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未被破除,幻境依旧存在。
几人在幻境之中前行,寻找着心魔的痕迹。
据从承言所说,完成试炼离开幻灵塔需要斩破心魔,从而破除自身幻境。
一旦达成,神魂便会回归体内,自然可以自行离开幻灵塔。
而幻灵塔每一层都是独属于一人的幻境,其他人无法插手。
怪不得他始终认为,伏令年几人是幻影所化。
不过,这一说法在伏令年几人身上似乎并不正确。
伏令年在自己的幻境中战破了古怪植物与眼球的幻影,随即来到了阿九的幻境。
阿九似乎也并未寻找或斩破自己幻境内的心魔,便被伏令年带着来到了从承言的秘境。
而根据温季才的说法,他在幻境中不断地奔逃,躲避着藏匿于暗中的事物。
但他亦没有斩杀心魔破除幻境。
最终,他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从承言的幻境。
这或许便是他们为何都未被送出幻灵塔的原因。
这难道是幻灵塔中隐藏的规则?还是他们无意中捅出的篓子?
身处其中的伏令年也说不清。
幻境似乎因为从承言状态的转变也有了改变,周遭场景变化,伏令年发觉自己正站在一片屋檐之下。
雨水沿着瓦缝落下,如细线般形成一道天然的水幕屏障。
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身旁的纸张窗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伏令年扭头,正好瞧见一道熟悉的面孔。
是杜娘——看上去更年轻一些的杜娘。
实际上,如今的杜娘与伏令年之前所见外表相差无几。但她的精神气却明显有了转变。
她透过缝隙往外瞧,目光透过伏令年,看着雨幕。
“下雨了。”她轻声道。
房内传出细微的动静,似乎是婴孩的啼哭声。
杜娘立即回身,伏令年等了一会,将窗户推得更大,从中跳了进去。
一进到屋内,伏令年便看见了站在阴暗角落中的阿九,以及大咧咧地与杜娘站在一起的温季才和从承言。
杜娘似乎完全看不见周围的几人,只是伸手从床上抱起一个襁褓。
“快来!”温季才一脸坏笑,招呼着伏令年。从承言则一脸无语地拽着他的衣领,不让他凑到襁褓旁。
伏令年凑过去,顺着温季才的指示看向襁褓,也抿嘴笑了起来。
襁褓之中,是一张皱巴巴的小脸。
婴孩正张着嘴巴,嘤嘤哭泣着。
杜娘摇晃着婴孩,嘴中哼着歌谣。
“真可爱。”伏令年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小从承言,很违背良心地夸了一句。
“莫要再说了。”从承言脸上已经有发烫的迹象了。
就在这时,窗户外忽地再度传来异动。
窗户被完全推开,一道人影飘飘然从外落入屋内。
“你们就都那么喜欢从这儿进屋吗?”
杜娘继续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头也未抬地笑着说。
听闻此言,伏令年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这是仪式感。”人影笑了一声,是一位女子:“雨夜,夜闯,气氛烘托至此。”
她的声音有些朦胧,听着不太真切。
人影往前走了两步,身影暴露在火光之下,露出一张扁平的面孔。
伏令年看清人影面貌之时,心中一跳。
说那人影是“人“,不如说它是一个放大版的等身木偶。
木偶身上穿着着素白衣袍,关节皆由木料机关所制。它没有五官,面上是一片扁平的空白。
而这样一个木偶,却能够自如行走发生,姿态灵巧的与常人无异。
“我这一身如何?”木偶声音含笑:“学的可有你们杜家木姬的一分本领?”
杜娘没接声,白了木偶一眼,流露出两分嫌弃的意味:“好了,别吓着小言。”
“小言?哦…对了,你家娃娃叫从承言。嗨呀,小言言,快让姨姨瞧瞧。”
这么说着,木偶还故意凑了上去,把刚刚安分下来的小小从承言吓得又哇哇大哭起来。
伏令年心中忽然有了个调侃的想法,这难不成是从承言小时候的恐惧?因此才会在幻境中显现——对于婴孩来说,遇见没有面孔的怪阿姨,的确足够可怕。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
见杜娘表情变得危险,木偶终于表露了她的来意:“你真的不打算离开了?”
“离开?我还能到何处?”
杜娘笑着问。
“我们阁啊……你别露出这个表情,那个东西在你手中,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你的。交给我们…”
“我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杜娘语气变得生硬。
她将襁褓放回床铺,婴孩在其中动了动,有些不安分。
“但你们根本没有留住它的能力。”木偶道:“无法驾驭的宝物,会成为葬送你的生命的导线!“
说完后,木偶似乎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急忙补充道:“阿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我很担心你,我怕…”
“好了。”杜娘轻声道:“我知道,我们造出了神剑,却无持剑之人。也是因此,我们杜家才会遭此蒙难。但你就觉得,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便如它们表面那样光明伟岸么?”
襁褓中的婴孩未再有动作,似乎渐渐陷入了梦香。
两人“相视”良久,她们都知晓,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争执了。
“算了。”木偶选择了让步:“但万一…我们所预想的事情真的发生,你不要忘了我说的。我们阁…或是昆仑宗…”
木偶后半句话语渐渐模糊,周围的场景似乎随着婴孩的睡去,而化为一片迷蒙。
就在此时,模糊的画面被斩碎,一道凌厉的剑光从中刺出。
剑光的目标并不是伏令年,但她正好身处于剑光攻击的范围之内。
伏令年并未出手,而是推动身法,向后躲闪。
红衣女子的身影在混乱之中显现。
这是从承言的心魔,应当由他亲手斩破。
剑如流星,拖拽着一道焰尾,势如破竹地斩破了红衣的幻影。
随即,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崩碎。
天空,土地,周围的一切皆化为碎片。
伏令年忽感到双脚落于实地,天旋地转间,宛若噩梦初醒。
脖颈处忽有麻痒之感,伏令年眉头蹙起,顿觉古怪。
她撑着身体正想坐起,面前忽地被黑影笼罩。
阿九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在伏令年有所反应以前,阿九忽地俯身凑近了她的脖颈。
被咬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伏令年小时候曾被妹妹咬过,小孩还未张好的乳牙不算锋利,只在她手掌上留下了一小排牙印。
妹妹长大以后,她也就只被蚊子咬过了。
而现在,她好像被阿九咬了。
这姿势似乎有些暧昧了…伏令年脑中胡思乱想着,眼前一片迷蒙。
她的脑子宕机了。
直到脖颈处传来刺痛感,伏令年下意识伸手去摸,入手一片粘腻。
侧头看出,指缝处鲜红一片。
她流了这么多的血?
不对。
指尖移动,伏令年触碰到了什么粘腻的事物。
就在这时,阿九冰冷的掌心附上了伏令年的脖颈。
随着她的动作,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似是酒塞被从瓶中拔出。
伏令年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她攥住阿九的手腕,看着她流淌着鲜血的掌心,以及她手中的古怪事物。
那是一团沾染着血红黏液的茧,像是毛毛虫破茧成蝶所成的茧。
阿九的血液于茧而言似乎是致命的毒药,甫一沾染,茧便颤动的更加厉害,表层的茧丝不断脱落,一缕缕黑烟随之冒出。
在血茧被带离伏令年身体的那一刻,伏令年迷蒙的大脑顿时变得清明。
脑海中有灵光闪现,那一只只蝴蝶般的虫子浮现于脑海。伏令年目光变沉,轻声问:“这是…?”
“母虫。”
阿九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伏令年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在幻境中,伏令年见到了所谓的“子虫”。
而当回到肉身中时,母虫居然就依附在她的脖颈处。
若不是阿九突然出现,将这母虫取下,伏令年不敢想象后续会发生什么。
幻灵塔中,为何会出现蛊虫?
即使是在蛊修汇聚的宗门内,蛊虫也不是可随地放养的小宠物。
更别提昆仑宗中并无蛊修。
蛊虫的出现会是一场意外吗?
伏令年的直觉告诉她——不是。
她隐约察觉到,对方放置蛊虫的目标就是自己。
同时,她还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或许和上次尉迟阑突如其来的袭击脱不了干系。
仿佛有一道阴云,笼罩于伏令年的头顶。
一双双隐藏于幕布之后窥视的眼睛,似乎在逐渐显露危险的真容。
它们藏于暗处,注视对一切一无所知的伏令年。
心脏猛烈跳动,伏令年脑中杂乱,眼神有些失焦。
当她略微平静下来之后,脑海中有了一个决定。
马上报警…嗯——向宗门告状。
无论幕后主使者是谁,既然躲在背后偷偷摸摸地搞突袭,就必然是见不得光的。
伏令年虽并不完全信任昆仑宗,但她相信,昆仑宗绝不会容忍宗内出现危险分子。
如果伏令年因为害怕自己的特殊被发现而隐而不说,反而可能正中幕后黑手的下怀。
就像沈枫泽所说,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先告它一状,准错不了!
阿九:给二丫捉虫
晚点再捉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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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破除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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