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辽冷漠的目光望过来，程九娘心咯噔一下,柳眉微蹙，难不成，高辽听了婆母的话，也不同意自己？
“高辽瞧瞧！这个时辰才回来！哪家妇人和她一样放狼！败坏我高家的门风！”高母此刻好似找到了能撑腰的老虎，得意洋洋又开始对着九娘一顿骂。
高父也是唉声叹气在堂屋，没像高母那样急慌慌训人，却添了几分语重心长：“九娘啊，你还是和辽儿好好说说，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男人，你总该听他的意见。”
程九娘越过高母望过去，没等她开口，高辽转身就朝着屋里走。
程九娘暗叹一声，也不知道婆母到底说了什么，她还是头一次被高辽这样对待，向来是确实是动怒了，他想必是不同意自己近几年不想生孩子的想法，可是既然他支持自己经商，难道不能理解这件事？
是了，男人都是看重传宗接代的，何况还是个读圣贤书的秀才，虽然这样宽慰着自己，但九娘心里却止不住生出好些失望。
九娘不再多想，紧随高辽身后也会回屋，若是要吵便也要吵个明白，总之她好不容易想好日后的打算，不能前功尽弃。
身后还能听到高母在对着高父故意高声说：“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辽儿这次总算是想明白了！她这种媳妇可不能要！”
回屋后，九娘点了烛火，也看清楚在昏暗光亮高辽依旧木着一张脸，靠近些才发现他浑身紧绷，好似刻意压制着什么。
九娘生出几分怀疑，这架势难不成要动手？
“你...”
程九娘刚吐出一个字，高辽便开口，语气冷淡又生硬，同时还暗含着几分失望：“听娘说，你不想给我生孩子？”
九娘抿抿嘴，果然，高辽也是在意这件事的。
“是，你清楚我想做商人，日后定然要忙碌，要操心很多事，所以......”
“所以！你就不想给我诞育子嗣？...不能再想想吗？”高辽抬头看她，眼中带着不解甚至还有几分祈求。
程九娘以为他想要尽早生孩子，于是想都不想便拒绝：“不想，我已经想好了，所以，你若是接受不了，便趁早......”
话未说尽，但她想，高辽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若真的不能接受，便尽早和离罢......
高辽沉默许久，一言不发，好似对最后的抉择犹豫不决。
程九娘心知必然会走到这一步，但没想到她这成亲不过十天便又要和离，这次就算是她爹想要再卖她一次也难了。
只不过又要多了十两赔付钱，想想也十分头痛。
“那便尽早吧。”终于，高辽开口了，表情不再似方才冷硬，想必是做好了决定。
“那便明日去官司......”
“那便尽早去善堂.....”
话音刚落，两人都十分惊讶的看着对方，十分不理解为何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
高辽冷淡的面容生出一丝裂痕，“为何要去官府？”
程九娘更是不甚理解，质疑道：“为何是要去善堂？”
高辽更不理解九娘有此一问，表情变幻莫测，最后涩声问道：“收养孩子，不去善堂，去哪？”
程九娘：“......”
九娘难以置信的看着高辽，一时间就连她都不知道该何反应，收养孩子？为何是去收养孩子？不是去和离......
半晌，九娘终于反应过来，心底生出几分不可思议，轻呼道：“你是想收养孩子？！不和离吗？”
“当然是收养孩子......”高辽产生了疑虑，他何曾说过要和离？难道他竟然让九娘如此不信任？竟能生出和离的想法？
九娘恍然，她才是像岔的那个，他本以为高辽不能接受，定要是和离的，既然能接受，可为何要去收养孩子？
等等......
程九娘惊疑，他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理解岔了？
“我只说近几年不要子嗣，为何要去收养？你身体可是有疾？”
“近几年？！”高辽惊讶望向程九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片刻才恍觉，想必是母亲又夸大了事情，一时有些懊悔，他清楚母亲性子，竟然全然尽信了！
程九娘也反应过来，想必是母亲夸大了事实，说自己以后都不愿为高辽生育子嗣，这可她原本的意思差了一大截了！
想明白后，两人神色都莫名有些尴尬，高辽更是生出几分悔意，心想日后定然不能全信母亲针对九娘的话。
程九娘不自在笑了笑，主动挑破话头：“没想到是我误会了，我只是说近几年不生育，我想将自己想做商人这件事完成，之后自然还是要的......”说完，她脸上还生出几分绯红。
高辽松了一口气，他信了母亲的话，原本以为是九娘不愿生，他还犹豫了许久，他到底是守旧些，想要个自己亲生的孩子，但他还并不想听从母亲休妻，所以犹豫半晌才想出个这收养孩子的办法，能让母亲平息孩子，也能满足九娘的愿意。
“我，我自是清楚了...母亲那边我去说......”高辽也因尴尬和误解，更多是歉意，面上红了红，“我去和母亲说，你，你先洗漱吧。”
说罢，高辽直接起身就往堂屋去，那架势拦都拦不住。
程九娘哑然失笑，心中原本的不平和失望，尽数消散，还生出几分欣慰和欢喜，高辽果真和其他男人不同的，她日后也要对高辽多些信任，莫要让他寒心才是。
也不知高辽和婆母说了什么，但那晚，堂屋叫骂声几乎是听了半夜，最后婆母终于是骂不动才罢休。
高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等婆母骂够了半夜才回屋去，九娘原本也听了许久，却在最后实在是顶不住疲累已然半睡半醒。
高辽没打扰九娘，只是换了脱了外袍，和衣将九娘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程九娘起床后，并未见婆母再发作，但挂着一张脸也不好看，连带着公公也一样，对她也不像往日热切。
九娘心中叹气，却也去触霉头，几日都在家中忙完活计才研制自己想好的新花样。
她又去了李叔那边买了三斤牛乳，还去买了些许新鲜水果，杂七八杂还买了红枣红豆和黑芝麻，便开始摩拳擦掌准本大干一场。
从最简单的做起，她磨好了黑芝麻便做了芝麻糊，里面还放了些碎红枣作为装点。
随后便又将红豆磨好，打算做了红豆羹，她还尝试放进去些山药，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
最后她将牛乳熬好，尝试放入蜂蜜，但这口感不似红豆羹和芝麻糊，应该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买来的桃杏，枇粑，杨梅，葡桃，生梨子都被她切块摆在布丁旁边，最后又淋了熬好的牛乳进去。
尽数尝过后，味道果然比之前更加可口清爽！
程九娘眼睛一亮，已经迫不及待准备收拾东西去村口摆摊。
这次便趁机涨涨价格，卖十文钱出去不过分。
总要先把这次的花销赚回来。
九娘当即就将熬好的芝麻糊和红豆羹分装好，又赶制一批布丁出来，忙活一通连晌午饭都没吃上，直接就出家门去了村口。
村中大娘和孩童见了九娘再次出来卖布丁，原本没怎么着急去卖，但却见到这次摆出来的新样子和新东西，再次一群人都凑了上去。
“嘿，这，这还放了水果......”刘嫂扒着眼瞧，露出几分馋样。
赵婶也忍不住凑上去闻那黑黑的芝麻糊，也问道：“这，芝麻糊也挺香。”
赵婶和刘嫂和高母交好，上次受了高母的意才来麻烦，其实她们虽然会私下议论程九娘，但还不至于为此跟九娘撕破脸，因着上次的事她们也就厚着老脸凑过来了。
九娘倒也没排斥她们，来者都是客，日后做生意，这些也都是老主顾。
“要不要买来尝尝？这些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花样，十文钱一碗，芝麻糊和红豆羹八文。”
常来带着孙子买布丁的王婶道：“咋还涨价了，太贵了些。”
九娘拒不还价，直言道：“王婶，这可是我独家秘制，别家也是没有的，而且都用了许多东西，十文钱不过分的。”
王婶孙子才不贵是不是贵，他早就对布丁这东西上瘾了，拽着自家奶奶衣服就喊：“奶奶，我要吃！我要吃！”
王婶拗不过孙子，她向来是疼她家这独苗的，所以只好掏了十文钱买了布丁。
有她冲在前面，剩下的老客，还有新鲜来尝的都纷纷买了一碗，虽然贵了些但至少总要尝个新鲜。
九娘知道这价钱其实高的，对于普通百姓，日常收入不过一百文，哪里能天天拿出十文来买，所以这次她只是第一天盈利而已，之后也要随着价格降下，但这降价也得想个好点子出来。
“程九娘！你这个蠢妇！”
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呵斥声，那声音让九娘听得耳熟，更听得生厌。
越过人群，只见鲁大石面目狰狞地盯着点程九娘这边，气势汹汹，显然是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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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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