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赶紧变戏法似的收了所有的东西,变出书房里的一本《礼记》,一边让谢戚装作看书,一边给他传输相关人物的记忆。
来人敲了敲门,得到谢戚的准许后轻轻地推开。
是一位穿着粉色华贵裙装的女子,容貌娇俏可爱,温柔地看着坐在圆桌上读孝经的俊秀少年郎。她将手里的紫檀食盒轻轻放于桌上。
"谢郎,此番听闻谢伯母登仙,虽心里忧急,顾念礼数,又不便立即动身赶来。拖了一月有余,今日方才来吊丧。家父近日忙于处理几件大案子,不能前来。所以托我带了些许牺牲、粢盛、以及几匹玉帛以表心意。"女子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说道,既不会让人觉得失了礼数,缺又不失亲切。
“应妹,多谢你和令尊费心了。”谢戚装模作样地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风尘仆仆赶来的女子。
女子的模样的让谢戚失神了片刻,好像自己在哪儿见过一般,不是完全重合,是有着几分相像,一个很模糊的身影。缓过来遂摇摇头,应当是谢戚记忆的影响。
从记忆中得知,此女不过及芨之年(15),是茺州应知府的嫡出女儿,也是其膝下唯一的女儿,故倍受宠爱,为其取名无恙,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之意。
应无恙也无愧于此名,不说所谓琴棋书画等当世大家闺秀必备之技,就其自小游览四州之景,其见识心胸甚至远超于当世诸多男子这点而言,连清高孤僻的原主都偶尔会与其扺掌而谈。
至于为何此等女子会与从小地方长大的原主相识,就又是老生常谈的剧情,原主父亲与应知府本就出自同乡,且为同窗好友,关系甚密,未出生时原主与此女就定下了婚约。
只是可惜原主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应无恙也是以兄妹之情对待。
况自从原主父亲得罪朝廷大官,被罢官返乡郁郁不得志病死之后,也与应家人生分了些许。
谢戚可不想搞什么青梅竹马的美谈,正好借此机会打算索性解决此事。
谢戚叹了一口气:“应妹,你也知道的,余要为先妣守孝三年,若耽搁你三年实在不妥。况余家道中落,此番家徒四壁又如何伯父又如何肯让你嫁过来受委屈。最重要的是,余对你实只有兄妹之情谊,确无爱慕之情思。”
应无恙微微敛下眸中的一丝伤悲:“谢郎,无恙知道的,无恙也不会让你难做。”
谢戚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样通晓情理的女子解决起来比较轻松。
只是片刻后,应无恙突然跪了下来,谢戚心里满满的疑惑,却仍是赶忙去扶应无恙:“应妹,这是做甚,快快起来。”
“谢郎,不瞒你说,此番前来确是家父让我做最后的道别。可无恙却也想求谢郎收留,无恙无谢郎求娶之念,只是实在别无去处。无恙早已打包好了包裹,已抱绝不归家之意。
家父为无恙重新订亲,打算于下月成亲。谢郎知晓无恙的性子,无恙不想早早嫁与他人为妇,于后宅度过一生。”应无恙声泪俱下,倒是听得谢戚心中莫名同情。
也是,放在现代,15岁也不过是读初中的年纪。
“谢郎无需为难,无恙早已暗中派人伪装成无恙回家,我打听到了最容易出事的山口,并于半路设下陷阱,会让马车半路坠落悬崖,不会牵连谢郎。无恙诚是无别处可去,只求谢郎留半处栖身之所。谢郎若一日不答应,无恙便一日长跪不起,直至谢郎答应。”说完,却也是起身利落的跑出木屋并合上了门,走到院子里跪下。
“系统,瞅瞅,这女子可真是不得了,学着点儿。”看着跪在院子里的那抹瘦弱的身影,谢戚不急不缓地从茶壶里沏出一杯茶,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用意念跟系统交流。
“怎,怎么了?”系统被突然一问有些懵。
“这一招招计策使得,让人甘拜下风呀。我却也是明白为何原主能与其谈天说地了。小小一件事,这金蝉脱壳、感情牌、感同身受牌、苦肉计、美人计,若是原主,也只得答应。”谢戚笑道。
“只是可惜了,此谢郎非彼谢郎,她的愿望怕是不能成真了。”谢戚忽然将茶一饮而尽。
“宿主,你做得很对,完成任务事大,哪能带个随时会爆炸且无用的炸弹为自己招揽麻烦。”系统仔细回味了,也觉察出来了几分意思。
谢戚索性照常做事,不时看看闲书,不时和系统一起看看电视剧,打发无聊的时间。一玩起来,这时间果然过得飞快,夜色渐暗,谢戚不经意往窗外瞟了一眼,应无恙仍然跪在那里,只是身形有些摇晃。
谢戚是什么人?他曾经可是一心求死的人,他连自己命都不在乎,何况别人。
谢戚压下心中一丝莫名的的情绪,很快入睡。
梦里,好像看见了一个很像自己的身影,或者说,他们好似本就是一体是的。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找不到自杀的理由,但活着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等一切生存**都降为零或者负值,那就是我离开的时间。’
那个人在笔记本上写下,只是看着他的身影,谢拟就心里生出巨大的悲怆凄冷,在与他对视后,谢拟几秒后莫名开始流泪,然后从梦中惊醒。他记不清梦中发生的事情,只留下难以平复的悲痛。
痛到,谢拟不禁蜷缩着身体,右手捂在心脏上才感受到一丝温度。
你说,什么样的人,会一心求死呢?
第二天破晓,在系统招魂似的催促下,谢戚终于起床,按照惯例去那间客栈喝茶。
直到走到院子里,看见那摇摇欲坠的的身影,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却也是径直再没看一眼,向客栈走去。
客栈里,依然是那群虚伪吆喝着指点江山的伪儒生。
谢戚只是像往常一般喝茶,吃两个小菜,坐到酉时准备回家。别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系统要求的,他还没成功解锁这部分记忆,系统只是让他这么做,别问太多。
只是回去时,某人还是手里提了一个小食盒。
“派人查查,谢戚带饭给谁?”坐在二楼的贵公子被他这异常的举措吸引了注意,他委托下属在这儿轮流观察了有七天,自己则回去处理了一些朝政之事。
这才赶过来,今日谢戚确是突兀地带了饭回家。据他所知,谢戚家里仅剩他一人。
回到小院,看见已经快要昏倒的女子,谢戚将食盒放在她眼前:“吃点儿吧,别的我是再做不了了。”随后起身进屋。
重复着昨天的事情,第二天早晨路过小院,食盒确是空了,女子仍然在跪着。
谢戚捡起食盒,向外走去。
一连着重复了三天这样的日常,今日回家时,像前几天那般将食盒放下,不经意看见了应无恙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裙子底下也有血迹渗出,很显然她已然快坚持不住了。谢戚没说什么,仍是起身进了屋。
明明很快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谢戚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异样的滋味。
不经意瞥到窗外跪着的那抹身影,谢戚拿笔的手还是顿了下,原主记忆里的画面忽然闯进思绪——
“徐夫子,我觉得我没有写错。”小小的少年即使被夫子冷脸呵斥,也倔强的扬着头颅大声回应,身体由于情绪激动略微有些抖动,脸色涨红。
“清泉,没想平时你脾性过于激愤易怒也罢了,伦理纲常竟也学得一塌糊涂,为人基本有失,是老夫教徒无能呀。”被顶撞后,徐夫子反倒是平静下来,语气中还一副颇多遗憾的样子。
少年一时气愤至语塞,想说些什么,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身体抖得更厉害。
“谢哥哥,我们不用管吗?”小无恙微微向小谢戚侧身,小声问道,他看少年都快被骂哭了。
原主看了一眼前方的争论场面,小声回道:“尊师重道是礼仪,课堂之上不宜与夫子发生争执,课后与父亲商议后再行处理吧。”
小无恙却是不认可这个决议,当即就站了起来:“夫子,学生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竟是当堂与那徐夫子对峙起来,原主微微摇头,这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嗯,固执,是这么说的吧。
随后却也在小无恙落于下风时站了起来解围,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直把夫子说得哑口无言,气的胡子发抖。
“伶牙俐齿的丫头,可惜却是个女儿身,日后只能在后宅生事,否则岂不叫你翻了天。”夫子的一句话,让小无恙当即低落下来,辩论得胜的喜悦的也荡然无存。
原主当时也是少年心气,直接拉着小无恙就走出了课堂,连书本都没打包。
记得第二天,是那个被骂的少年把书本带过来,还说夫子已经被学堂换掉了,新夫子让带他们回去上课。
至于怎么换掉的,只能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回忆结束,谢戚重新拿起了笔。
半夜,应那句逢下跪必下雨的狗血搭配,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打在木制的窗户上,闷闷的敲击声断断续续。
“宿主,雨下得很大。”系统不知为什么突然出声。谢戚没有应声。
过了一会儿。
“宿主,应无恙快晕倒了,应该是发烧了,再加上失血过多”
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宿主不管的话,明早起来就得花钱买份棺材了,还得想想怎么交代应无恙死在原主家院子里的事情了。”
片刻后,谢戚叹了口气,推门拿起伞走了出去。心里念着,自己是为了不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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