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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病房门被敲响,泠然眼疾手快保存码到一半的故事,“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
抬头若无其事地望向推门进来的人,笑了笑:“郁医生好~”
郁医生今天还是老样子,一袭白大褂内衬米白色高领毛衣,墨色长发被束起盘在脑后,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鬓边,淡蓝色的口罩后藏着白皙的皮肤和..一双幽蓝的眼。每每看着那双眼,泠然就觉得自己像是要被吸进去一般,深入海底。
那对瞳孔现在正对着自己,眼角微弯,泠然猜郁医生该是浅笑了一下,便听她说道:“早上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虽然郁医生很少笑。甚至有病友说,她从不笑。
“感觉精神好些了。”泠然悄悄将电脑推到一边,对跟着郁医生进来的护士姐姐也笑了笑,配合地撸起袖子准备挂今日份点滴。
护士姐姐看了眼,小声建议道:“要不,今天换只手吧?”
泠然低头看了看那只针眼遍布的手,苦笑着抬起另一只手给她瞧了瞧,同样千疮百孔,肿得发红发紫。护士愣了愣,目光中流露出泠然熟悉的同情。这种目光她从小见过太多次。
“小方,”郁医生走近:“不然今天让我来吧。她血管细,之前一直是几个小实习生给她打的,总找不准。“
泠然心里疑惑,原以为注射和输液这种技术操作都不在医生的执业范围内,不过看着护士姐姐放一百个心地点头答应了便也不多细想,顺从地向后倚靠,准备挨上今天的第一针。
郁医生做完手部清洁,带上手套,轻轻拍打后执棉签蘸取酒精涂在她的手背上。
70%酒精,一股清淡却略微刺鼻的酒精味凉丝丝地在她皮肤之上挥发,郁医生俯下身准备将针头刺入,泠然却低头望着她胸前的名牌出了神。
郁,含,酒。
嘶…
一阵刺痛从手背传来,泠然皱起眉望向别处。
即便不看,心也被正触碰自己的那双手惹得有些痒。
不知是怎么了,又痛又痒。
泠然梗着脖子,试图忽视那点痒,结果反倒显得更疼。才皱了皱眉,身边的声音小声安抚道:“就好了。”
泠然颤了一下。
针划出去了。
钝钝的,青紫色的疼痛。
那双手比自己的暖,隔着乳胶手套,温柔地触碰着。郁医生迅速固定针头,像对孩子那样特意在她手下绑了个扁扁的药盒:“免得你又像昨天那样乱动。”
泠然忽然有些赌气,还真被当成个孩子了。一面又有些窃喜,好像在被偏爱。
她住院已半月有余,是绝症。
遗传病,幽灵一样缠过她母亲,母亲的母亲,再然后是她。
外婆在她母亲小时候就病逝,母亲也在她小时候病逝,泠然没有也不会有孩子。母亲去世后她受着亲戚接济念完初中,高中辍学,后来自考,靠着奖学金半工半读念完专科,好不容易有了自给自足的生活,稍稍轻快一些。它就缠上来了。
人的健康很容易崩塌。
泠然望着手背,心里说:“世界也很容易崩塌。”
她很努力地活,一步一步,每件事做得认真仔细,但终究什么用场都派不上。她死了,世界也就死了。
护士姐姐拿起托盘走出去了,郁医生还留在病房里继续询问她病情的种种细节,似乎并不着急,症状问得细致,话也说得好听。让人忍不住答得再慢一点,好听她多说上一会儿。
只是泠然走了神:“…”
郁医生,她现在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
“好,我了解了。继续观察一阵,尽可能保守治疗。”
郁医生半蹲下身,直视着她,眨了眨眼。
“嗯。”泠然笑道:“谢谢您。”
每天被那双眼勾得快丢了魂儿,却还没见过郁医生口罩底下的模样。
“好好休息。”
郁医生在病例夹里画下最后一个句号,迈开步子准备向外走去。
泠然咬了咬下唇,终于又开口:“郁医生!”
“嗯?”
郁医生停下脚步,慢悠悠回过半身,耐心等她说完剩下的话。
想…
好想…
泠然缓缓抬头,含着点腼腆,问道:“您从前在淮州二院工作过吗?”
好想多了解她一些。
郁医生怔了怔,“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您和我小时候见过的一位医生有些相像。”
泠然顿了顿:“那时候我才六岁,母亲在淮州二院病逝,那位医生曾经很照顾我。”
病房中一时沉默。
郁医生低垂的长睫眨了眨,几乎藏住了那双好看的瞳孔。
她否认就可以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毕竟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
而——那双低垂的眼怎么能这样好看。
这样悲伤。
泠然不知怎么有些局促起来,忙道:“不好意思,我..我想也不会是您,那位医生当时就有了些白发,到现在至少也该四五十了吧。”
“呵呵,我只是随口一问,您别在意。”
郁医生仍是稍稍低垂着头,眉宇间似乎渐渐笼上一层薄雾。那不是同情,泠然并不明了,却也莫名让人觉得熟悉。
“那现在有人照顾你吗?”郁医生突然开口问道。
泠然僵了僵。
正输着液发着冷的手指蜷曲了一下,扣住掌心下的药盒。她依然是笑道:“嗯。现在我能照顾好自己啦。”
历史考据什么的我不会,文言什么的也不会写。背景架空全瞎编,信口胡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诸位随便看看,不必深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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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新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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