他还是施了个礼:"刚才冒犯了。外面还有酒宴,我已经离开太久得回去。二奶奶好好休息吧。"

杜一芃走到门口,小蕊突然叫住他,问道:"杜公子,你…是为太子做事吗?"

杜一芃一怔,戒备道:"你不该问这些。"

小蕊今晚难得笑了一次,在她这张残破的脸上竟然显得妖冶漂亮:"你还没回答我呢?而且你难道不知道,烟花柳巷这种故事最多了。你是中郎将,我一个妇人自然好奇。"

她这话说得坦诚的露骨,杜一芃于是也诚恳道:"好好养伤,少关心这些的好。"

说完,杜一芃转身便离开,心事重重地重新回到了酒宴。

房间里小蕊还维持着看向外面的姿势,轻轻歪了头,在四下无人绝对的安静中,她喃喃道:"两年了,原来我已经等了两年了啊...两年可真久啊..."

她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一种悲切,只是因为双眼红肿而且流着血泪显得有些恐怖。不过很快那个表情就消失了,接着她转身把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

当夜杜一芃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不是个耐心的人,今晚一定要去一趟画室。只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回忆着今晚与小蕊的对话,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哪里很怪,仔细理起来却又乱成一团。

他用力晃晃脑袋,心想一定是今晚喝了太多的酒。最近又累得难受,就这样辗转反侧,他脑袋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坐了起来打算先去画室一探究竟。

正当他刚坐起来,说来真是巧极,门口当下闪出一个怪影—脑袋硕大,身子细条条的。

杜一芃脑子里的酒顿时就清醒了一半,大喝一声:"谁!"

外面那个影子可能是个孬的,听见杜一芃的声音竟然哆嗦了一下,然后娇声道:"是老爷让我来的。"

那声音颇怪异,比女人显得粗粝,比起男人却很娇丽,半信半疑的杜一芃已经把放在床榻一边的刀拿在了手里,问:"来送东西?"

外面一愣"差不多。"

杜一芃想不到这么半夜,他家老子会给他送些什么东西,于是灭掉了赶这人回去的心思,一边仍旧是十分戒备的提着刀过去了。

他将门闩挪开,放外面的人进来。一打开,杜一芃就愣了一下,那人一时间让他没有分清是男是女。

是红金绿袖的打扮,衣领很低,漏出花白的胸脯。脸上施着厚厚的粉黛,五官都很娇俏,凑在一起颇显可爱,显然是个孩子模样。那个硕大的头,看来就是他的发髻,与他的穿戴截然不同,装饰十分的素,只有一支新摘的牡丹,压在他的发髻里。

杜一芃十分的惊讶,在心中想到的是,竟然是牡丹花开的时候了,原来牡丹是这样好看的吗。

他的惊讶转瞬即逝,甚至于门外那人以为他是个情场的高手,身子一歪就坠进了他的身上,只是立即就觉得不对劲两手死死攀住了杜一芃的脖子,嘴里银牙咬了起来:“你倒是接住我。”

杜一芃向后踉跄一步,稳住身子要把他推开。他却怎么也不动,简直是顺杆爬:“他们都管我叫童泽,你也这么叫我吧。”

杜一芃头疼脑胀,两臂大张,因为怕他真摔下去,虚虚环着他的身体,与他一道坐进了椅子里面。

风流债,杜一芃如是想。

童泽道:“我听说你是北京来的,是个大官。”

杜一芃虽说在京也是混迹于官场,但是对于玩弄男色这件事从来都躲得极远,而且杜青名好色,他怕自己学来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因此对于玩戏子本就陌生,更不用说对着一个男人。

童泽看见桌上有一只杯子,想都不想就拿起来喝了一口,他酒量显然颇好,杜一芃素来在房间放烈酒,他却面不改色,反而笑道:“一个人喝酒多闷啊。”

杜一芃心里甚至有些厌恶,试着把童泽拉开:“你不是来送东西的吗?送什么?”

童泽倒是一点都不恼,巧笑倩兮凑近了他的脖子,对着上下滚动的喉结呵酒气:“你是真不懂吗?”

杜一芃招架不住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用一只手揉了揉额角,厉声道:“下去!”

童泽知道他这是恼了,但是又不甘心,干脆向上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杜一芃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崩立起来了,恨不得太瘦捏碎怀里的人。他现在有几分的醉意,如果放松下来其实感觉颇好。

可他是禁欲惯了,对不熟的人惯有戒备心,这人在自己怀里很有几分脆弱的旖旎,让他动手显得不仁不义,但是童泽明显不是个听得进话的。杜一芃更头疼了。

如果刚才的动作杜一芃还能忍受,接着,童泽手一滑就拉开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在外面放到了他的胯/间。

杜一芃瞬间毛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红着脸将刀横在了童泽的脖子上,不知道是刀锋蹭到了哪里,在童泽的脸上溅上了几滴血珠,声音颤抖:“下去!”

童泽被下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用舌尖缓缓舔了嘴上的血,扶着椅子站起,眉毛吊得老高,有些疑惑问:“你…难道是有隐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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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又重来
连载中三月瑞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