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有动静，教皇急召，达契亚并未急着离开。
即使那几个将自己当做哑巴的研究员没在路西法面前交流过，他依旧看到了这些人的急迫。
可能已经养成习惯了吧。
门外传来了爆炸声。
实验员一脸紧张，下意识看向达契亚：“大人。”
达契亚皱着眉离开了实验室。这并非无视，而是在必要关头，达契亚有责任为他们提取素材争取时间。
实验员送了口气，刀锋冰冷，他们在路西法身前围着，将流淌在身体中的元素力凝结于区区一小管的血液，真是不可思议。
“提取完成，进行下一步骤。”即，消灭实验体。
实验员的手术刀在确认最合适的地方，不给实验体过多的痛苦，是他们最后的仁慈。
刀向下刺去。
“砰——”达契亚打开闪身进来，眼神凝固了一瞬。
但是，本应被死死固定的右手却在这生死之际举起，牢牢握住刀刃。
实验员下意识看向固定的铁链，它几乎是瞬间被挣断的。实验员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提取元素力只会让个体更加虚弱，为什么这个实验体反而更厉害了。
轻轻一推，后坐力让实验员瘫坐到地上。见势不对，其他实验员纷纷动手，路西法瞥了眼达契亚，第一时间选择解开束缚。
单论武力，实验员不是路西法的对手。
但也耐不住人多。路西法退到墙角的位置警惕看着众人。
“大人，实验体不能保留。”
“带着东西从紧急通道离开。”门口位置太远，达契亚上前几步，实验室安全等级很高，基本不会从门之外的地方突破。
达契亚离开了门口，尤里卡几下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纯粹元素和魔法等级带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甫一进来，众人就看到那个正在施展大魔法术的人，以及他的目标，墙角出的可怜虫。
“先生！”
尤里卡一把拉住马鲁：“你不要命了吗？”
可是——
苍白的少年已经卸去伪装，他如一只羔羊，等待命运宰割。路西法也看到了尤里卡他们，不过这不重要。
魔法球飞过来时，他听到马鲁那声先生，以及尤里卡对攻击达契亚的命令。
其实是有些可怜的，他们都在被布置好了的棋盘上，按照他人的意志做无用的挣扎。
实验室塌了，没人能质疑一个红衣主教的实力。实验员带着提取物及时离开，最后走的达契亚，如掸开灰尘一样无视他们的攻击离去。
不仅如此，连从实验室撤退都有两人受伤。
“奥斯汀他……”尤里卡试图安慰马鲁，不过看着眼前的废墟，处于中心的路西法能否活着大家几乎都有答案。
“我告诉先生我会保护他。”
尤里卡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什么都”后面的声音太低，尤里卡没听清楚，于是他问了一下。
“不，没什么。”马鲁握了握拳头，“实验数据大部分没来得及转移，在官方注意到前打扫好一切，我们还需要处理地下决斗场的奴隶们。”
将要做的事情数了一遍，马鲁懊恼的离开。尤里卡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次离别。
其实，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容易接受同伴的死亡。
他们相信这是一条正确的路，为此死亡是被允许的，艰难也是应当的。
尤里卡再次看了眼废墟，实验室足够隐蔽，庄园没有被毁坏太多。
他同样匆匆离去，毕竟，总要找出些价值不是？
路西法从实验室上面掉了下去。
达契亚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似乎想杀了自己又似乎在犹豫，明明纠结着却毫不犹豫选择配合。
魔法使拥有最高级的元素支配权，是元素的主宰，路西法并不担心被法术命中。这具脆弱的身体刚刚被分走了一部分深渊的刻印，应付这种等级的法术足够了。
但法术并没打中他。
从达契亚透露出的相信，教廷实验员早知道有人会潜入集会。
这种情况下能得到的信息有多少可信度？
拉法克目的不在实验，他换得是另外的信息，当然，是用自己。具体是什么他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应该对达契亚不重要，他对自己目前的价值有数。
在这个房间醒来后，路西法就发现了一件事，房间有一处是空心的。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打算亲自去看看。
总体而言，在一趟不亏。
达契亚对自己有某种期待，他不知道这期待从何而来。
或许有一天，达契亚也会背叛教皇。
从上面掉下来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并非幸运使然，要知道对魔法师来说他们的身体是最脆弱的。
刀锋划过的地方尚在渗血，不知道实验员会如何对待提取的那部分，总之承受不了侵蚀发生意外也与他无关。
拍掉身上灰尘，路西法抬头，发现上面的结构固定住了，只有最开始的一部分建筑物跟他掉了下来。
如果没有外力，短时间内不会坍塌。
比预料中的结果要好。
走廊直通深处，两侧没有供明设施，除此之外，还有本就堆放在一边的杂物。
凭借着良好的夜视能力，路西法至少没磕碰着摔倒。
一开始，他的确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然后他来到某个房间门口，从窗户上看到一个人影——戴着铁链的精灵，漆黑的血渍充当历战的证明，独自坐在黑暗中让人遗忘。
路西法突然记起来，他分明是有白色长发、绿色眼眸的美丽精灵，是森林与风的结晶，应当从树上诞生，在绝人踪迹的地方生活。
每个精灵王的名字都是在诞生时由王树一同赠予，路西法的唇角压的很平，他最后还是打开了这扇只能从外面打开的门。
精灵对进来的人不感兴趣，直到对方叫了声那个名字：“西奥多。”
耳畔传来轰鸣声，想来是地上人们开始打扫战场，也影响到了地下。
承重的石板倒下，木屑和泥土纷纷掉落。
在阳光和月亮都无法企及的地方，在黑暗中，魔王一身灰尘，脖颈处血迹未干，他站在门口像谈论天气那样平淡的说：“我是路西法。”
一个无法伪造的名字，恶魔们所拥护的王。
他用精灵语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西奥多没什么反应，但路西法知道对方是听懂了的。
他走过去蹲在西奥多旁边解开了铁链，按照时间推算，西奥多还未成年，他现在除了更能抗以外和普通精灵差不多。
铁链是特制的，对恶魔无效，他很轻松就能打开。
然后他意识到西奥多在看自己。
通道深处传来重物移开的滞涩声，脚步的徘徊也随人数变多而拉近。
路西法回神：“你可以叫我奥斯汀。”
他的手抬起，希望确认现在的西奥多是否和未来一样，魔法使的更迭是秘密，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否有人缺位。
西奥多躲了一下。
路西法手落在空中，一阵沉默。
好在两人都不是会尴尬的人，路西法收回手，解释向来是麻烦的，更何况一个问题往往意味着没完没了的后续，所以他不打算解释。
“多有冒犯。”虽然如此毫无歉意。
将手放在西奥多额头，这次对方不知为何没有反抗。
路西法只疑惑了一瞬，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探查不需要时间，西奥多的确不是魔法使。
得出结论后，路西法和西奥多面面相觑，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茫然。
千年后依靠本源能断定七个魔法使都在，那现在风魔法使是正在换位吗？
“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门外喧嚣更甚，路西法低声道：“不要拒绝。”将体内流转的纯粹元素结成晶石递给西奥多，晶石在过渡的瞬间融入精灵的身体。
那毕竟是纯粹的元素，凝结起来已是不易，更何况维持。
西奥多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再次打开，一行人还没进来，就看到路西法再次，在他们面前倒了下去。
西奥多伸出去的手缩回，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
几个不认识的人戒备的看着西奥多，一个人在他们身后查看路西法的情况。
“冷静点儿，只是昏过去了。尤里卡呢？”
“我在这儿。”
“过来一下，我们有个大发现，你不会后悔的。”
地下角斗场只把有价值的几个奴隶关在这里，除了参与角斗，他们还要进行实验员安排的各种测试。
平日的生活枯燥单调，生死的边界近的一摸就能碰掉。
是怎么被当奴隶从祖地卖了出来，西奥多已经记不清了，他依稀记得那也是个精灵。
与他一起被拐出来的精灵幼崽大多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以血以肉。
尤里卡救出他们后，带走了那里遗留的文件，他们询问奴隶们的归处，并试探邀请他们加入，大部分人同意了。
不过西奥多始终拒绝交流，他在等路西法醒来。因为倒下的时间过于凑巧，在被安置之前，西奥多还额外得到一份心理诊疗的大餐，真是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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