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被扑灭，报警器上的喷水系统也停了，整个办公区湿漉漉的，地板上全是水。
早在头顶的灭火系统喷水的时候，林晚之便躲进了工位桌子下避雨，现在水停了，她重新站在工位上，周围的同事里只有她的衣服还是干的。
“过来了，它们过来了……啊！”
身旁的鱼尾女同事惊慌不定，一个后退绊倒在地，林晚之眼疾手快，在她快跌进水里时捞了她一把。
鱼尾女同事看到是林晚之，惊讶了一瞬：“谢，谢谢！”
“小事，你别再尝试污染我就行。”
林晚之挑眉，听到前方传来的脚步声，朝走廊处看去。
十几名鱼人站成一排，浩浩荡荡朝他们走来，把走廊围堵的水泄不通。
它们是冲自己来的。
看到这些几乎完全变异的鱼人，林晚之一眼便认出了它们的身份。
一直躲在三楼的鱼人，终于舍得出来了。
眸光微眯，林晚之挽起袖口，拿起一旁的锤子向前走去。
她要把这里搞乱，搞到大乱，只有足够乱，才有机会浑水摸鱼，把背后那只污染物揪出来。
忽然，她的胳膊被人拉住了，林晚之诧异回眸。
“你，别，过去，它们，是来，找你，的，藏，藏，起来。”
鱼尾女鼓起勇气，终于向她伸出了手，只是这一次，不是想方设法的污染她，而是提醒她。
“啊啊啊啊啊啊……”
前方忽然传来尖叫声，林晚之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猛然从楼道里跳出来，拿着一把拖把朝前方走来的鱼人狠狠砸去。
是蒋晴。
几乎是同一时间，气温骤降，地上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不过短短数秒，鱼人们的脚被冻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蒋晴挥舞着拖把一棍敲在为首的那只中年鱼人身上。
咔嚓。
拖把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断开的那一截拖把在他头上分开，仿佛一顶完美的假发，正好盖住他秃到反光的脑袋。
鱼人的脑袋光亮如新，一个凹陷都没有。
“不是吧，这头是铁做的吗？”
蒋晴震惊，忍不住吐槽。
鱼人身上的鳞片更红了，红到妖艳，眼前一片深红，蒋晴不自觉眨了眨眼睛，她觉得看久后本就不灵活的脑袋更晕了。
“你为什么不去工作？”
中年鱼人直勾勾盯着她。
“垃圾公司，我才不要……”
蒋晴的话戛然而止。
眼前，一排鱼人同时转过头，一双双发白的死鱼眼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面前长的一模一样的鱼嘴同时打开又闭合。
“为什么不工作？”
“你来上班工作就是你的任务。”
“小小年纪不学好，不工作的人就是社会的最底层，是废物。”
蒋晴后退两步，手一松，将握着的拖把顶端扔在地上，烦躁地揉了揉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她心底骤然升起一种恐慌和焦虑感，整个人被拉进低情绪中。
好像，好像只有工作才能让她安心。
怎么回事，她一个最讨厌看书学习的人，现在脑子里居然想工作？
她是疯了吗？
“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毕业后一事无成吗？”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是早上被她们误伤丢了四分之一个脑袋的鱼脸女。
“废物。”
“垃圾。”
“矫情。”
“人家跟你一起毕业的都年入百万飞黄腾达了，只有你还毫无建树一年到头连存款都没有，不觉得羞愧吗？”
“我，我……”
蒋晴痛苦地蹲下身，她想出声反驳，但巨大的压力下连张口说话都变成了一件难事。
“蒋晴。”
身后传来徐雨岚的声音，没等徐雨岚靠近，眼前的鱼人们继续输出。
“一天二十四小时，你们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有多少？上学时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好大学，现在又不好好工作，一天天抱怨这不好那不好从来不知道反思自己……”
念经一样的絮絮叨叨传入耳中，徐雨岚还未往前迈出一步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她好差劲，什么都做不好，人不行还不知道努力。
她怎么还在这里，应该去工作才对，工作，只有工作能让她平静下来，她活着的意义就是工作啊！
“语言污染吗？”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徐雨岚瞬间清醒。
是林晚之。
鱼人们声音不大，但是传的远，格外有力量，当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办公区所有的打工鱼瞬间变了脸色，面色惨白，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再加上蒋晴和徐雨岚的反应，让林晚之更加确信，这个副本里的污染手段是语言攻击。
语言，这种摸不着的东西仅仅通过声音便能轻而易举击破对方的防线达成污染的目的，比离奇的恐怖事物更容易使人陷入低精神值中。
注意到来人，为首的中年鱼人眯起眼打量，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就是你违规放火吗？公司辛辛苦苦栽培你，你就这样回报我们的？太让我们失望了。”
哟，开始对她进行语言污染了。
林晚之笑了笑：“失望？不好意思，听说你们还欠了好几个月的工资，先把工资结了，再提为公司发光发热的事情吧！”
掌心的锤子被抛出，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又落回林晚之手中，她嘴角分明带着笑，目光却如寒冰一样冷。
猝不及防的反驳令鱼人们一顿，它们互相对视一眼后认为力度还不够，决定继续语言输出。
“呵呵，东西还没学会就想谈福利，公司从几百份简历中选中你，本来想好好栽培栽培你，你这种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不够诚恳吗？”
林晚之毫不犹豫打断了它们的话，懒得继续听它们的污染，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质问道。
“几百份简历，此话不实吧！我看最近半年公司一直在亏损，没多少人来应聘，要不是还有这些老员工被你们威胁不得不留下，你们早就破产了。”
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西装鱼人上前一步，率先发难。
“你，跟领导说话就这种态度吗？你这情商也就我们公司能忍，换一家早就把你辞退了。”
“不用忍，你们现在就可以把我辞退，哦，对，先把我今天的工资结一下。”
林晚之眨眨眼，丝毫不惧。
语言污染，换其他人可能确实容易被下套，但是，她的san值现在还稳定在一百。
凭语言污染她？真的不是来搞笑的吗？
还不如上个副本的无头尸体有难度。
林晚之心直口快，嘲讽道：“这个副本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有我上次去的地铁站有挑战性。”
“你说什么……”
鱼人们发怒了。
“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污染区很多的，就你们这水平，这阵仗，这脑子，怎么跟其他污染区比？光靠一张鱼嘴吗？你们知道自己的等级是多少吗？C级，也就比最低的D级高了一级，羞不羞愧？”
林晚之连环发问，对面彻底被问道沉默了。
“……”
鱼人们被气得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话都说不出来了，然而，林晚之刚开始输出，还没说过瘾。
“实力不行，菜还不知道多练，啧啧啧，怪不得会被当作练手的考核任务。算了，不是你们的错，是我对你们期望太高，唉！”
林晚之的叹气声落到对方耳朵里便是**裸的嘲讽。
在公司里耀武扬威惯了的鱼人们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冷嘲热讽，一次都没有过，偏偏这一次被一个外来者。
他们不服。
啪的一下，为首的中年鱼人愤怒甩出鱼尾，不曾想林晚之早有预料，鱼尾在离她十厘米处被一把精巧的小锤子挡下。
“怎么，说不过就偷袭？”
林晚之摁下开关，隔板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细长的触手。
“小家伙，放电。”
“三杯咖啡。”
“成交。”
中年鱼人脸上闪过疑惑，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意思，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电流瞬间从锤子头部发出，不过刹那，烧焦味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
电流沿着鱼尾蜿蜒而上，不过眨眼间他整条鱼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抽搐。
鱼尾几乎在瞬间被电的焦黑，鱼鳞更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周围的鱼人想上前帮忙，下一秒一个飞踢袭来，鱼人腾空而起一下子摔出了五米远。
“呜呜，它们污染我。”
蒋晴收回脚，看向手表上自己掉到50的san值欲哭无泪，狂喝了两瓶精神药剂。
剩下的鱼人想要逃跑，不料还没抬脚整只脚连带下半身都被冻在原地。
“我们让你们走了吗？”
左前方，徐雨岚右手撑地，冰凌沿着她的掌心迅速向外，整个地面结出了一层薄冰。
语言污染被攻破，双方形势瞬间逆转。
“你们，违规斗殴，违规放火，不完成工作还敢挑衅我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一只鱼人指着她们破口大骂，刚恢复到70 san值的蒋晴看了眼手表，一句话，san值掉到了65，胳膊上甚至开始长出细小的鳞片。
“呜呜～他污染我。”
蒋晴指着对方控诉。
林晚之向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违规了，所以呢，辞职信我已经写好了，你们谁负责处理？”
“想的美，有我们在，你们所有人都别想离开公司一步。”
林晚之要被气笑了，这群鱼人一边气得不得了，一边又不肯签辞职信，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这不是给自己找虐吗？
等等。
离开公司？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林晚之下意识回头看向公司大门。
玻璃门外，阳光肆意倾洒，一侧的树叶被风吹动，在光下发出莹莹绿色。
一个念头骤然出现在脑海中。
错了。
她们之前的推论，全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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