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夕阳下，黄沙浸润了鲜血。
战争，无休止的杀戮，那些人类嘈杂的思念让他烦躁，求生的渴望，求胜的**，操纵着他杀死更多的人和神。
当黑暗降临，身边的厮杀声渐渐微弱，赛特的理智渐渐回笼，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几欲呕吐。
“这是怎么回事？”赛特捂住了自己的头，闭上的眼睛面前是各种杀戮的画面。
“赢了，我们赢了。”在无数的尸体上，人类的思念，那充满了**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而与这相反的是，还没有散去的濒死的绝望，那些还没有去往图阿特的灵魂的思念还没有离开。
赛特感受着生与死强烈的冲击，站立在黄沙上的是赢家，沙下躺的是白骨。
这就是人类的战争。
残酷到可以引动所有人最极致的感情。
死了一无所有，活着就能功成名就，拥有一切。
“赛特大人，你怎么了？”一个副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赛特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后回道。
沙子因为被鲜血浸透而变得沉重，难以移动。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沙子中传出，浸润血的沙子中长出了绿色的藤蔓。
“哥哥，这次的他们应该没有能力再阻止你去传播生命之神的信仰了。”赛特对战场中央生长起的大树说道。
一个绿色的高大身影从树中走出，正是埃及的至高神奥西里斯。
埃及的土地日渐枯萎，沙漠在不断的增大。随着良田被吞没，从事商队贸易活动和参加军队的人却越来越多。
奥西里斯要将埃及的文明散播到全世界，这是一件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同时，这也是奥西里斯所说的唯一能够带领埃及走出困境的道路，用无数人类的鲜血铺就的繁荣之路。
赛特看着脚下的土地上不断生长衰败的草地，很快，这里将会种上小麦和卡姆。
随着奥西利斯的信仰不断的传播，埃及农耕文明的种子播撒到这个世界的同时，沙子之下所埋葬的白骨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堆积。
赛特走在沙漠之上，感觉到自己的脚掌如同行走在白骨堆积的荆棘尖刺之上。
曾经带给他安宁的沙漠，如今却让他感到可怕的死寂。
沙漠之上开出繁花，只因底下埋着累累白骨。
他向奥西里斯指出的方向前进，第一次感觉到这天地之间是如此的辽阔，脚下的沙子确实如此沉重，将他牢牢束缚在这大地之上。
在沙漠之中被树林层层包围的生命之神的神殿中，人类痛苦的呻吟声响起，随后血肉被剖开的沉闷声音吞没了细微的声音。
带着生命之神气息的肉块从他的身上诞生，来到地上不断的蠕动，由于没有灵魂，没有智慧，它只能无知无觉的在这黑暗的深殿中缓慢地毫无目的的爬行着。
金色的光晕从他的腹腔中流泻而出，是拉赋予女神的生育之力。
衰老的祭司打开一只用金子浇筑的盒子，金色的神力如同受到召唤，向盒子之中汇聚。
祭司苍老的脸颊已经无法看出具体的年纪，浑浊的眼睛看向盒子中流动的金色光彩，干瘪的嘴唇露出愉悦的弧度。
终于，这场漫长的残酷实验有了曙光。
女神的生育之力在雄性的身体中与生命之神的生育之力结合诞下了活着的躯体。
灵魂依旧是虚无的。
他们能够将滞留在人间的亡灵拘束起来，却无法从图阿特招来新的灵魂转世。
营账中的埃及军队还在为今天的胜利而兴奋，而作为他们信仰的赛特却早已离开了军队，随着夜风化作沙尘吹入那些战败后无奈放弃自己的家园离开故土的人群中。
他们信仰的主神在挑衅埃及的时候注定要付出代价，而让他们失去父亲，失去丈夫，失去孩子的痛苦却是真真实实由他这位战争之神所给予的。
无数的人在哭喊咒骂着，流着血与泪的诅咒，如同黑色的粘稠液体散入这侵蚀他们家园的沙子之中。
赛特看见那些人围聚的篝火中，一个女神曼妙的身影从中走出。
“塞赫曼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赛特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是纷争与灾祸之神，为什么在你身边，这不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塞赫曼特有些嘲讽地说道，“这个世界有什么能比战争更能带来纷争和灾祸？”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赛特转身就想离开，他讨厌这个疯癫的女神。
“哈哈，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人类一样惧怕我。”塞赫曼特不依不饶跟在了赛特的身后，喋喋不休地说道。
“你有算过你这数百年来杀了多少的人和神吗？你知道因为你的存在有多少的人流离失所，多少的人生命在最盛放的时候迎来终结。”
“够了……”赛特转身，手中的镰状剑指向了带着母狮面具的女神。
塞赫曼特的眼瞳中映出了赛特如今暴怒的模样。
“我懂得你现在的感受，曾经的我也被蛊惑着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塞赫曼特突然有些伤感得说道。
赛特突然沉默了下来，塞赫曼特说的那场屠杀已经过去很久了。
久到那场战争几乎都已经被人类遗忘。
“我和你不同，从来没有任何神蛊惑我。”赛特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剑，冷漠地说道。
“是吗？我可怜的沙漠之神啊，如今你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是你的本愿？”塞赫曼特看着赛特又恢复了她那一副漫不经心游戏人间的模样。
“赛特，踩在累累枯骨之上，受千万人的怨恨与诅咒，你的痛苦终将吞噬这个繁荣到顶点的埃及。”塞赫曼特抚摸着赛特从面具下露出的几缕红色发丝，手却被回过神的赛特抓住，因为对方太过用力甚至传来了阵阵的刺痛。
“我不知道你和拉到底在筹谋些什么。我是埃及的守护之神，绝不会受你的蛊惑。”赛特的眼神之中褪去了迷茫转而变得凌厉。
“哈哈，可怜的赛特啊，你以为在蛊惑你的是我吗？”塞赫曼特化作炽热的风消失在疯狂的荒野之中。
赛特按住了自己不断刺痛的头颅，塞赫曼特的靠近就让他感到了痛苦。
埃及的军队凯旋而归，奈芙蒂斯和阿努比斯在城墙上等待赛特，然而那个让他们心心念念等待的神明却没有出现在队伍之中。
奥西里斯看到了站在城墙上的他们挥了挥手，随后便和拥上来的伊西斯耳鬓厮磨，向所有的人和神展示着他们的恩爱。
直到深夜，埃及再次沉寂下来的时候，赛特才姗姗来迟。
他远离了战场，远离了军队，只为找到一抔让他觉得纯净的沙子重塑自己的身体。
谁都无法想象这个风尘仆仆，如同流浪者一般回到埃及的人，居然会是埃及最强大的神明。
奈芙蒂斯抬头，花园之中，隔着巨大的莲花池，看到向她走来的赛特。
一瞬间，她甚至都无法从这个模糊的黑影中辨认出弟弟的模样。
她那个张扬明艳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弟弟，如今却同人类一样裹着厚厚的长袍，艰难跋涉过夜晚的沙漠回到了这个家。
疲惫而苍凉的眼神如同迷路的游子。
“赛特，你怎么了？”奈芙蒂斯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赛特避开了她的眼神。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奈芙蒂斯靠在他的怀中，有些心疼地问道。
“因为沙子不够了，只能省着点用。”赛特说道。
奈芙蒂斯法理解赛特话中的意思，明明埃及的沙漠前所未有的辽阔。
赛特的眼神，却让她不忍再追问下去。
“阿努比斯睡了吗？”赛特问道。
“嗯，今天等不到你，他很生气呢。恐怕明天你要好好花一番功夫哄他了。”奈芙蒂斯顺着他的话说道。
“那就好。”赛特脱下了衣服，在奈芙蒂斯惊讶的眼神中走入了那一池荷花中。
“你在做什么？”奈芙蒂斯不禁问道。
“走了这么久的路，身上总也有些脏污，洗一下比较好。”赛特说道。
冰冷的水带着莲花的幽香渗入沙子之中，那让他无法摆脱的血腥味似乎依旧固执的不肯散去。
??ps:良心只折磨有良心的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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