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除了虫鸣没有别的声音。蚊虫在空中寂寞地飞着,毫无目的地寻找着食物。
一阵脚步声传来,在深夜里,显得突兀而诡异。
那人穿一身黑衣,即使是夏季的夜晚,也披了一件斗篷,将头脸全部罩住。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里面的东西似乎很重,男人的身子略微歪斜。
路的尽头有一间破败的屋子,男人进去,把布袋放在地上。他蹲下.身子,解开布袋,露出一张惊恐的脸。
是个长相俊朗的男人,男人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头发有些凌乱,双手双脚被绑住。
他呜呜地说着,可是说什么谁都听不明白。
惊恐在眼睛里逐渐扩大,他看着戴斗篷的男人一点点靠近。他想逃,想躲,可是身后是水泥墙,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斗篷男人蹲到他跟前,他看到了他的脸,眼睛瞬间瞪大,惊恐里有了恨意,有了了然。
斗篷男伸出手,扼住他的喉咙,看着他徒劳无力地挣扎,桀桀怪笑。突然,斗篷男松了手,男人的喉咙里咕噜噜的响,他猜他想咳嗽,想呼吸,可他的嘴巴被封住了,想做的事情做不了。
斗篷男从兜里掏出一把刀,一把很薄的刀,他给他看,薄薄的刀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划,痛感还没有,血已流出。
“呜呜!”被绑的男人眼睛里射出滔天恨意。
斗篷男哈哈大笑,“死亡是一件惬意的事,我会让你慢慢体会。”
……
清晨的二支队总是充满着早餐的味道,一帮大老爷们都喜欢买上早餐带到队里来吃。什么包子豆浆、油条小米粥,品种丰富。
祁家宝捧着包子,碰碰杨大伟的胳膊,朝顾放的办公室努嘴,“每天都不重样,啧啧,不愧是顾队。”
“你要是有顾队一半的能耐,也有人给你买早餐。”
“那他还得有顾队的皮相,就顾队那长相,哪个女人看了不迷糊。”
“哈哈……”
众人大笑。
有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位长相明艳的女警走出来,叉着腰喊道:“都闭嘴,就是因为你们天天调侃顾队,他才不让我带早餐的。”
“他不让带,我们让带啊,是不是各位?“
“对啊,你看看我们家宝、邱明,哪个不是好小伙子,天下何处无芳草啊。”
正在喝豆浆的祁家宝一口喷了出来,“别带上我,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邱明沉声道:“也别带上我。”
“得,天又聊死了。”江胜宇话刚落,冉丽丽就爆发了,“你们想要,我还不稀罕呢,你们哪里比得上顾队,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高没身高,要能力没能力……”
众人一看,冉丽丽又要一顿输出,都打着哈哈干活去了。
杨大伟瞥了江胜宇一眼,“你以后少说几句。”
“习惯了,每天不调侃上几句心里不得劲啊,哈哈。”
杨大伟无奈,正要看顾放发下来的旧案卷宗。顾放火急火燎地进来了,“出现场,长安胡同发生命案!我去叫鲍法医。”
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到法医处,“鲍法医,有命案,马上走,你们收拾下,案情路上说。”
沈星言抬起头来,顾放一指她,“带上小沈。”
何理心里突一下,去看鲍武,鲍武道:“都去吧,积累点经验。”
在路上顾放介绍了案情,死者是被捡废品的人发现的。据捡废品的人说,那里是一片废弃的房屋,很少有人去,平常他把捡来的废品放在里面,攒多一起卖掉。他有两天不去了,今早发现有人死在里面。
现场已经被封锁,顾放一行人掀开封锁条进去。
还没走进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沈星言皱皱鼻子,这得流多少血才能有这么大的味道。
等看到现场,众人倒抽一口气。
整个房间的地面都是血,犹如一片血的海洋。死者靠墙坐着,下半身浸在血里。
除了死者周围两米左右的地方是空地,其余的地方堆了很多杂物,纸板箱、废旧的铁皮、玻璃瓶等等,这些杂物同样浸在血里。
众人神色凝重,戴上鞋套、手套,小心翼翼地进去。
死者身上的血已经凝固,衣服被血浸透,已分辨不清原来的颜色。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几十个伤口,却无一致命,他是活活流干血死的。
让人震惊的是,死者面部被毁,血肉模糊。
顾放头皮发麻,又是被毁容,跟他前几天看的卷宗是否同一个凶手?
鲍武为了考验沈星言和何理,让他们先检查尸体。
何理道:“死者后脑勺有钝器伤,曾被人击打头部。生前曾被扼颈,颈部可见扼痕。手腕和脚腕曾被捆绑,同样可见勒痕。从尸僵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的三点到五点之间。
他的身上除了刀口,没有别的伤口,死因是因过度失血而休克,……凶器是一把单刃刀具。”
鲍武看沈星言,“有补充的吗?”
“虽然死者死亡时间是今日凌晨的三点到五点之间,可是凶手行凶的时间要更早,血流干需要时间,我推测在昨晚的11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凶器是一把单刃刀具,很薄很锋利,类似于……手术刀。”
顾放挑了下眉,探究地看了沈星言几眼。
鲍武点点头,看向何理,何理低着头,他忘了血流干需要时间。鲍武暗暗叹息,对沈星言道:“还有吗?”
何理猛地抬头,还有?
沈星言道:“我还有个推测,凶手的每一刀都避开了致命的地方,说明他对人体的结构很熟悉,能对人体结构这么熟悉的,有画家,医生和……”她顿了下道:“法医。”
鲍武哼了声,“年纪轻轻的就学会了卖弄,这些还用你说。”
沈星言嘟起嘴道:“我说过了是推测。”
顾放摆摆手,“她说的也有道理,老鲍,你就别为难小姑娘了,办案本来就要集思广益。”
鲍武的脸色稍缓,“详细的要等尸检报告出来。”
尸体被抬往解剖室,顾放去做走访,同时寻找尸源。
因为面部被毁坏,尸源寻找的并不顺利。死者身上除了右边肩胛骨处有块胎记外,没有其他可以辨认的特征。
因为现场遭到破坏,无法提取到有用的信息。又排查了沿街的摄像头,并未找到昨晚11点到今日凌晨一点之间的可疑人员及可疑的车辆。而且长安胡同本来就是废弃的地方,寻找目击证人的工作几乎等于零。
……
鲍武亲自解剖了尸体,沈星言和何理观摩学习并做记录。
死者身高175CM,身量匀称,肌肉线条比一般的男人要流畅。手指修长,十个指头的指甲修剪的平整整齐长短一致,脚指甲也同样修剪的很整齐。牙齿白皙,没有结石和污垢。
胃内容物只有极少的残渣,死亡时间在进食后四小时左右。
穿的衣服,经过辨认是P品牌的夏季新款,价格不菲。
沈星言不住地吸鼻子,她还靠近尸体去闻,“主任,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死者生前应该喷过香水。”
鲍武去闻,确实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
一个喷香水的男人,对身体进行严格的管理,穿衣考究。
顾放进来拿尸检报告,听到香水两个字,眉头蹙了起来,“男人喷香水?这条信息能极大的缩小侦查范围。”他拿过报告看了看,“看来我们的侦查方向不对,至少得从中产查起。”
沈星言沉思,“他的衣服是夏季新款,而这个品牌在南阜市应该不多,只要找到当时的购买记录,再与购买香水的记录做对比,应该可以……”
顾放打了个响指,“对,侦查思路清晰,若是你能闻出来是哪款香水就更好了。”
“我对香水并不了解,不如去商场卖香水的地方找找看,卖男士香水的应该不多。”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我再给你派个助手。”
“可我……”
“香水是什么味道,只有你知道,我手下的那几个大男人没有这么细的心。再说了,破案也是法医的职责之一,是吧老鲍?”
鲍武点头,“小沈你去吧,我和何理收尾。”
沈星言跟随顾放到二支队,祁家宝自告奋勇要查案,说什么没有出现场,这次必须带上他。顾放大手一挥,让他跟沈星言一队。
沈星言无语,“我们俩都是新手,你放心?”
顾放笑嘻嘻的,催他们走,抓紧时间侦查。
祁家宝举手发言,“南阜市这么多商场,我们不能一家一家地找吧?”
顾放依然笑嘻嘻的,“问你小沈姐姐。”
沈星言翘起嘴角,学他笑嘻嘻的样子,“酒吧的小姐姐漂亮吗,顾队是不是流连忘返?”
祁家宝瞪大双眼,“顾队你泡酒吧啦?”
顾放瞪了沈星言一眼,“别听小沈胡说。”
沈星言撇嘴,转身往外走。
祁家宝赶紧跟上,冲顾放喊:“顾队,等案子破了你带我去泡酒吧啊。”
顾放仰头看天,泡什么酒吧,好男人从不泡酒吧。走了几步,感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回头,对上冉丽丽幽怨的眼神,心头一突,大喊出声:“大伟,小江,老温,该走了,邱明留下看家。快快,行动起来,受害人等着咱们呢!”
祁家宝好奇地问沈星言,“你怎么知道顾队去酒吧了?”
“身上混合着女人味、酒味和烟味,领口还有口红,除了酒吧还能是什么地方。”
“你好厉害,怪不得顾队要调你过来,我要向你学习。不过,咱们先去哪个商场?”
“宝丽湾。”那里离长安胡同最近,也许会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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