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王祯,谢戚的心情有了一丝丝的复杂。
坦白来说,王祯似乎没做错什么,甚至于原主而言,更是好得过分。在这个封建大背景下,自小出生优渥的他只是习惯性地为自己构造筹码,他也并未有要杀害应无恙之心,他也不知这姑娘会是如此性情刚烈之人。
甚至出了这件事后,王祯还亲自去善后,堵住了夫家的嘴,为两人退婚,算是让这姑娘以清白之身份死去,丧事也派人亲自打点了,知道谢戚为此投江,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送了不少珍奇药材进宫,一听谢戚出宫,便立刻赶来了。
可,当这样的事发生在谢戚在这个世界身边算是唯一在乎的人身上,那此事,便也直接断了效忠孝亲王之心,更甚者,谢戚怎么想,谁知道呢?
“谢郎,出了此事,本王实在愧疚,如今想说什么做什么都似乎为时已晚。只是希望,谢郎不要为此伤身劳神,谢郎还需为我云国建国立业呀。”王祯看着眼前的小书生,还是心存了一丝希望,他也不希望和谢戚就此敌对,毕竟,谢戚也勉强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王爷言重了,谢戚自是明白王爷一片赤诚之心的。谢戚也自当为云国鞠躬尽瘁,誓死效忠皇家。”此言一出,也算是绝了王祯的念想,效忠的是皇家,正统皇家可不就只有一个嘛。
“也罢,谢郎便好好静养,早点病愈为我云国效力。”王祯见状,也知晓谢戚心意已决。看着故人之子已颇有风姿,王祯一时也是心中感慨甚多,只能说世事无常罢了。也许,自谢戚婉拒自己的玉佩之时起,冥冥中一切早有了定数。
“谢康盛,今日一别。无论未来之路如何,本王希望你莫辜负‘康盛’二字。”王祯是个惜才之人,比之王建安也丝毫不让,可他一定会走上那条路,注定再次相见,即是会有一人倒下。
王祯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向外走去。
康盛,是几乎很少被提起的字,这字,本应由父亲起,但谢戚的字却是王祯亲自取得。这般之用字,似乎皇家贵族才敢用,可王祯还是给谢戚起了这个字,也因此很少被人知道。众人皆以为谢戚无字又念其父早逝,故众人才唤谢戚谢郎,而非他的字,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
谢戚注视着他的背影,想起那日王建安离去时的身影。这对年龄相差不过十岁左右的叔侄,生在了皇家,若王祯无心也好或王建安无能便也为好,可惜的是,两位皆是天纵英才。
谢戚也算是了解过这段故事的,王祯本就是王建安的皇爷爷最宠爱皇子,也是最出众那位,可他终究还是输给了身世,这皇位还是落在了嫡长的王建安父亲也就是先帝身上,可先帝一中庸之人,易怒易受人古惑,从谢戚的父亲被莫名罢免就可以看出其绝非明君,更是沉迷丹药长生之道,很快便将身子掏空。
这样对比之下,孝亲王监国,把持朝政,盛名举国皆晓,如此之况你让他如何不心怀不甘?可不幸的是,先帝的嫡长子王建安却是与他的父亲截然相反,他聪慧,有风度,识大才,更难得的是,他有爱民之心,懂农耕民生,又心胸宽广,在上位后迅速稳住了局势,隐隐与王祯形成对立之势。
不过,谢戚觉得,王祯更像一匹孤独的狼王,更加固执决绝,在布满尸体的台阶上,不惜一切代价的一步一步往上爬,孤傲万分,孤注一掷。而王建安,却是真正天之骄子,出身高贵,天纵英才,高贵中带着对众生的怜悯,从容平和中带着他人不敢仰视的威严,是真正的,帝皇之姿。
望着半卧在云层中的冷月,谢戚知道,这场帝位之争,正式打响了。
而一切,也正如谢戚所料,从朝堂到民间,一切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王祯不愧他在朝堂数十年的经营,很多次都令王建安吃大亏,可王建安暂时还不能动手,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时机未成熟。幸好有谢戚为他提供一些相关的线索,王建安才堪堪扳回来一点局势,不至于完全限于被动。
可这,也让谢戚忙得不可开交,处理各项事务,这位新上任的吏部侍郎仔细分析着每一位官员的关系网,能力和站队,出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力。不过,也因此,谢戚刚痊愈的身子还是再次惹了风寒。
又一次划掉一位官员的名字,谢戚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
“怎么不派人关上门窗?”谢戚抬头,年轻的帝王走了进来,身后的人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姜汤和一碗黑糊糊的药。放
在了桌上,陈公公和几位侍从很快在帝王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帝王取下了身上披着的褂子,披在了臣子身上。
是这番似情人般的举动,可明明说起来不过数面之缘,何谈及情字?
谢戚眸中神色不明,终究还是默认了帝王的举动。不过就在帝王端起姜汤时,谢戚还是主动接过喝完,随后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王建安捏了捏衣袖下右手握着的蜜饯,还是没有递出去。
此番王建安前来,除了慰问生病的谢戚,也带来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去处理徐州的暴乱。这是王祯为帝王设的陷阱,可王建安又不得不踩,此番前去,便是入了虎口,险象环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第二日,谢戚就在一众大臣或同情或敬佩的眼神中接下了帝王的召令,踏上了去往徐州的路。
不过,在出京之后,王建安还是在几十里外的亭子去见了谢戚,目送着他远去。
很莫名奇妙的,王建安总是过分在意谢戚,似乎灵魂中有声音引导着他找到谢戚,那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护着谢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牺牲他自己。虽然王建安没有全盘照做,而且对谢戚呈现防备机警的姿态,可他在潜移默化中还是被不自觉地影响了。每次见到谢戚,他总是会欢喜几分。
在谢戚走远之后,王建安上了轿子,算计着最后的布局,这出好戏,也快收尾了。
“宿主,你身边跟着两个身手很厉害的人。”这边的系统,正在任劳任怨地给谢戚汇报着周围的情况。
谢戚心下了然,也知是谁派来的,不过,也挺正常,毕竟保护好棋子是下棋者的本能。对于王建安,他姑且认为是一个惜才的明君,至于其他,他也不是完全处于无知状态,但帝王之事,不做评价。
似乎就在谢戚离开京城的时刻起,京城局势瞬间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堂风起云涌。无论是王建安还是王祯,都不再收敛自己的行动,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除了早都站位的人,其余人都生怕被波及,卷入这场来势汹涌的夺位之争。
有外邦之人也试图搅搅混水,却是被三拨人撞得鼻青脸肿。对他们来说,夺位是家事,勾连外邦是国事,这点他们还是看得清的。王祯也不是一个会因为夺位就勾连外邦祸害国家之人,从他选择政治斗争而非流血战争大规模牺牲平民百姓这点就可以看出。在不走到绝路的情况下,他不会采取强攻手段。
但若只是推波助澜,添乱生事这类事,王祯该做的还是会做。
就在二元局面的情况下,镇远大将军王绍鹏的归来和长公主王相宜的出现使得局面发生了变化,王建安终究还是略胜一筹。
与此同时,徐州传来好消息,暴乱被谢戚镇压了下来,徐州保住了。
至此,王祯的多年筹划终于还是败了,事情终究走到了王祯不愿走的那一步,宫变。但在王绍鹏军队的助攻下,以王祯被生擒的局面告终。
在被押下去之前,王祯还是问了王建安这样一句话:“世间不公平之事是否早就注定?”
王建安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众人猜测王建安会怎么处理自己的亲叔叔,是监禁或流放还是除名或是赐死之时,王建安却是下了贬官的圣旨。
今孝亲王王祯,以下犯上,狼子野心,念其为国尽忠效力多年,立下大功,与朕血浓于水,且此事影响较轻,且酌情削去王位,贬为中安公,迁至西南疆域,未有诏令,不得返京,钦此。
王建安最后还是下不了死手,他还是选择保住了王祯。许是为了不知道还在不在的亲情,又或是一个仁君的名声。不过,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就姑且当是,替父皇赏赐他护卫云国江山的功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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