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到这里卖这些你怕不怕有人骚扰？”
摆摊第二天，还是没有把文胸卖出去，一般有购买需求的女性顾客，看到一边站着的不良少年，也不敢继续停留。
这些不良少年倒是没直接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时不时看着这边谈笑，抽着烟说着哪个妞最大。
她瞥了一眼问话的爆炸头男孩子，“小哥，要不你就买几套文胸给你女朋友？要不就离我远点，这烟好臭。”
男孩子故意往谭遥仙面上吐烟圈，完了继续和他的兄弟一边打打闹闹，眼睛还专门往女的身上瞟。
她所做的文胸可能在当代人看起来比较前卫大胆，用各种颜色的蕾丝，还有丁零当啷的小饰品挂在胸口处。
她估计没人敢买，这周边又不算太安全，但只是为了引出那个在黑暗中的污秽东西，也就足够了吧。
拿着书本一页一页地翻着，这些书实属无聊了，全都是武侠小说，隔壁书摊的老板非要用三本小说和自己换了一件文胸，说是给他媳妇。
说真说假谁也不知道。
广场上的人很多，周边的摊贩时不时也发生些矛盾。
夜灯已点上，她起身为摊档挂上小灯，爆炸头男生又走了过来。
“妹妹，要不我帮你挂灯吧，怎么也不长得高一些，不过也够用了。”自说自话地搬过来一张塑料凳，仔细地挂好小灯。
他看到谭遥仙手里设计内衣的初稿，眼睛一亮，“能给我一张吗？那个那个。”爆炸头男孩指着她手上的设计稿。
“不行，小孩子快回家了，待着一整天了。”
“叫谁小孩，我比你大好吗？”
人还未到，声先响。“交管理费5块，不交别在这摆摊。”城管大队来了。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老版的五元，城管大叔刷刷地给她开了一张小票，还提醒了一句：“晚上一个人小心点，叫家里人接你一下。”
她好一会儿没吭声，嗯字像是牙缝挤出来的一样。
那个爆炸头男生，不知道为什么连她收摊还要跟着她回家，说是护送她回家。
在这个时代，是中国经济腾飞的前奏，处于新潮流与旧潮流的交界，高考节点便是人生的分叉口，没考上大学的人也可能功成名就，当一个大老板，然后在2008年的那场经济危机中，跌得起不来，还有考上大学的人，有单位的人，顺风顺水，结婚生子，成为社会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可对于没上大学的人来说，普普通通的人生才是一生都不敢做的梦，只能在一生的困顿交际中了此余生。
她还好，即便是遇见了毁她一生的噩梦，她也顺利的上了大学，普普通通过了半辈子。
当年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同学，渐渐没了消息，同学会也不见他们来。
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见一见那些与她同窗三年的老同学。
爆炸头少年看着一旁的谭遥仙仿佛心事重重，忍不住开口找个话题。
“你以后打算一直卖这些嘛？”
她好笑地看着爆炸头：“不行哦？我还想把生意做大做强呢。”
“没有不行，你摆摊多久我就跟你多久，我保护你。”
“为什么？难道你喜欢我？我们不合适。”对，不合适，他们年龄差太多了，她已经是半百老人，看透了这些男女情爱，封心锁爱了。
“不是，我是高一跟你同班的胡振男。”
她仔细地辨认爆炸头的面容轮廓，胡振男，是因打架事件被学校开除的那个同学，听说他只是为了帮忙劝架，被无辜牵连了。
“明天早上见，谭遥仙。”
这才发现已经到家门口的路灯前，可是她不是为了引那个人渣出来才做的这一切吗？
“不用了，谢谢你，以后我自己回来就好。”
“听我的。”
爆炸头少年转身就离开。
不远处家门口，哥哥站着看向这边。
“哪个臭小子，一看我来就跑？”
“哥，帮我背一下包，太重了。”
谭先鸣顺手接过包包，身体被沉重的包裹压矮了半寸。
“一件没卖出？”
“是是是，哥哥你帮我想想应该怎么卖嘛。”
“你早就应该听我的，不要卖这种东西。或者现在呢，便宜一点卖算了，至少回个本。”
背后几个街口的路灯突然暗下来，两人谈起做生意，又各有各的见解，没注意到这个情况。
回到家中，爸妈两人一言不发，先可乖乖地坐在桌子前学习。
“爸妈，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明天可能生意会很火爆呢，别为我吵架。”
爸爸摇摇头说:“今天几个邻居都跑都家里面说你在外面卖文胸，怀疑你高考没考好。”
“原来是这样，安心啦，你聪明又乖巧的女儿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谭何，我就说不要跟女儿说这些，我支持女儿做一些自己爱好的事，妹，先去洗澡，等下妈妈给你切盘水果。”
她回房间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做的文胸，确实很精致呀，应该不会卖不出去的，可能还是现在人的观念问题。
太阳的光芒下，一定也又被遮挡的阴影。
早上开始摆摊时，以为胡振男说不定还会早早地来，没想到他昨晚说的那些，只是随便说说。
一个上午也没见他来。
她蛮失落的，但又觉得是人之常情。
突然几个之前和胡振男混在一起的不良少年，把她的凳子一踢。
“都怪你，因为送你回家，男哥被打成脑震荡，现在还在医院。”
“她又不知道，算了，这不怪她吧。”另外一个男生拦阻着。
怎么会……，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她骑上自行车，回头喊了一句：“帮我看着摊子。”
赶到县城唯一一家医院，走到住院部，就看到胡振男鼻青脸肿，头还包起来，被护士推出来，手上还在打吊瓶。
“你看到打你的人谁了吗？”
“同志，这也是我们要问的。”两位民警接过轮椅，推着胡振男到病房，又把门锁上。
她看着小窗口里面的胡振男，攥紧了拳头，指甲戳得手上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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