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下雨，最近的天气总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那群疯狂科学家又投放了什么污染性的产品，雨水夹杂着刺鼻的酸味绵密地落下。
这种天气，街上只有四处流淌的脏污垃圾，毛色斑驳的肥猫以及大尾巴老鼠。庄宴蹲在巷子口油条店的屋檐下，盯着下水道口鲜艳的苔藓发呆。
下雨天庄宴是不太想出来的，胳膊上的接口总是有种发霉的疼痛，奈何家里一点余粮都不剩，胃袋空得像是被洗劫过，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觅食。
但悲惨的是，一根油条要十二块钱，他摸遍了全身所有口袋，就五块钱。
所以他只能苦逼的蹲在油条店门口，期盼着店老板能大发慈悲做做善事，赏他一根打折的油条，或者哪怕半根也行。
但小商人也分毫不改商人本色，一毛钱的利益也要抠扒下来，别说有人想白吃白喝。
店老板斜着眼，操着浓重的口音骂了庄宴一句“穷酸鬼”，就扭动着他的两根廉价纯钢管，嘎巴嘎巴回了店里，顺便“哗啦”一声拉下了卷闸门。
酸雨天，穷鬼退避。
看着路边那两只肥得变异的猫旁若无人的翻找着垃圾，庄宴又摸了摸自己瘦得硌手的腕骨，无语的闭了闭眼。
这年头越豁的出去越活的滋润，可惜他不行。
他只好继续恶狠狠地盯着那两只肥猫，甚至想抢它们的食物。
不一会儿又将视线转向野猫都不屑一顾的老鼠，圆溜溜的屁股看着倒是肥美得很。
不过好在做人的操守和底线还在，倒也没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加速他投胎。
蹲了半个小时，没发生任何奇迹，连路过的人都吝啬于施舍一个眼神。
在这个被称作“方块区”的贫民窟，庄宴这种混吃等死的半机器人，地位还不如地沟里的苔藓。
纯人类视他们为机器垃圾，而其他侥幸混得好点的半机器人，也瞧不上他这个空有副好皮囊的**丝。
瞧得上他的，倒是舍得一掷千金养他，可惜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哆嗦着两条麻痹的细腿，摇摇晃晃走进了油条店隔壁的黑药房。
这里面正经药品没多少，全是些管杀不管埋的违禁药。药房老板是个改造太多次导致残疾的半机器人老头，算是这片区域里唯一还肯给他几分好脸色的存在。
“五个币啦。”老头呲个大牙，可惜半边脸都机械化了，看着像打劫杀人放火的老版歹徒。
“老板……行行好，”庄宴有气无力的趴在柜台上，连拍桌子的力气都省了，“我兜比脸还干净，赏支安眠药吧，让我睡过去就不饿了。”
最终，或许是看他实在可怜，或许是厌烦了他的纠缠，老头挥了挥那只锈迹斑斑的手，像驱赶苍蝇一样：“拿走拿走！滚远点，别妨碍我做生意！”
一支最劣质的昏睡剂被扔到了庄宴面前，算是大发慈悲的赏赐。
庄宴大谢好人，把那个冰凉的小药管攥在手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刚把药管塞进口袋里，就看见那老头已经重新低下头，摆弄着手里几个不知道真假的零件，不再看他。
出了药房的门，庄宴小心翼翼的把裸露在外的皮肤包进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里，踮着脚紧贴屋檐下的墙壁蹭回家，动作和躲肥猫的下水道老鼠一模一样。
巷子深得发黑，只有一些接触不灵的霓虹灯光在闪烁。花姐发廊的老板娘，那个像蛇一样的女人，穿着艳俗的高开叉旗袍，花枝招展的倚在门口。
本想着贵客登门，却看见了瘟神一样的庄宴。
庄宴心里一怵，但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挥挥手道：“花姐，今天气色真好！”
花姐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从涂得艳红的嘴唇里啐出一口唾沫，精准的落在庄宴脚边的水洼里，全然没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是团污浊的空气。
她扭身便迎向一个路过的肥仔，勾肩搂腰的走进了屋里，避他比躲酸雨还快。
庄宴缓缓收敛起脸上虚假的笑意。
“呵……”
他继续往巷子深处蹭，回到他那栋奇葩的楼前。
这破房子，连个正经楼梯都没得走，每天回家都是一场体力活，因为通向三楼的路，是一个滑梯。
下楼倒是方便，上楼就得靠爬。
雨水在滑梯表面结了层水汽，滑腻不堪。庄宴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不太灵光的机械关节，准备开始攀爬。
就在他双手刚搭上滑梯边缘，脚下一用力的时候，隔壁“亮闪闪大保健”的窗户“哐当”一声打开，那个浑身横肉、纹着劣质青龙的壮汉老板，看也没看，顺手就泼出一盆浑浊的、带着菜叶的洗菜水。
“哗啦——！”
不偏不倚，整整一盆，兜头盖脸全浇在了庄宴身上。刺鼻的馊水味瞬间取代了空气里的酸味，一根蔫了吧唧、黄不溜秋的菜叶子湿答答地粘在他唯一的牛仔夹克上。
“我操！”庄宴被浇得一个激灵，本就湿滑的双手瞬间脱力。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他整个人从滑梯上摔了下来，重重砸在潮湿肮脏的地面。右臂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一个老旧的零件直接从接口处崩飞出来，滚进了下水道栅格里。
就算是泥人也要生气了。
疼痛让庄宴眼前发黑，他咬着牙，抬头怒目而视。
窗户里，大保健的老板探出头，看清是他，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反而扯出一个不屑的冷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哟，机器垃圾还会碰瓷啊？”
说完，“啪”地一声，用力关上了窗户，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庄宴那一口气憋在胸口，堵得他几乎要爆炸。他死死咬着后槽牙，额角青筋跳动。雨水混着脏水从他头发上滴落，冰冷的触感和手臂的疼痛交织在一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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