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正高兴着呢,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近了薛向笛。下一刻,视线中的桌面上就被放了一盒酸奶。

酸奶外包装是浅黄色的,是他常喝的柠檬百香果味。

薛向笛抬眸,入目一个圆脸杏眼的女孩子,棕发棕眸,好似在阳光里浸泡过。

她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好早啊小薛,你这几周来得比我都早了,怎么,还觉得自己不够努力呀?”女生是青中的教师子女,就住在学校里面。

“谢谢田田,”薛向笛回了个笑,伸手把酸奶摸进围巾里,讲起话来没了刚才的紧绷。

他声调不高,嗓音绵软缓慢,让人一听就联想到校门口五元三块的云朵面包,“我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就早点过来,还能眯一会儿。”

假的。

真实原因是他发现望雀几乎每周日都是两点左右到校,之后就悄悄调整了到校时间。

田晴不疑有他,转身坐在了薛向笛前排,跟他讲起了月考成绩。

“成绩表都没印出来的时候,我爸就把我的分数告诉我了,”她的表情很是微妙,“而且他把你的成绩也告诉我了。”

薛向笛笑容一哽:“我怎么没收到你消息?”

田晴挑挑眉:“我人好吧?特意让你舒舒服服过了个周末。而且……”

女生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巧克力奶,再摸摸,吸管不见了。

她表情怔了怔,不信邪地把衣兜掏了个底朝天,半点吸管的影子都没见着。

没办法,田晴只好提着袋子的一角,上牙咬。质量上乘的袋子被扯出几厘米,愣是没咬开口子。

正准备换上一边继续时,视野里出现了纯白的剪刀刀柄。

“干净的。”薛向笛道,捏着剪刀头晃了晃。

田晴就笑了:“我知道我知道。”

喝到巧克力奶后,田晴幸福地眯眯眼睛,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题讲。

“——而且我昨天就知道了咱们班的成绩表,看见你和文岭分到了一组。可惜他请假了,不然肯定会开心死。”

说来也凑巧。他们班上48个人,只有2个Omega——正是薛向笛和田晴。

两个人从高一开始就是好朋友。高二分班之后,他们还幸运地分到了一起,巧合下跟剩下一个最像Omega的Beta谭文岭混熟,三个人之间产生了一段坚不可摧的友谊。

比起稀少的Omega数量,他们班上的Alhpa就比较多了,高达15个——也不知道怎么分的班,其他班abo比例基本就在2:4:1左右徘徊,就他们班差距悬殊。

据小道消息传言,似乎是因为他们班属于第二档的理科班,逊色于成绩最好的一二班,又比剩下的理科班强上那么一些,算是最后分好的班级;而(14)班又是第二档里最后分出来的班,所以性别分布才那么不均匀。

但纵观人类历史,ABO三种性别诞生之初的数量都差不多,只是因为旷日持久的战争,性别之间才渐渐产生了数量差距。

自从一千多年前新世战争拉开序幕,旧世人类在外星异族的侵扰下损伤惨重,三番两次濒临灭绝,旧日文明也几乎湮灭。

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人类在逆境中进化出精神力,研制出科幻小说中才有的战斗装甲,正式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ABO便是当时的人们对不同精神力类型的划分,而后演化为性别。在这三类划分中,Beta适合后勤,AO战在前线,人类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在新历547年获得了新世战争的胜利。

但胜利的代价总是惨重的。

相较于负责后勤的Beta,Alpha和Omega死伤惨重,数量大幅减少,相关的基因难以存续,最后导致了现今AO数量稀少的现状。

而Omega是伤亡最严重的群体。

他们用身体素质换取了最为精细的精神力类别,无数设计详实的大型机甲都需要他们总控调节。无数Omega抱着必死的心态走上战场,成为了新世界堡垒上最为赤红的一层基石。

战争结束后,地球留给人类的只余断壁残垣,社会百废待兴。

旧世科技树几乎全毁,加之外敌余波,社会变动,国家间打仗内乱,人类足足花了四百年才真正重新拥抱和平。

夏国是国家中发展得比较好的一个。它的子民保存下了部分旧世的历史,但也发展了新的文化,正欣欣向荣,大步迈向新的明天。

“哎,我也好想跟望雀一组啊。她好厉害,这回月考又是前五,年排也是前一百,数学果然还是年级第一,太牛了!149!怎么考出来的啊!我才134呢。”

田晴作为(14)班的数学课代表,对于数学成绩突出的同学总是很关注。

望雀是这学期的插班生,听说是上届高三的学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去考。同学之间各种说法都有,说她得病了,说她被孤立了,被霸凌了,说她高考的时候卷子被扯烂了……各种离谱的都有。

其中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她去年休学回家了,没读高三,原因不明。

原本一个插班生,不值得大家多么关注,但她成绩好。

从八月新高三开学后,两个月三次考试,望雀次次班级前五,数学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从未落下神坛。本人虽然低调,但她的成绩却高调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引得大家对她多了几分关注。

学霸总是惹人注目的。

不乏有人专门找望雀聊天,想和对方打好关系,但大多数人都被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赶了回来。

久而久之,就没人跑去打扰她了。

但这之中不包括田晴。

田晴每天吵吵闹闹的,似乎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是个天生的交际家。加上长相甜美可爱,她人缘极好。

九月份她就和望雀一个组,两人正好坐一排,平时说说话送点小零食什么的非常方便。

对人好是田晴的习惯。

所以对方不咸不淡的态度丝毫没有阻挡田晴的行动,想谈天说地就说个没完,想分享零食就大大方方递过去,不偏不倚,人人有份!

估计是受了田晴太多好处,望雀后来也没像开始那样当田晴不存在了。

周末知道自己好朋友们分到了望雀的组里,田晴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们分享:

“哎呀小薛你不知道,和望雀一组真的很省心!她虽然看上去不好相处,实际上她可好说话了!组员有什么找她帮忙的她都会帮,而且她脑子真的转得很快,课堂上有什么听不懂的问她保准能得到答案……”

“要不是陈老师不让换座位,我绝对要换到你们组去!”

田晴越说越激动,眼睛闪闪发光。

薛向笛张了张眼眸,神情有些惊讶:“你对她评价这么高?她不是Alpha吗?”

学校里追求田晴的Alpha不少,个别人被拒绝了仍然死缠烂打,导致田晴对Alpha这个群体多了一分偏见。

“她不一样嘛。”田晴嘿嘿一笑。

在田晴印象中,望雀是一个不像Alpha的Alpha。

她刚转来(14)班时,因为她的过分安静与低调,大家还以为她是Beta,闹出了一系列如登记出错、以为她走错厕所的小笑话。

这份误会直到她某天光明正大地贴着一张Alpha专用医用阻隔贴走进教室时,才彻底解开。

当时田晴还以为望雀生了病,惊讶而关切地询问对方出了什么事。

薛向笛:“所以她出了什么事?”

田晴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跟自己的小伙伴咬耳朵:“她说,‘腺体被家里养的小鸟啄了,又正好碰上易感期,医生建议我带医用的阻隔贴,没什么大事’。”

薛向笛却是抓错了重点:“哇,她家还养小鸟吗?”

田晴抓抓头发:“不对啊,你不关心一下被小鸟啄了腺体该有多痛吗!这还不算大事?!”

“嘶……”薛向笛跟着田晴的话一联想,顿时一阵牙酸,嘴里柠檬酸奶都不香了,“她真的没事吗?”

田晴见薛向笛皱起来的表情,重新笑开。

“没事没事,我记得,呃……”她摆摆手,一脸沉思,“她那个阻隔贴应该就戴了没一周,问题不大问题不大,我投喂,咳,分给她的小零食她都吃得挺香的。”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音量有些过于张扬,话说到后半截,田晴明显压低了声音。

渐渐的,班级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增多。

安宁寂静的教室慢慢热闹起来,到处都是三三两两围聚的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周末返校的兴奋与遗憾。

坐讲台上守班的侧马尾女生懒洋洋的,意思意思吼了几声“安静”,也没管台下的众人有没有真听她说话。

忽然,室内可疑地静了一瞬。

田晴立刻从薛向笛身边窜起来,环顾四周——

他们(14)班的班主任陈老师就站在班级门口,凉飕飕地扫视班级众人。

田晴拉了谭文岭一把,赶忙跑回了自己座位。

“新围巾真好看,特别衬你的眼睛。”

起身之前,田晴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朝薛向笛眨眨眼睛,瞬间溜回了自己的位置——正好在望雀旁边。

薛向笛眸色一闪,下意识侧眸看向田晴身旁——

隔着一个大组的座位,望雀正抬起头,还没带上眼镜,灰色的瞳孔直勾勾地朝他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

糟了!

薛向笛飞速收回目光,紧了紧围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他脑袋有些晕,刚刚田晴说话和他说话时有压着声音吗?不会被她听到了吧?完了完了,她会不会觉得他们在议论她?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下一刻,陈老师特意抬高的嗓音便响彻教室:

“吵什么呢!整个楼层就你们在吵,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高三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还没收心吗!”

短发的女士厉声呵斥了一通,视线转向讲台。

“上自习,待会儿四点换座位,班长负责安排。”

讲台上的女生听话又疲倦地应了声“好”。

“还有,我再强调一次。想换组的人不许自行换组,必须告诉我,我同意了才能换,听到没有?这回还让我抓到谁偷偷换座位,看我不把他抓到讲台边上坐着!”

说完,陈老师环视教室一周,又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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