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还不知道自己脑袋在脖子上滚了一圈。
朱奕急匆匆赶来，“做完污染影响评估了？最后是谈话，你说说你碰到污染的整个过程就行了，不需要太担心。”朱奕指了指后方的一栋小别墅。
一路上，朱奕苦口婆心：“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放心，我们是官方机构，不会解刨你，研究你脑子的。”
叶鸣：倒也只是个玩笑。
朱奕的关心溢于言表，叶鸣只得心虚地点了点头。
眼前是一栋二层的小别墅，依旧是精致华丽的巴洛克画风，阳光照耀下，穹顶在地上投出一个小尖塔，和异调局以及穿着休闲服的三人都仿佛不在同一个次元。
朱奕扫描指纹进门，“101就是谈话场所，你可以进去了。”
冯正德和老霍兴致勃勃地打量别墅。
叶鸣按下门把手，进门的瞬间，一层透明的非凝质的膜穿过了他。
他猛的一惊，下意识伸手触摸，没摸到。
101的摆设很温馨，原木色的装修，软乎乎的沙发，旁边木质浅棕色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气势铺满101不大的空间。
男人的五官长得极美，但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沉静专注，像是在草原上巡航的海东青，冷静守护自己的领土。
“叶扶光？”
男人眼神中的冷静被冲散，他微微颔首：“叶鸣。”他示意：“先坐。”
叶鸣环顾一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果然很舒服。
“你和我进行谈话？”叶鸣出声，在‘谈话’二字上拉长声音。
叶鸣查到的关于叶扶光的信息，不是他以雷霆之势消除污染的新闻，就是他千钧之发救下无辜群众的消息，还真不知道他能审讯。
叶扶光敲了敲自己手中的盒子，摇摇头：“不是我，是它。”
叶鸣听懂叶扶光中的含义，他顺着叶扶光的手，视线落到他手中的盒子上。黑色的长方体盒子，表面没有一丝光。
叶扶光打开盒子，盒子中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章鱼。
“污染？”
叶扶光捻起小章鱼：“不是，和你留下的孙悦的眼瞳同一个性质，是污染源的残留。把这个放在你太阳穴处。”
之前看朱奕的反应，污染源的残留很少见，为什么面对自己一个无辜的路人都能拿出一个来？
异调局不会倒闭吧。
“我有拒绝的选择吗？”
“没有。”
叶鸣接过小章鱼，把小章鱼提到自己眼前。
不抱希望地问了游戏一句：【这东西对我有影响吗？】
【游戏存在为隐秘设定，无法被知悉。】
游戏这么厉害？叶鸣被手中动来动去的小章鱼拉回神，看到因为自己长时间不动而皱眉的叶扶光。
叶鸣心中暗暗叹口气，为自己之前报警的行为 。
叶鸣将小章鱼放在自己的太阳穴处，和刚刚小章鱼的触感不同，冰凉的触手似乎要刺入自己脑子。
叶鸣本能性挣扎起来。
叶扶光按住他：“不要担心，它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确定接下来的谈话你没有撒谎。”
叶鸣在心中爆了个粗口，都到我脑子里了，还说没有杀伤力。
【检测到有外来物，游戏开启防御模式。】
叶鸣感到小章鱼没有任何异动，但触手被驱逐在了自己脑袋之外，只是轻轻地贴在自己的皮肤上。
松了口气。
叶扶光看见叶鸣不再挣扎之后，回到自己椅子上。
“我们可以聊聊了。”
叶鸣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我希望你明白，这只是必要措施，不是针对你个人。”
“你们对每个遇到污染的人都用这个吗？”
“是的。”叶扶光眼睛清正，没有一丝撒谎的痕迹。
叶鸣再次认真抬眼，人类之光可以说瞎话不打草稿吗？
相比于叶扶光，叶鸣更相信在自己家里，朱奕，冯正德等人看到眼球时的震惊，不可置信，还有朱奕神色中闪过的复杂。
如果这东西这么常见，异调局就不是现在这个反应了，叶鸣垂眸，遮住自己思考的神色。
叶鸣假装相信，总不能撕破脸吧。他可不信异调局没有底牌，自己可只有初一，以及刚刚获得的道具。
打又打不过。
叶鸣假笑：“你想问什么，你直接问。”
“三个多月前，你父母去世了。按照你的性格，你不会一蹶不振，但是你休学在家三个多月，为什么？”
“不知道，”叶鸣仰躺在沙发上，避开叶扶光的视线，“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的想法。可能是太痛苦了吧。”
叶扶光继续发问：“说回这次污染。你嘴炮消除污染的过程，麻烦你详细讲讲。”叶扶光诚恳地笑笑，“如果方法可以推广，对我们可是件大好事。”
叶鸣回想自己面对朱奕时说的口供：“……我和孙悦假扮的赵云曦来到厨房烧掉刚刚孙悦演戏时留下的人皮后，我知道孙悦下一步就是杀我，我赌了一把，我戳穿孙悦的伪装，然后做了会金牌调解员，孙悦接受了自杀了。”叶鸣摊了摊手：“就这样。”
“眼球呢？”
“我真不知道。”早知道有这个该死的眼球，他肯定处理好了再报警，或者根本不报警，叶鸣再次为自己的运气哀嚎。
“你们好像对眼球很感兴趣，为什么？”叶鸣好奇地探听消息，“你们从我卧室找到那个眼球后，严肃了很多。”
“因为很少见。”
叶扶光想到周老和自己说的“污染反制污染”的概念，眉头微拢。
少见？总归还是有的！叶鸣脑子转了个弯，摸摸趴在自己太阳穴上的小章鱼。
污染源的残留是有用的。
异调局想要残留多一点，难道想用来对付污染？类似道具，叶鸣拿游戏概念类比了下，觉得自己想得没错。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孙悦被消除后，会留下眼球。连眼球都是你们找到后，我才知道的。”
叶扶光没有说什么，聊起下一个话题：“你对畸变者很感兴趣？”
叶鸣：……实在很难对异调局的调查作风有好感。
叶鸣冷笑了几声：“这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况且我对可能威胁自己安全的污染和畸变者好奇，请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叶扶光眉头一蹙：“我们不知道你反感这些。但是希望你理解，我们需要保障没有后顾之忧。”
“没有没有”叶鸣摆了摆手：“异调局毕竟是为了社会秩序，人类安全考虑。”
叶鸣棒读似地说完话，视线发直地看着叶扶光。
叶扶光饶有兴致地看着叶鸣，笑了笑：“叶鸣，你有点意思。要不要来我的小队？”
事况的急转急下让叶鸣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叶扶光拔下小章鱼：“我算是你的……面试官？你的异能等级可是B，刚好我的小队缺人，你要不要来？”
叶鸣觉得不对劲，一个见义勇为的社畜被世界500强企业的总经理boss直聘，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我拒绝，我准备回学校上学。”
“拒绝无效，你可以边上学边工作。一份时间收获两种体验。”叶扶光眨眨眼：“人生变得更有意义了。”
继续牛马生活是吧？
他发出灵魂质问：“那你问我意见？”
“异调局可是很民主的，允许出现不同意见。”
“……”
允许但不接受。
没想到，工作竟然有强买强卖的。叶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应该高兴，但是看到叶扶光大尾巴狼似的微笑，他总觉得背后一凉。
叶鸣半强迫性质的被动加入了叶扶光的队伍。
叶鸣：上了贼船！
冯正德和老霍用新奇的眼光打量叶鸣，朱奕哈哈笑，大力拍了拍叶鸣的肩膀：“欢迎加入异调局东分局，扶光人挺好的，以后和扶光好好相处。”
唯一让叶鸣感到些许安慰的，是异调局的工资水平：月薪5w，五险一金，正常双休，加班五倍工资，出外勤根本污染等级判定补贴，D级一天5000，C级一天10000，B级一天50000，A级一天100000。
目前是五月头，叶鸣办理入职的时候，补发了五月工资。
叶鸣拿着工资卡热泪盈眶：“我现在也是高等牛马，都市丽人了。”
当天被叶扶光拉着去团建，叶鸣出钱。
异调局这么魔幻的存在，竟然也有团建？！
叶扶光透过火锅的热气依次向叶鸣介绍同事：“谢青玉，许丞，方觉夏。”
热气缓缓沸腾，上升，众人的表情明明暗暗，在灯光下并不清晰。
谢清玉，许丞是男性，方觉夏是女性。叶鸣依次和他们握手问好。
叶扶光拿起筷子：“快坐快坐，毛肚要熟了。”
谢青玉拿起筷子，一把制住叶扶光的筷子：“第一筷得给小叶，毕竟是新人。”
“青玉！你明明知道我最喜欢毛肚的 ”叶扶光拿起筷子和谢青玉争斗起来，好不热闹。
“你就是那个嘴炮消除污染的人？”方觉夏明显对叶鸣很有兴趣，听到方觉夏的问话，许丞和谢青玉也望过来，叶扶光一手抻着头，懒散地看向叶鸣。
“侥幸侥幸。”叶鸣比了个求饶的姿势。
“没想到这几天在局里大名鼎鼎的人来到我们队里，有空比比。”
见面之前，叶鸣打听过朱奕叶扶光小队的情况，卧虎藏龙了属于是。
现在正在和叶鸣说比比的人是方觉夏，不谈异能，方觉夏的战斗素养可以说是小说中的特种兵兵王水平。
和她比试？叶鸣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归西。
“饶了我吧，夏姐。你一出手，我可能就驾鹤西去了。”叶鸣摸了摸鼻子求饶。
方觉夏哼笑了声，“还是要练练。”
“说到这，”叶扶光敲了敲碗沿：“叶鸣明天就开始培训，光有异能可不行。”
许丞补充道：“放心，我们异调局的培训都是夏姐的师傅主管的，保管一个月让你华丽变身。”
叶鸣：“我会不会死？”
许丞哈哈大笑：“怎么会，你会生不如死！”
叶鸣抹了把脸：“谢谢你的安慰，丞哥。”
方觉夏眼疾手快截下第一片毛肚，放在叶鸣料碗里，转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别玩了，吃饭！”
“得嘞，方指挥发话，哪有不从。”
餐桌一片欢快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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