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想起来了吗？这个城市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我们能做到这些也是多亏你！”那个阴魂不散的男声继续在房间里回响着。
“滚开！你给我滚开！”少年的脸变得雪白，满是痛苦之色。他感觉到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太阳穴在不断地弹跳着。
他的脑子快要裂开了！
“呀呀呀！不要生气哦，接受眼前的这一切吧。这是我们应得的！”
“滚......”少年感觉到眼前的画面越发的详细清晰，宛如自己的难带被强行植入某个程序。
黑雾在涌动着，整个城市变成一片死寂，那些原本躺起地上的人，肢体僵硬地站了起来，双眼漆黑，开始发出各种意义不明的笑声。而那些原本躲避得当的人，也被这些死而复生的亲人或者朋友同学、邻居，乃至陌生人，从隐蔽之处拖了出来。
“啊啊啊！”
“放过我吧！”
“快走开！”
......
各种尖叫声和求饶声不断，不时还有惨叫声。
但却是无济于事。这些活生生的人，被死而复生的怪物们扔进了黑雾里。
很快，整个城市再也没有任何活人。
“呀呀呀！喜欢你看到的这一切吗？以后你们就不用每天上学了，也不用面对繁重的作业，再也没有任何考试了，爸爸妈妈也不会唠叨你们。呀呀呀，这个世界是不是特别美好？伟大的黑雾啊，祂让我们永远无忧无虑地活着！
年级主任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假的......”解余弯着腰，扶着柜子，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呀呀呀，你觉得那里是假的？解余同学，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一切都多亏了你，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包括我。”
假的！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少年不间断地告诉自己，努力集中精神。
“解余同学，你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吗？嘻嘻嘻，可是世界已经变不回去了。”又一个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正是佟和老师的声音。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嘻嘻嘻，解余同学，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们可不会随便抢别人的功劳。”
“害死了这么多人，里面还有你们的亲人、亲戚好朋友，你们居然能狠得下心！不愧是怪物！”
“解——余——同——学！”男女声混合在一起。
“去死吧！”
少年暴喝一声，忽然从地上蹦了起来，几步冲到书桌前，快速地抽出了那张相片！
只见解平的那一侧依旧是黑漆漆的。而解余原来的位置，已经挤上了两个人，这样一来，照片里的那两个人身形都瘦弱了不少。
这两个人，一个是年级主任，另一个正是佟和！
佟和戴着玳瑁色的眼镜，梳着鱼骨辫，穿着一件白色T恤，看上去比早上的活人年轻好几岁。
解余动作迅速，即使眼睛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用剪刀飞快地剪开照片，剪刀正是他扶着柜子的时候偷偷拿的。
“咔哒”一声，打火机喷出了一道带着蓝光的火苗。
“你要做什么？给我住手！”还是男女混合的声音，但是却多了几分慌乱。
火苗开始吞噬照片的边角，照片里的那两个人开始变得惊慌失措，向后奔跑着，想要跑出这一片区域。
可是，照片就这么大，火苗又燃烧迅速，这半张照片在几个呼吸只见就化成了灰烬。
那无尽的咒骂声也消失在了他的耳边。
少年跪坐了下来，颤颤巍巍的手从地上捡起那半张解平的照片，把它贴在胸口，随后发出了“呜呜”的呜咽声，像只受伤的小兽。
不知过了多久。
“海兔！你怎么了？喂喂喂！快来人！这里有人！”
解余努力地睁开眼，想看清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我操！我的搭子啊！你这眼睛怎么了？红成这样！海兔！你真变成兔子了？”
岳沙急得急跳脚，赶忙跪下，撑起小伙伴的眼皮，只见少年的双眼里全是血丝。
“我看看！”解余感觉到胸前贴上了一个冰凉的铁片，随后自己的右臂被什么东西困了，胀得很。最后，有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医生阿姨！我这同学怎么了？”
“没事。”医生又瞥了一眼血压，抬起了解余的眼皮“你的同学状况还不错，就是晕了过去。一会给他冲点葡萄糖水喝，一会让他去医院看看眼睛。我们先去看其他人！”
岳沙只得捧起小伙伴的头，咬咬牙，狠心掐向了他的人中。
一阵剧痛从鼻子下方传来，解余发出嘶的一声，意识开始回笼。
“海兔！你怎么样？醒了吗？认得出我是谁吗？”
“岳......沙。”
“对对对！我是岳沙！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现在去医院。”
“舅舅……”
“救什么？你让我去救什么人吗？海兔啊！这我根本做不到！我就一小菜鸟！”
“舅舅！小舅舅！”解余努力抬起手，指向了门边的鞋柜。
岳沙抬起头，一看，鞋柜上头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裤。
“你是说小舅舅？”
“嗯。”
“小舅舅和你一起吗？”
“嗯。”
“你是说咱小舅舅失踪了？！”岳沙的声音越来越高。
“拿过来！把衣服拿过来！”少年终于能够吐出完整的句子了。
“我去！这群杀千刀的家伙！到底害了多少人！要是被我逮住！我非把他们片成生鱼片不可！”岳沙愤恨地起身，抹着眼泪，不停地嘟囔着。
他小心翼翼地把黑色的衣裤拿下来，又把它放到了小伙伴的怀里。
少年张开眼皮，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发一言。
岳沙看着对方了样子，再看看他那红彤彤的眼睛，更是悲从中来。
“海兔！别太伤心，现在警察叔叔已经相信我们的话了。知道真的有这些诡异的事情出现，只要他们出手，肯定能解救那些失踪的人。”
解余还是默不作声，盯着天花板不放。
“不仅是你住的这栋楼，有好几个小区都出现了黑雾弥漫的现象。当时我拼命地打你的电话，但怎么也打不通。据说当时警局的电话都打爆了！”
“你……你没事吧？”过了良久，少年轻声问道。
“没事！我老爸老妈都好，咱班一起逃出来的那些同学都好。好几个小时都联系不上你，可把大家都急坏了。我和班长打车到你们小区，才发现小区不见了……全是黑雾。警察叔叔把这一片都围了起来！”
听着这话，解余的眼里多了一丝情绪，他慢慢转过头，怀里还抱着那套衣服。
“你是说，还有其他地方也出现了这个诡异情况？”
“对！现在网上都传疯了！很多个小区，死伤了很多人。但是现在还没有办法分辨出到底谁是活人，谁是死而复生之人。”
说到这里，岳沙左右张望，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低下头，凑到少年耳边：“警察叔叔找了我们班的不少人去问话。一会应该就问到你了。”
“学校里……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岳沙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敢去学校了。”
“我想去学校看看。”
“我操！海兔！你疯了吗？现在去学校？谁知道学校里的那群人是活人还是怪物？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你居然还想回去？”
解余转头望了望斑驳的墙壁，轻声道：“不去的话，我们要能逃到哪里？他们已经来了。”
岳沙不由地哆嗦起来，顺着小伙伴的目光望去。乍一看那水泥墙壁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很快，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这……这这，这不是你同桌的那张脸吗？她怎么在这里？”
“你也看得到吗？”
“海兔！你说的是什么鬼话？那么大张脸，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少年捂住眼，眼角湿润，叹了口气，“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有时候，我觉得是幻觉但又是现实。如果你也看到，那么可以说明他们确实来过。”
“他……他们？到底还有谁？”
“邓莹莹、荣吉帆、佟和老师还有年级主任。”
岳沙抖得像个筛子，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这……这这这......都是他们……”
“应该是他们吧。岳沙，你是真的吗？”
“真真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嗯！那我信你！”解余将身边的葡萄糖水一饮而尽，一下子爬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少年把那套黑色衣服塞进书包里，大步走出了大门，头也不回地道：“东合桥！”
“你疯了？你去东合桥做什么？”
少年没有作答，只是看了看楼道里那躺得横七竖八的邻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穿梭在他们中间，身穿防护服的人员将一些人抬上了车。
他的目光落向窗外，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也许他刚刚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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