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充满刺鼻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医护人员急匆匆地来往,元九与邰玥肩并肩坐在白色靠背木椅上,两张细嫩的脸上都是愁苦。

邰玥知晓元九的家庭情况,因此明白筹措这一笔医药费对元九而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怜惜地握住元九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这件事本就是他们不对在先,就算要认医药费也不应当你一个人承担所有。”

元九当即感激地要落泪了。

邰玥果真言出必行,当对方家长到来的时候,始终站在元九这一边,为元九争取最佳方案。

对方家长工作间忽然被唤过来,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事情的原委,看见自家孩子鼻青脸肿的模样,立马怒上心头,认为是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义愤填膺地索要公道与赔偿。

邰玥连喊几声安静,喊得声嘶力竭,都没能安抚下来他们的情绪,最后还是医院的警卫出马才让在座的都冷静下来。

邰玥顾念着孩子的情绪,拉着情绪尚不是特别平稳的家长去了走廊,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家长不能理解明明自家孩子只是讲了几句不该讲的话,怎么就要挨打,并且自家也要承受一部分医药费,他们大声叫嚷着:“我好好的孩子送到你们学校,被人打了不说,还要我们自己承担医药费,这是哪国的法律。”

吵闹声将其他看病的人都吸引了出来,纷纷顾不得自身的病痛,探出一个头瞧热闹。

冲过来的元九几次想要反驳,但都被邰玥按住了。邰玥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模样,竭力去安抚:“家长,我一直就听说我们学校的家长都是知书达理的文明人,有什么肯定都能平静下来好好谈,你说是不是?”在邰玥的高帽下,家长终于记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于是他抻了抻自己的西装,清了清嗓子,道:“那你们说该怎么解决?”

邰玥引着几人到空地上,道:“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仔细想想整个事件必然明白双方都是有错的,就像刚刚你们说的,好好的孩子送到学校被打我们肯定心痛,但同样的,人家的孩子也是好好的送来学校的,但却被人无端地泼了一身脏水,这是我们孩子的不是,我们当认的得认,你们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邰玥细细的声音如春风化雨,总算让这些家长同意了她的处理方式。

夕阳渐渐落下,元九与邰玥伴着橘红色的夕阳走出医院大门。

邰玥心疼地摸了摸元九手上磕出的伤口,柔声道:“疼不疼?”橘色夕阳照在白嫩的手臂上,为伤口增加了几分可怖。

“只是破了点皮,已经消过毒了。”元九摇摇头,并不为这点小伤口痛苦,她的内心正为口袋里的医药费忧虑,“一点也不痛的。”她上次进厂的工资还剩下十七,元照庆平时给她的零用钱倒是还剩下几块,但是加在一起也没有二十八元钱,剩下的要去哪里凑呢?

要是向元照庆拿的话,就一定会被他知道在学校打架的事。

元九不想让元照庆担心。

邰玥站在老师的角度是想要告诉元九家长的,但禁不住她的哀求,还是选择了帮她瞒着。

踏着夜色,元九身心俱疲地回到家,一回家便关上门趴在地上从床底下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陶罐,而后揭掉上面用来封口的布,一口气将里面的银元都倒了出来。

哗啦啦的一阵响,听着好像有不少钱。但是元九来来回回数了三四遍,最终只能泄气地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对方给的期限是三天,要怎样才能三天之内凑出八块钱呢?元九苦恼地蹙紧了眉,还不等她想出办法,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她赶紧将钱放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元九觉得自己的演技越发的精湛,不仅能够骗过一众人等的眼睛,还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编瞎话,绘声绘色地向他们描绘学校的生活。

元照庆照例询问了元九的学校生活,未察觉出异样便忙自己的事去了。最近天气多变,生病的人也较平常更多,因此医馆忙了许多,对元九自然也松懈了些许。

月亮越升越高,渐渐从院子升上了窗棂,几缕调皮的皎洁月光穿过窗户缝隙倾泻进屋内,正正好亮晃晃地照在元九的脸上,元九本就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被明亮的月光一照,更是睡意全无,干脆用被子蒙住了头,躲进被窝里,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晚上睡得迟,早上到了该起床的时间起不来,赖了好一会儿床才头昏脑胀地起身,一看时间已不早,早饭也顾不得吃,拿了赶紧揣进包里,一路小跑着去学校,紧赶慢赶还是差点误了早课,她急急忙忙地跑进教室,顾不得周围同学的眼神,也顾不得喘匀气,赶在老师进教室前从挎包里掏出课本读书。

由于晚上没有睡好,整个人一上午都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好容易用手撑着脑袋度过上午四节课,元九再也控制不住沉重的脑袋,一头倒在桌子上。等她睡醒,教室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春日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走了人身上的疲倦。

元九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懒腰,觉得精神了些才慢慢收拾了书回家。

还未上楼便听见柳婶子的大嗓门:“今天学校休息,便回来看看我们,过两天就又要回学校了。”

“哪有哪有。”

“那就劳烦他婶记在心里,有好的和我通个气。”

元九正好奇是谁回来了,抬头一看,竟是赵鹏程。

赵鹏程正双手插住他那调皮的弟弟小龙的胳肢窝将人往楼上拎,见了元九,笑吟吟地打了招呼。苦着一张脸的小龙看见元九好似看见了溺水的人看见了救生圈,两只黑黢黢的手紧紧倏的一下抱住了元九的胳臂,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不仅如此,他还一边摇晃一边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哭诉:“小九姐姐快救我,我哥哥要打死我了……”

三人夹在楼梯处上下不得,元九只好问道:“杜大哥,小龙是犯什么错了吗?”

“在学校欺负女同学,剪女同学的辫子,不写作业,撒谎骗老师说家里没钱给他买纸笔,上课捣乱……”赵鹏程哼了一声,将小龙的罪行一一报了出来。

元九听完,无情地拨开小龙的手,无奈地说道:“你做的这些事实在是太坏,使得我也不能救你了。”说完便将自己缩进一角,看着赵鹏程像捉小鸡崽一般将小龙拎起来,很快,楼上楼下便充满了小龙震天动地的哭泣声,哭声里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求饶声。

真是令不明真相的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元九好笑地摇了摇头,紧跟着走进去,看到小龙的屁股扎扎实实地挨了好几巴掌,才缓缓开口:“小龙,你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挨打吗?”

小龙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将自己抹成了一个大花脸,抽抽咽咽地回答道:“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欺负同学了,也不……也一定好好读书……呜呜呜……”说完,一个哭嗝让他的鼻子吹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赵鹏程借坡下驴顺势停住了教训的大巴掌,嫌弃地啧了一声,将一张素色手帕扔到小龙的脸上:“臭小子,知错了就赶紧去洗洗。”

待小龙离开,赵鹏程将为元九留的饭菜端了出来,坐在她的对面,严肃地问道:“听说,你这周与同学打架了?”

元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是从哪得知的消息,她心下疑惑,嘴上也就问了出来:“你从哪知道的?”

“今天回学校办点事,正好听到办公室的老师聊,恍惚间听到了你的名字,便问了一嘴。”赵鹏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接着道,“身上没受伤吧?”

元九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是他们俩在,才大胆地聊这件事:“没有,就是手肘上破了一点皮,早结痂了。”

赵鹏程真的对元九越来越好奇了,一个女孩子不光会念书,还会打架,真是不一般。他又问:“听说你把人打伤了?还去了医院?”

元九自豪地点点头:“他们嘴巴乱讲话,实在太可恶,我就小小地惩戒了一下他们,希望他们能长个记性,以后管好嘴巴,不要再说胡话了。”

赵鹏程又问:“你不介意他们说的那些话吗?”

“行得端坐得正,我问心无愧。”元九吃完碗底的最后一口饭,郑重其事道,“人言可畏之所以可畏不是好事之徒的人与亦云,而是传到最后自己信了,真以为自己做了坏事,可事实是,我做的是好事,所以有什么好抬不起头的呢。”

赵鹏程惊奇地看了一眼元九,都说闲话唾沫能淹死人,这句不是一句空话,古往今来数不清的人死于他人的一句闲话,但没想到她竟不为别人的闲话所困。

这样的襟怀令他钦佩,于是他突然对元九道:“你身上钱够赔偿他们的医药费吗?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元九顾不上再盛一碗饭,瞪大了眼睛望向赵鹏程,对他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感激涕淋:“你放心,我一有钱就立马还给你。”

凑齐了赔偿的钱,元九心中的一块巨石可算是落了地。晚上照样从窗棂缝隙处偷钻进来的月光也显得那么可亲可爱,照得整间屋子朦胧一片好似梦中仙境。她躺了一会儿,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从床头翻出一个线装本子,又从床头挂着的包里掏出了支笔,跪趴在床上借着月光写起了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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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年年有余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