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那好像也是一个春天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
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趴在他床边握着手柄,输了游戏之后,大吵着说:“你怎么能不让着我?讨厌鬼!”
一阵阴风袭来,耳边传来声音,“快醒醒,你妈叫你吃饭了。”
程铭睁开眼睛,便看到静静趴在他床头摇晃着他,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啪”一下,静静的巴掌打到他身上,他才回过神来,但心里始终缠绕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饭香传到鼻腔,成功勾起了两人肚子里的馋虫。
程铭打开门,便看到他妈又在祭拜那块无字牌位。
这是白胜寒日常必备事项,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天天雷打不动地祭拜。
白胜寒女士上世纪八十年代抓住风口,靠着房地产开发白手起家。
凭着身上那股过人魄力成功吸引了作为大学教授的程爵,两人很快便组成了家庭。
他妈作为一个商人也难逃迷信,对于道教的信奉几乎是到了痴迷程度。
他从出生起就大病小病、灾祸不断,白胜寒甚至听取一个道士的建议,投资创办了许多家福利院来为他行善积德。
但在十三年前发生了一场出乎意料的变故。
当时程铭15岁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出了院。
他便听说白胜寒从工地顺走锤子,砸了她信奉的那家道观,赔偿一大笔钱才算息事宁人。
就连他爸都不知道,这事到底因为什么。
反正自那之后,白胜寒便不再信道,说是没什么大事。
但别墅二楼突然锁上的房间,他妈每天祭拜空牌位的习惯却处处显得异常。
回过神来,他带着静静来到桌边,拉开两张椅子。
正吃饭时,他感觉到静静在戳他胳膊,用眼神示意:“不吃饭干嘛呢?”
静静盯着程父程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让我怎么吃,突然飘起来的碗,难道不会把他们吓死吗?”
他着静静一脸无语的表情,感觉心中那点忧伤彻底消散了。
程铭端起碗,夹了许多辣菜放在碗里,便走进了屋子,让静静能一饱口福。
盯着去而又返,一整天都很奇怪的儿子,程母疑惑又好像带着些轻颤开口:
“你又不吃辣,夹那么多放屋里干嘛?”
程铭随口答道:
“妈,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不用管那么多。”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来首饰盒,“妈,生日快乐,这是我挑了好久的项链,你可得好好收着。”
程母看着儿子一阵欣慰,便试探性地说道:
“你也知道你不小了,今年都28了,也该找对象了,早点结婚我和你爸还能多看看孩子…”
听到这话程铭就脑袋疼,每次回家他妈都会催上这么一遭。
他只是敷衍道:“行,妈你别催了,我有自己的节奏。”
逃命似的回到房间,隔着门板还能听到他妈的吐槽:
“孩子他爸,你看看他,每次一说这些事他就这样,跟我要吃了他似的!”
程爵平和地安慰着她,让她不要生气。
静静看他回了房间,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话,放下筷子皱了皱眉头,便也开口:“你妈说的也是,你怎么到现在也不结婚?”
程铭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怎么也催上了,你生前难道是催婚办工作人员?您老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太偏了?”
语毕,便看到静静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他一时觉得奇怪,刚想询问静静到底怎么了。
赵曦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老程,明天高中同学聚会,你来不来?高婷婷刚才还问你了,她可喜欢你快十年了,你真不给人家一个机会啊。”
程铭刚想拒绝,就听静静模仿他妈的声音开口道:
“他去,明天我就是绑也把他绑过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赵曦道了声“好”,便匆匆挂断电话,只留下一阵忙音。
他看看手机,又看看静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他只能去参加明天的聚会。
也因为这事,他第二天让静静呆在外面,没带她进餐厅,怕她又做出什么惊骇世俗的事情。
等他到包厢时,高中同学基本都到齐了。
赵曦远远望到他,便招呼他过来,还把他安排在高婷婷身边。
“老赵,你这心思也太明显了吧,你都不掩饰掩饰吗?”程铭小声吐槽。
赵曦一脸贱贱地看着他,还没等赵曦说话,一道女声传来,“你还记得我吗?程铭。”
程铭尴尬地接话:
“当然记得,高婷婷嘛。我当时弄断你口红,你还跟我生气了呢。”
听完这话,高婷婷脸色反倒是苍白了,眼圈通红地看着他。
程铭转过头一脸莫名,小声对赵曦说:“她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没说什么啊。”
赵曦无语地说:
“当时高婷婷家里穷,怎么可能有闲钱买口红,你和别人的风流趣事安到人家身上,人家能不哭吗?”
“没买过口红,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她……算了,等会我和她道个歉。”程铭有些恍惚。
因为这个插曲,整个饭间他都没怎么回过神来。
饭局结束后,他向高婷婷道了歉,便匆匆忙忙往家走。
半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他在心里茫然地想着,自己可真是倒霉啊。
就在他考虑是去买伞,还是淋着雨回家时,他眼神一瞟,看到路边的花店,便停下脚步。
走进花店时,店员正趴在桌子上小憩,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差的天气,还会有客人光临。
店员匆匆忙忙起身:
“您有什么想要的吗?或是想送什么人,我可以帮您推荐推荐。”
其实程铭不懂花也不喜欢花,他觉得花这种事物实在是太脆弱了。
只是刚刚他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女声,“要是能看到昙花盛开就好了,但我怎么总是错过?等我以后长大就开家花店,店里只卖昙花。”
那道声音稚嫩又清脆,让他情不自禁地走进了这间花店。
他环视一周,看到墙角有一株尚未盛开的花枝,便开口问道:
“那盆是什么花?”
店员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角落那盆毫无存在感的花枝,只好无奈说道:
“那是昙花,老板心血来潮进了一批,但现在就只剩这一株活着啦。”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程铭最终把这株昙花买了下来。
他一边抱着花盆一边躲雨时,想自己可真是疯了。
但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一株花、一场聚会竟然成为自己生活彻底改变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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