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生命之痛

赛特收到了图特摩斯的信,里面说了他在阿拉伯半岛经历的事情,他带去的种子在阿拉伯南部扎根,奥西里斯的神官教育那些阿拉伯半岛南部的人学习种植,放弃了采摘的生活。

图特摩斯还收养了很多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为他们取了埃及的名字。

赛特读着他的信,给奈芙蒂斯描述阿拉伯半岛的沙漠的夜晚的景色。

奈芙蒂斯心中也明白赛特和图特摩斯所做的事情,七个丰年之后的灾年,埃及会迎来巨大的挑战。

而饥荒会让那些靠土地为生的人离开自己的家园寻找出路,成为流民,人类争抢食物相互杀戮,这是奈芙蒂斯不想看到。

“奈芙蒂斯,我会努力阻止这一切,我会守护埃及。”赛特说道。

“最近的埃及更加干燥了。”奈芙蒂斯在低声咳嗽之后说道。

“是啊,埃及的沙漠在扩大,埃及的水汽也不如之前丰沛了。”赛特说道。

“天气也越来越炎热了。”奈芙蒂斯说道,她看向太阳,有些担忧地说道。

“拉的力量似乎恢复更多了。”赛特也俯和道。

如今的奈芙蒂斯苍白消瘦,而她的腹部却浑圆饱满,就想是一个饱胀的果实长出了纤细的枝丫。

赛特看着这样的奈芙蒂斯格外的心疼,他说道:“我们只要这一个孩子好吗?我会把我作为父亲的所有的爱给他。”

奈芙蒂斯笑着说道:“好啊,我们只要这一个孩子。”

“奈芙蒂斯,我很害怕。”赛特低头亲吻奈芙蒂斯的脸颊,这样软弱的他从来不会展现在其他的存在的面前。

只要在奈芙蒂斯面前,他才会表露自己所有的心思。

“别害怕,我可是神明啊,我会保护自己和我的孩子。”奈芙蒂斯说道。

“嗯。”赛特应道。

赛特站在广阔的沙漠上,夜风拂起了他红色的长发,这里没有人类嘈杂的思念,他闭上眼睛聆听着沙子流动时发出的声音。

他想要支配那些沙子的时候,那些沙子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反而是他的脚下传来了细密的疼痛。

他惊讶地张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无数长满了尖刺的植物覆盖了漫漫黄沙,根系深深扎入了黄沙之中,将沙子固定在它们的身下。

“这是怎么回事?”赛特看着眼前的一切疑惑道,这样的疑惑甚至可以让他忽略了脚下的疼痛。

满月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

荒原辽阔,沉静如深谭。

赛特忍着疼痛脚掌踩在荆棘之上向着银白的月亮走去,深蓝的夜空离他越来越近,他可以摸到柔软的天幕,那是母亲努特的皮肤,他伸手摘下了天空的月亮,将月亮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月亮进入了他的腹中,脚下的荆棘顺着他的小腿生长将他困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远处走来的托特,那个智慧之神用一种他无法明白的眼神看着他。

飞鹭的翅膀在他的身后展开,在失去月亮的黑夜中闪着与月亮一样银白的光芒。

“新的月亮会被孕育,她会在为这个世界带来生命本源的永恒沃土中诞生。”托特的眼神空茫,他的眼睛甚至成了和月亮一样的银白之色。

“托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赛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明问道。

“我追寻月亮而来。”托特俯视着被荆棘缠住了双脚的赛特说道:“你吃了月亮,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我选择了什么?”赛特疑惑道。

“你选择了月亮,新的轮回会因为你而建立。”托特再次说道。

“不会死亡的沙漠,将会生下能够不断重生的月亮。残缺的轮回会再次的圆满,一切命运自有安排。”托特的声音远去。

赛特想要追赶他的身影,然而那茂密的荆棘将他死死固定在了地面之上,他的挣扎只会得到更多的疼痛。

“赛特?”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赛特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他看到了奈芙蒂斯。他的姐姐,然而她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没有了缱绻的感情,就像是神庙中那尊庄严的神像。

“帮帮我。”赛特向奈芙蒂斯求助,但是奈芙蒂斯却像是没有看到困住了他的荆棘,也没有看到被荆棘覆盖的沙漠。

奈芙蒂斯站在荆棘之上,她抚摸着自己浑圆的腹部,眼中全无赛特熟悉的温柔。

赛特只能自己低下身用手掌撕扯那困住他的荆棘,拔出已经扎入他身体的尖刺。然而他得到的不是自由,而是双手淋漓的鲜血,他的血滴在藤蔓之上,吸收了神之血的藤蔓生长的更加旺盛,藤蔓沿着他的皮肉的肌理向上延伸,最终成了最紧密的绳索。

赛特的手掌无力向奈芙蒂斯伸去,然而那个应该和他心意相通的女神却没有理会他所有的挣扎,只是低头哼着温柔的摇篮曲安抚着自己尚未降生的孩子。

藤蔓将沙漠之神覆盖,赛特眼中的奈芙蒂斯的身影也被眼前荆棘的暗影所覆盖。

赛特听到了奈芙蒂斯痛苦的喊声,他想向奈芙蒂斯爬去,如同人类一样狼狈的姿态。

就像他曾经在努恩之水中爬上那个孕育出生命本源的土丘一样,没有了神明的力量,狼狈地匍匐在生命之下。

血红弥漫了他整个视野,他的眼睛透过了鲜红的血色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神庙,奈芙蒂斯痛苦的呻吟在他的耳边的响起。

赛特立刻弹坐了起来,看着在床榻上捂着肚子的奈芙蒂斯,惊慌地抱住了她的身体。

伊西斯再次被慌张的赛特吵醒,赛特抱着即将生产的奈芙蒂斯闯入了她的神庙。

“伊西斯,快,帮帮我。”赛特语无伦次道。

伊西斯撩开了奈芙蒂斯的裙摆,看到了流出的鲜血。

赛特抱着奈芙蒂斯不知所措,被赶来的奥西里斯拉开。

伊西斯的神官拿来了药物给奈芙蒂斯吃下,让她恢复了一点力气。

伊西斯对赛特说道:“不会帮忙,就给我好好待着,不要添乱。”

神官点起了熏香,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香。

有清泉从神殿中涌出,神殿之中有水光在流动,如同被水包围的错觉让赛特感到逼仄窒闷。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赛特伸出手,却没有感受到水的湿润。

伊西斯抱着奈芙蒂斯,将她放到水中。温柔的水流如同母亲的怀抱,安抚着奈芙蒂斯的疼痛,同样也安抚在母体中挣扎的孩子。

“这些水并不是真实的,而是被魔法变化的生命的本源。”奥西里斯说道。

“生命的本源?”赛特复述道。

就像是为了回答赛特的疑问,清澈的水面上有宽大的莲叶张开,青绿的细瘦枝杆伸出了水面在顶端结出了花苞。

合拢的花瓣依次绽开,赛特看到了那朵熟悉的蓝色莲花。

“放心吧,有着生命之神和生育之神的庇护,奈芙蒂斯和她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奥西里斯抱着赛特,安慰着他。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奈芙蒂斯的呻吟变的微弱,而一朵新的莲花正在水面徐徐绽放。

伊西斯从水中捧出了一个孩子,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和伊西斯十分相像,稚嫩的眉眼能够看出属于奥西里斯的影子。

伊西斯慈爱得抚摸着孩子的脸庞,对奈芙蒂斯说道:“这是我们四人的孩子,他很健康,很漂亮。”

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声,赛特接过了孩子熟练得安抚这个幼小的生命。

奈芙蒂斯看着抱着孩子的赛特,却流出了眼泪,她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犯罪,她犯下了不能饶恕的罪。

伊西斯则是立刻擦去了奈芙蒂斯的眼泪,急忙说道:“生完孩子是不能哭的,那会伤到你的眼睛。”

“嗯。”奈芙蒂斯低头应道,她不敢直面伊西斯,怕自己露出任何的端倪。

只是赛特的怀抱和安慰似乎并不能让孩子满意,孩子的哭声不曾停歇。

赛特无助地抱着孩子,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孩子并不与他亲近,还是继续着哭泣。

奥西里斯接过了赛特手中孩子,孩子躺在了奥西里斯的怀中,终于停止了哭泣。

奥西里斯看着怀中安静的孩子说道:“大概是在生命的本源围绕下出生的缘故吧,他似乎更喜欢生命的气息。”

赛特挫败地点头,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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