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里是一只寻香鼠,这种鼠能闻见人类闻不到的味道,体型小方便携带,是追踪的一把好手。
就是培养起来颇为麻烦,不仅费钱还费力。
好不容易养出来,寿命还短,风靡过一阵之后很快就没什么人养了。
姜不言这只名叫“阿七”,平时都是把它放在专门的竹筒里养活。
这回放在香囊里带出来好几天,心疼的要命,饲食都换成了上等精粮。
姜不言和谢玉避着人,跟着香囊的指引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修在整个仙鹤门的东北角,表面上看起来并不起眼,院门中间一块匾。
“寻梅院。”谢玉爬上墙头,“可是这院子里一颗梅树都没有 ,这是没寻来?”
这时候一个黑衣蒙面人从西厢房里出来,他单手捂着肩膀,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锦盒,看来他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谢玉赶紧给姜不言打暗号。
姜不言见状立即翻进院子里,鞭子一卷,趁黑衣人不备,将他手里的锦盒拿了过来。
锦盒只是一个很寻常的橡木盒子,并没有什么机关。
锦盒打开,里面仅放着一枚花生大小的丹药。
姜不言看了一眼,合上盖子隔着围墙扔给谢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黑衣人见状就要去追,却被姜不言的碧水鞭挡下来。
黑衣人抓住鞭子尾巴,庞大的劲力顺着鞭子传到姜不言的胳膊,姜不言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脱手,冷不防的摔在地上。
这人不好对付!
姜不言一个打滚卸掉力道,重新把被黑衣人扔掉的碧水拿回手上。
“谢玉已经去喊人了,今日你什么都别想拿走!”
姜不言大喝一声,施展轻功,三两下到了黑衣人前面,脚往墙壁上一蹬。
碧水出手,一招“腾蛇乘雾”,地上的沙石全都被强大的力量震在半空,如烟似雾,黑衣人站在雾气最中心,可见度只有眼前一丈。
浮在空中的石头,被鞭子一扫就砸在黑衣人身上。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黑衣人被砸了几下之后立刻调整策略,脚下飞快的变换几步,出了迷阵。
“九幽步!”
姜不言瞳孔骤,湘水白竹的独门功法,他怎么会知道!
黑衣人的覆面的黑布经过一番纠缠摇摇欲坠,他也不装了,伸手将那块儿黑布扯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姜不言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
“徐来”轻笑:“看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姜不言摇头道:“你与徐来差别太大。”
“所以我先杀了他的师兄弟,才把他剥皮去骨制成人皮面具,却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姜不言抓着鞭子的手骤然攥紧,此时看到“徐来”嘴角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他只觉得喉头难受的头皮发麻。
那人的手轻轻拂过脸颊,不再掩饰声色,声调变得尖锐:“这幅皮囊我喜欢的紧,盼望了好几年才得手呢。”
“徐来”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身下步法变换,快如鬼魅,瞬息之间就到了姜不言跟前,姜不言甚至来不及反应,被擒住脖子。
“小弟弟,本公子江湖号称‘七杀’,看在你娱乐我一场的份上,我不杀你。”
他嘴上说“不杀”,手上的劲头却一点没减弱,姜不言呼吸不上来,心脏跳的飞快,嗓子里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呻吟,两只手掐住七杀的胳膊反抗,但是七杀就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姜不言感觉马上要永登极乐的时候,脖子上被松开,姜不言脱力砸在地上。
“天真的小弟弟,盒子里的东西本公子早就换掉了,你喜欢那个盒子,就留给你玩吧。”
七杀走了,姜不言却完全没有力气去追。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下山短短半月居然接连和四煞中的两个交手,他瘫在地上,心头还萦绕着刚才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谢玉回来的时候看到姜不言趴在地上,以为他死了,扔掉盒子轻功飞过去,把人翻过来,看到姜不言喘着粗气,松了口气,指了指盒子。
“走到一半,那枚丹药就碎成了渣子,是假的。”
七杀没有说谎,他的确已经拿到了真正的丹药。
“今日是我思虑不周,”谢玉检查姜不言身上的伤,“若是玄之道长或者柳风真人前来,说不定就把人留下了。”
姜不言的脖子现在青紫一片,别的地方倒是没有大碍,神情呆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回去的时候讨伐大会已经散场,各位门派的领头人根本没有等着和徐来或者“姜总管”辞行,自行离去。
几个雇来帮忙的汉子从姜不言这里领了银子也走了,此时的仙鹤门显得空旷寂寥。
“我见过一回玉泉掌门的寿辰,场面非常浩大,”姜不言两条胳膊搭在膝上,坐姿十分规矩,“玉泉掌门的不爱见人,每次就屏风后面喝一杯酒,我去的那一次来了好多人,只要是能喊的出名头的门派都有弟子贺寿。”
“他们说每年寿辰都有这么多人参拜,很多人都没资格进仙鹤门里面,就在城里喝几杯酒讨个吉利,我是偷偷下山,原本也进不来。”
谢玉挨着姜不言坐在台阶上,仙鹤门内处处还挂着白布,显得又空旷又寂寥。
人走茶凉,之前人们推崇仙鹤门一大半因为玉泉,玉泉一死,仙鹤门就倒了。大概八年前他“死了”以后,王府内也是这么个场面。
姜不言抬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带我进去的那人叫陈疏烟。”
谢玉远离凡俗多年,很多新晋的江湖游侠都不认识,这个陈疏烟更是听都没听过。
“她皮肤很白,眼睛很漂亮,性格也好。她拿着信物跟仙鹤门的人说我是她弟弟,才让我进来。”
“陈疏烟大概十岁的时候脸上突然长了白色圆斑,家里人要把她扔进河里淹死,是仙鹤门的弟子游历时救了她,还交她凫水,那个人就是徐坤。”
“她靠着这个本事活下来,后来干了捞尸人的行当,水底下不比地面,带着尸体更不好游,不过她很有天赋,很快就适应了,还根据水波的流动自创了一套九幽步法。”
“她省吃俭用挣了不少钱,家里人又找上门来要钱,那时候她用这套九幽步逃走到了湘水附近。”
“她捞尸厉害,心又善,遇到穷苦人家都不收钱,湘水那一片都叫她‘白竹仙子’。”
这次下山以后姜不言以后听说湘水白竹成亲了,不做捞尸人了,还以为她终于等到了“真命天子”,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得到她的消息。
谢玉不知该如何安慰,经验告诉他陈疏烟大抵死在了七杀手里。
之前“混元掌”现世的时候,他们讨论过,当时以为是四煞门的人得到了不少武功秘籍,才发展如此迅速。
可“九幽步”是陈疏烟偶然自创,更不可能把它交给四煞门的人。
“我必须手刃七杀!给她报仇!”
谢玉叹了口气:“你要如何做?拿着一根鞭子单挑四煞门?”
这事儿放在谢玉身上,谢玉肯定也要拼了命报仇,但是报仇并不意味着甩着膀子送死。
“这次你可看见了,玄月门事不关己,金鳞宗无人可继,至于逍遥派讲究道法自然,超尘脱俗与沧云山不相上下,恐怕连玄之道长自己都记不清道观内究竟有多少弟子。这三个门派你都指望不上。”
姜不言听着这话像是在讽刺他们江湖人靠不住,可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条反驳的理由,憋的脸都红了,只好瞪着谢玉当做反驳。
“四煞门兴起不过五年,便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江湖四大门派,而江湖对于四煞的身世过往却一无所知,或许是玉泉掌门闭关太久了,真当自己是老神仙,万事不管了。”
谢玉一条一条的数,语速越来越快。
“也用不着指望官府里面那群酒囊饭袋,管辖内发生屠门重案,徐州刺史直到现在都不管不问,摆明了不管。”
“什么江湖事江湖了,放他娘的狗屁!江湖人难道就不是我朝子民?我就不信八万士兵踩不烂一个四煞门!”
姜不言听的呆住了,眼前这位一向以贵气文雅示人,居然还有这么暴躁的时候。
谢玉的话很难听,心里憋着许多日子的火气一下子释放出来,他本来还有继续骂一直骂到皇帝,可无意间看到姜不言愣住的表情生生忍了回去。
他在悬崖地下八年,可是如今这局面竟还不如十六年前先帝登基之初,外敌四伏时安稳。
很难想象一个国家在边境十余年没有发生过战乱的情况下,民情能混乱成这样,谢家祖宗泉下有知肯定吐血三千尺,无颜面对国家的子民。
“咱们还是先去庐州吧。”谢玉发泄完了,又恢复成矜贵模样。
姜不言赶紧转身去牵马,到了庐州,还是先请李神医给谢玉看看脑子吧,刚才他无意间与谢玉对视,那个眼神凶得恨不得要把人千刀万剐了。
玄青崖低下那么躲死人,瘴气可是有毒的!
谢玉说的对,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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