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西里斯端起了酒杯,慢慢饮下他自己酿的葡萄酒,艳丽的红色总是能让他想起赛特。
他喜欢酿酒,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像是酿造这杯中之物,需要精心的准备,耐心的等待,才能尝到这舌尖上的醇厚滋味。
赛特的到来掀起了一场风暴,然而他却又精准的将他的愤怒波及的范围控制在这大殿之中。
以沙漠之神的力量自然可以做到更多,但是赛特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
奥西里斯面对暴怒的赛特,脸上没有一点的惊讶,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不是吗?
手指被砍断,但是作为不死的生命之神,这样的小伤都不能够让他皱眉。
“为什么要背叛我和伊西斯?”赛特声音低沉,红色的眼睛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怒意。
但是看着这样的赛特,奥西里斯突然笑出来声,赛特的威胁是那么的软弱和幼稚。明明是那么的愤怒,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杀意。
色厉内荏,不外如是。
奥西里斯看着赛特将他狠狠抓起摔在了墙上,身后坚硬的岩石碎裂,只是这样的程度可伤不了他。
赛特质问着他那些可笑的问题,发泄自己的愤怒,可是从这凶狠的外表之下,他看到了赛特的软弱,在他是面前如同困兽。
被欺骗,被背叛,被怒火炙烤理智的赛特依旧不会下决心伤害他的亲人,原本让他抓不住的沙子被层层的锁链束缚,已经没有反抗他的意志了。
“赛特。”奥西里斯的喝声立刻制止住了赛特的暴怒。
这就是赛特的愤怒,看似浓烈却一戳即破。
奥西里斯将他推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赛特看着他,口中依旧在不停地质问,但是身体却乖顺地坐在椅子上,红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奥西里斯。
他说着那些早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话术,赛特在他荒谬的解释中安静了下来。
曾经那个通透强大的沙漠之神,在感情,信仰,战争编织的看不见边界的牢笼中变得迷茫脆弱。
“我很害怕,我害怕在他们的生活中,我的存在感会慢慢消失。”赛特颓丧地捂住自己的脸。
赛特的恐惧不再设防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个自由自在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的沙漠之神终于也体会到了和他一样的心情。
手掌紧紧握住了黄金酒杯,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翻涌思绪。
已经陷入到自我怀疑,患得患失的赛特早已无心关注奥西里斯,只是顺从地接过了递来的酒杯,将红色的醇香液体一饮而尽。
在酒水麻醉下,身边的一切变得迷离,恐惧失落的负面情绪再也无法压制。
“我害怕会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原本不会流泪的沙漠之神流下了晶莹的眼泪,这样明显的异常却无法引起他的警觉。
“真是迟钝啊!”奥西里斯的声音传来,明明就在身边,却又好像隔着层层的帷幔,缥缈难寻。
眼前的一切在旋转,原本强健的身体摇摇欲坠,最终无法抗拒地摔倒在了桌子上。
沙漠之神陷入了沉睡之中。
战神的神庙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阿努比斯的寝殿之中,弯下身轻轻抱起了睡梦中的阿努比斯。
奈芙蒂斯向伊西斯忏悔自己的错误,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孩子也被带到了这里,被奥西里斯的祭司抽取出了灵魂,挖出了心脏。
赛特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让他全然陌生的奥西里斯。
荆棘藤蔓牢牢束缚住了他的身体,长长的尖刺扎入到他的皮肉中。
这陌生的痛让他不得不清醒,他看着奥西里斯艰难地颤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们是兄弟啊——
“赛特,这是我亲自为你养育的花朵。”在奥西里斯的祝福之下,种子迅速发芽生长开出鲜艳夺目的红色花朵。
不顾尖刺划破他的皮肤刺穿他的肌肉纤维带来的密密麻麻的痛,赛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荆棘的毒素侵入,身体越来越羸弱,他最后只能无力地匍匐在荆棘之下,就像阿努比斯降生前那个神秘的梦境中一样。
“越挣扎就会越虚弱,那些毒素会更快的侵入你的血液和肌肉。”奥西里斯蹲下身,温和地为他解释道。
就像曾经他回答赛特的问题时一样的耐心温柔。
“你想要毒死我吗?”赛特问道。
“我那么的爱你,怎么会舍得你死呢?”
“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赛特的声音带着无法克制的颤抖。
奥西里斯在红色花卉中,向他诉说着黑暗扭曲的爱意。
奥西里斯的话一个发音他都能够辨认出来,但组成的话语却让他无法理解。
这是新的折磨他的梦境吗?
赛特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刺入身体的尖刺带来无比真实的痛苦。
“你真的是奥西里斯吗?告诉我……”赛特近乎自虐地让尖刺割裂他的身体,他抓住了奥西里斯的手臂。
这一切的触感都是那么的真实。
“如果我犯下什么大错的话,你可以杀了我,不要这样对我。告诉我,为什么?”
奥西里斯怜悯地抚摸过赛特的脸颊:“刚才你不是在说害怕吗?”
那样的神态,明明就是他的哥哥,那个仁慈稳重的奥西里斯。
“可你知道吗?自从你降生的那一刻,这样的恐惧日日与我相伴。”奥西里斯手指缠绕着赛特红色的长发,“赛特,对你来说,我是怎么样的存在?是血浓于水的兄弟,还是需要你奋勇守护的国王,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意义。”
赛特听着奥西里斯发疯一般的呓语。
我将你当成可以依靠的兄长,需要守护的国王,这难道还不够吗?
为了守护埃及,守护你的统治,我承受的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还需要其它的意义?”赛特无法理解奥西里斯的贪婪和疯狂。
“哈哈,明明知道你会是这样的答案。”奥西里斯自嘲道。
没有那么多的筹谋与算计,赛特怎么会留在他的身边,守护他的统治。
赛特都已经遗忘的过去,他还记得。
太阳之舟,努恩之水,每一次的离开,赛特都没有在意过他。
他费尽心机让自由的沙子有了羁绊,甘愿停留在他的身边,但是那些羁绊中没有他。
他为赛特编织了重重牢笼,他又恨赛特只有在这牢笼之中,才会留在他的身边。
“所以我取走了你的种子,孩子是绑缚夫妻的工具,把你的种子给奈芙蒂斯,那实在太浪费了。”奥西里斯说出了残忍的真相。
他知道已经得到消息的伊西斯就在门外偷听,带着怒意赶来的女神根本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
他不介意在伊西斯的面前袒露自己的渴望,伊西斯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他们的权能共享,在漫长时光中利益早已绑定。
“奥西里斯,这一切都是你筹划的。”赛特像是终于从一个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赛特并不迟钝,相反来说,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神明。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大脑中串联成了绝望的真相。
但是他已经丧失了所有逃离的力量,奈芙蒂斯,阿努比斯,还有数以千万计的信徒,将他牢牢绑缚在埃及的王权之下。
“今天,你我的心愿都能够实现。”奥西里斯说道,他的手掌上金色的沙子流转。
“什么意思?”赛特发现自己完全猜不到奥西里斯这个疯子的想法。
“你最爱的孩子将会成为我们的孩子,你也会成为他生命的源头之一。”奥西里斯解释道。
“最爱的孩子,阿努比斯?你把他怎么样了?”
这个晚上比过往所有的噩梦都更加的可怕,他已经不敢想象还有多么沉重的打击在等待着他。
阿努比斯不应该在自己的神庙中吗?
他想要操纵沙子得到阿努比斯的讯息,但是奥西里斯神庙周围茂密的树林,宽大的树叶吸附着沙子,让他无法得到外面的信息。
绿色的手掌带着生命之神的力量,慢慢嵌入赛特的小腹。
“呜……”内脏被挤压移位,新的器官在腹中生长的痛苦让赛特这个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疼痛滋味的神明,忍不住的颤抖。
“不用害怕,我进行了上千年的实验,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奥西里斯安抚赛特因为痛苦而不断颤抖的身体。
“你如果只是一个人类该多好呀,不用害怕你哪一天会厌倦这里我为你准备的一切,再次化成沙子离开我。”
“阿努比斯啊,他到底怎么了?”
奥西里斯打开了祭祀献上来的黄金匣子,里面放着四个陶罐。
“这是什么?”一种可怕的猜想在赛特脑中形成。
“阿努比斯,他就在这里,拥有我的血脉,得到你所有宠爱的孩子,将会以我们的孩子的身份再次出生。”奥西里斯将黄金匣子放在了赛特的面前。
“求求你,放过他,那是我们共同抚养的孩子。”赛特终于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抵抗,只希望这血脉的亲情能够让奥西里斯停下他疯狂的行为。
奥西里斯望向那几个陶罐,眼中全然不见作为长辈的慈爱。
他用奈芙蒂斯和阿努比斯牵制着赛特,同时他又嫉妒着他们能够得到赛特的爱。
赛特在这一刻终于看破了奥西里斯那温和慈爱的面具。
奥西里斯,埃及的至高之神,是多么的冷漠无情。
为了得到他渴望的东西,血脉至亲亦可算计。
“阿努比斯,让他活下去。我不要他当我的孩子了。”赛特抱过了黄金匣子,以无比卑微的姿态跪倒在奥西里斯的面前。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奥西里斯等待着赛特的回答或者说更彻底的臣服。
赛特伸展开自己的身体接受奥西里斯给予的爱与疼痛,就像泥土承受着植物根系的撕裂和掠夺。
王权渴望控制战争,生命渴望禁锢沃土。
赛特,你我自出生就该彼此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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