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房间内，冷气不停的吹，地上渐渐结起一层霜，就连空中飘散的鱼腥味都淡了不少。
架子被长方形铁板隔出一块块儿半米宽一米长的空间，每个空间内都摆放着一条鱼。
这些鱼有近乎一米长，看模样像是鲤鱼，但颜色不一样，样子也比市场上见到的鲤鱼更大更肥一些。
鱼身通体蓝色，淡蓝色的鳞片在架子的白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白色肚皮朝上，鱼嘴大张，一双死鱼眼凸起死死盯着架子上的灯管，像是想要诉说些什么。
走近后，鱼腥味浓郁了些，林晚之观察发现，这些鱼头后部有些短的黑乎乎的东西，几乎每条鱼都有，只是长短略有不同。
那是什么？
林晚之继续向前走，直到距离架子半米左右的距离，这次她看清楚了。
鱼头后部，被压在铁架子上的黑色，像是玉米须般密集，就像是……
就像是人的头发。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心中一阵冷寒。
鲤鱼是不可能长出头发来的，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脑海中。
这些根本不是鱼，而是彻底被异化的鱼人。
“砰。”
重物拍打的声音响起，林晚之侧目，目光落在左侧的一条鱼人身上。
它动了。
徐雨岚正观察着其它鱼人，被这声音吸引，扫了一眼后很快定位到发出响声的位置，悄悄挪动脚步。
“砰。”
鱼人又是一下，像脱水的鱼在陆地上扑腾，但架子的空间太小了，它连着扑腾了两下，也只是把自己的肚皮翻了个面，露出了头后部乌黑的头发。
“砰。”
鱼人又一次扑腾，这次它把自己的头从架子上挪出，半悬在铁架上，一双凸起的鱼眼直勾勾盯着林晚之。
鱼人身后，徐雨岚掏出警棍，横在它后侧十厘米处，向林晚之递去一个安心的目光。
只要这条鱼人有异样，她就手起棍落。
鱼人没有再动弹，而是瞪着一双鱼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林晚之，诡异的是，林晚之竟从它眼中读出了一股悲伤的情绪。
鱼人长了长嘴，凸起的鱼嘴一张一合。
“你说什么？”
林晚之侧耳。
“嘶……嘶。”
“我听不清。”
林晚之向前一步，仔细分辨着鱼人的声音。
“快，快逃……”
这次，她听清楚了。
猝不及防间，鱼人猛然一个挺身，从架子上跃起，直冲林晚之的头部袭去。
凉意在耳边扫过，紧接着是扑通一声重击，鱼人没有达成目的，而是在飞起的瞬间被徐雨岚一棍子砸在地上。
“嘶～嘶……”
鱼人大张着嘴扑腾了两下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快逃？”林晚之喃喃道。
“什么？”徐雨岚没有听清楚。
“刚刚这只鱼人说，快逃。”
林晚之蹲下身，打量着已经昏过去的鱼人，鱼身被白色的霜覆盖，她用锤子戳了戳，整条鱼都被冻的硬邦邦。
林晚之眸色一沉。
这鱼死了。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拿着锤子的手变的通红。
“这里变冷了。”
徐雨岚打量四周，头顶不断向屋内喷着冷气，刺骨的寒。
“它们是想把我们冻死在这里，要赶快出去。”
两人在刚刚雾散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左侧尽头的一扇铁门，一个类似于汽车方向盘的东西横在门上，应该就是房间的出口，当即朝铁门处跑去。
“外面锁上了。”林晚之试图转动方向，转不动。
“工作证也没有用。”徐雨岚拍了拍墙上的识别系统，没有任何反应，除了闪烁红光，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空气更冷了，林晚之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颤：“徐队，这真的是一个C级副本吗？”
林晚之现在对防卫部的评分系统表示严重怀疑。
刀子雨，不定时抽查，现在又是被关冷库，这只是C级副本的水平吗？
说好的考核任务危险不高呢？
这叫不高？这叫不危险？
林晚之想把负责检测的人叫来亲自体验一番，再重新定义‘危险不高’这四个字。
“我估计是B级。”徐雨岚眉头紧锁，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思考起这个问题。
如果等级真的有问题，事到如今她们便不能用C级的思维来应对问题，要知道B级的污染物无论是从污染程度还是智力水平都更高，想通关绝不是老老实实走副本剧情那么简单。
如果说是B级，那便很容易解释当下的情况，会议室，也是一个陷阱。
“中计了，真不爽。”林晚之脸色不悦。
墙上的识别系统还在不停闪烁着红光，像在嘲讽两人的无力。
空气更冷了，林晚之忍不住又打了好几个喷嚏，看着状态良好看不出一点儿寒意的徐雨岚，她深刻认识到了三级异能者惊人的身体素质。
“晚之，你让一下。”
徐雨岚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林晚之不明所以，但没有追问，默默后退数步给徐雨岚腾出空间。
只见徐雨岚把刀举起，对着自己左手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沿着刀身滑落，滴在白色地板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红花。
下一秒，徐雨岚用割破手心的手撑在地上，寒风四起，比之前还要冷了。
这次的风不是从头顶的通风口下来的，而是徐雨岚的左手。
鲜血快速消失，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风团，不，是霜团，地板上的霜纷纷飘起在她周身旋转，眼瞧着霜团越来越大，变成了冰碴，然后又变成大号冰块。
林晚之好像知道徐雨岚的异能是什么了。
她觉得这个距离还是不够安全，又往后退了退。
空气中飞舞的冰凌越来越多，最后整片空间内的寒气全部化成一米长的冰凌汇聚在徐雨岚周身，盘旋在空气中，只等立于中心的那人一声令下。
徐雨岚抬眸，眼神比平时更加冰冷，仅一个抬手，数十支冰凌齐刷刷射出，直朝铁门而去。
轰的一声，铁门被一根根冰凌贯穿。
这就是三级异能者的实力吗？
林晚之第一次萌生了一种，对异能者的羡慕情感。
太帅了，这异能要是按自己身上多好。
随着不断的冰凌刺入，铁门开始摇摇欲坠，四周的墙壁上蔓延出裂痕，不过数秒，墙壁轰然炸裂，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当白光散尽，两人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洗手台，以及一个个小隔间。
她们居然来到了卫生间。
会议室的另一头，通向的是女厕？
不等两人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一颗鱼头忽然从右侧隔间底部的缝隙伸出，脸上挤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手里还拿着一张打印好的二维码。
“嗨，美女，公司内部小群，了解一下？”
一根警棍横在了林晚之面前，死鱼眼顺着警棍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到了徐雨岚身上。
“卧槽，是你。”
鱼脸男惊呼一声，当即就要缩回去，不料被人一把薅住了身后的头发，鱼头再次卡在了隔间底部。
“你好，你也不想让自己潜入女厕所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吧？”
林晚之蹲下身，薅着他的头发又往后扯了扯，笑意盈盈。
*
与此同时，一楼办公区。
屏幕前，秦玥玥疯狂敲击着键盘处理工作。
徐雨岚和林晚之去调查会议室，下一轮抽查随时可能到来，在两人没回来之前，她们的工作由秦玥玥负责。
她已经不停敲了一个多小时的键盘了，就算是使用脑路，但盯着屏幕久了，眼睛还是发酸。
稍作休息，她关闭脑路揉了揉眼睛，心中无限感慨。
“好羡慕晚之能和徐队一起行动啊，晴晴也好厉害，从同事那边打听到了好多内幕消息，像我这样没能力的小社恐，只能打打杂了。”
“不行不行，秦玥玥你不能自卑，你要努力，工作这部分也很重要，后勤也是任务必须的一环。嗯，努力，加油。”
秦玥玥拍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整了整工位上已经处理好的资料。
将手中的资料摆好后，她抬手去拿旁边未处理的一份，瞥向桌面的文件时，眼睛忽然被强光闪了一下。
她的工位离窗户不远，时间快到中午了，外面的阳光耀眼，透过窗户正好能照到她工位上。
“唔，好刺眼。”
秦玥玥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她后离开工位，走到窗户边，随手扯下窗帘。
淡蓝色的窗帘被解开，像风一样飘起，又被她拉着往窗户另一边移，余光中，一只金色的东西一晃，金光又一次刺到了她的眼睛。
“什么东西？”
秦玥玥揉了揉眼睛，今天她总是觉得眼睛干涩的疼，稍有点强光刺激就忍不住流眼泪。
等她擦干净眼泪，再抬头时却发现窗台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盯着电脑屏幕看久了，都出现幻觉了，回去要热敷一下眼睛。秦玥玥心想。
拉下窗帘后，她转身回到工位，殊不知在她身后，一双翻白的鱼眼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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