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车窗外寒风呼啸，玻璃冰凉刺手，艾西赫却全然不觉，镇定自若地戴上手套和面罩。一群丧尸正绕着车身转，时不时将惨白的脸贴在车窗上，挤得变形，可怖之极。
今夜距离她接到寻找董迟严的任务已经过去半个月，一周前定位最后依然显示在枫林市监狱，而她现在就地处枫林市。
雪自从她出发就停了，气温依然持续降低，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温度计，此时环境温度为零下二十七度，再创新低，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气温会维持这个度数。
基地给她的保暖服能抗过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起码能够撑过极寒初期。车内所有水源全部结冰，艾西赫一点点砸碎，把冰渣子含进嘴里解渴。
休整后，她摸黑启动车辆，车门和车身之间发出轻微震动声，缝隙中持续吹进冷风，她半边身子几乎冷透。发动机运行的声音极大引起了丧尸的兴趣，它们挪动身体靠近。
枫林市监狱在城市东部郊外，她还要再走一程。丧尸的咆哮声艾西赫早已习以为常，待车子热好后，她毫不客气踩下油门，“嗡——”整条路上只有这一辆车的声音。
“我真服了，这么多……”
怎么这么多丧尸，她看着眼前场景不禁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休息了。
“咔哒。”
她拨开车灯，后视镜里，丧尸缓缓跟上来，相比之前，它们动作迟缓很多，看来再强悍的病毒也会受到低温的影响。
打开头盔上的灯，她单手抖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倒吸一口凉气，路线画得歪七扭八，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手笔。
车前盖上已经沾满血，艾西赫速度丝毫不减。她不打算用枪，那会引来更多丧尸和异种。
对讲机响了，她眼疾手快按下去。
西门衍：“怎么样？你到枫林市了吗？”
“到了，刚启程去监狱。”艾西赫放低声音，“你画的那是什么鬼东西……”
“有的看就行了挑什么挑。”他怼道，“哦对了，监狱内部的信息我们获得的很少，大部分时间还是要靠你自己。”
“我知道了，魏澜他们怎么样？”
“你走后队长就派他和孙泠去了。”
“好。”艾西赫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怪声，“你那边什么声音，你在车上？”
西门衍停顿了一秒，“……没，没有，我在修车。”
大概是天冷的原因，她精神头比之前好多了，思维敏捷，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路面。
她努力克服低温对行动带来的影响，瞄了眼地图，照她目前的速度，还要走一两天。
冰雪雕塑伫立在深夜里，被雪掩盖了大半，静静的。
前方丧尸数量逐渐减少，艾西赫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继续加速行驶。丧尸温热的血洒在雪地上，融化的雪水冻结为冰，红色的晶莹剔透的冰。
她瞄了一眼后视镜，仅剩的丧尸汇聚在车尾，连滚带爬地疯狂尾随。她不屑地笑。
*
进入枫林市西区，这里丧尸越来越多，艾西赫把车停在一个安全地带，带上所有武器装备跃下车。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让她汗毛直立。
艾西赫躲进掩体，目光冷静扫视周围，使用异能，身形如闪电般穿梭在风雪中。
那些丧尸被她的虚影吸引而来，却张牙舞爪接连扑空。它们跟着艾西赫，像虔诚的信徒，慢慢汇集得越来越密。
她一拳打歪眼前的丧尸，拔出匕首护在身前，护目镜内，她紧抿唇瓣，眉上挂着冰霜，脸色冷峻。
“嗖”，钩索勾住远处的杆子，一收，艾西赫收紧核心腾空，越过面前一片丧尸稳稳落地，扶了扶头盔，继续前进。
大概顶着风雪跑了半个小时，眼前建筑物更加密集，她躲进掩体，确认周围安全后拿出对讲机，“有具体位置了吗？”
西门衍在那头不知道忙什么，喘息着，“有了有了，你现在在哪？”
“不出意外应该是枫林市东区。”
“好，监狱就在东区北郊……滋滋——”
“西门衍？西门衍？”艾西赫叫了两声无人应答，无奈把对讲机收回去，掏出指南针，往北走，快了。
忽然，眼前的雪堆正不停地往下抖落雪，她把手展开贴在地面上，地面在微微震动。很快，她就能听见空气中的轰隆声，越来越大。
这样熟悉的声音激起了她脑中的某一段记忆，艾西赫不敢耽误时间，立马站起身，放出钩索，借力爬上高处。
远处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渐渐地，四面八方的雪堆都在颤动，她清晰地听见震动声。远处一个球体正飞速滚动，硕大得和建筑物一样高，上面的丧尸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宛如一个海胆球。
艾西赫猛地压低脑袋，丧尸灰白色的眼珠死死盯着她，嘴角流下血色口涎。
丧尸球滚过的地方留下一溜血水和残肢断臂。
它滚过去后，艾西赫溜下去，无声地落进雪里，拐入小路，向北跑。
没一会儿，轰隆隆的震动声好像停止了，她后背发凉，回头看去，狭窄的路口正挤进一个巨大且瘆人的球体，面目狰狞的丧尸肢体扭曲。
空气中挤满了腐烂的腥臭味，真是太他么恶心了！艾西赫忍住想吐的冲动。
那些丧尸洒落一地，不要命地朝她奔来。艾西赫仰头，举起右臂，钩子冲天而出，勾在一处，一收，她跃起，鞋底和丧尸头颅一擦而过。
没等丧尸反应过来，她翻上屋顶从另一侧溜下地，踹倒一个丧尸。
妈的，早知道这么远就开车了！
*
一路她都不敢停歇，想着等找到董迟严，就能找地方休息休息了，所以她很快找到了枫林市监狱。
深夜，艾西赫望着不远处的监狱，它外侧的灰色高墙上全是血迹，墙角厚厚的雪堆里不知道埋着多少尸体。
最主要的是，墙外全是丧尸，它们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在啃食同类的尸体，那扇大铁门依然紧闭，大锁头坚强地挂在门外。
“西门衍，找到监狱了，有没有董迟严的消息？”
“还没有。”
不管他还在不在，艾西赫都得进去看看。
她稍微换了个姿势，树枝因她的动作开始抖动，几滩雪接连砸在地上发出声音，“啪嗒啪嗒……”
丧尸唰唰扭过头，投来贪婪的目光。
这下不走也得走了，艾西赫简单目测，掏出手枪，上膛，扣动扳机，“砰砰砰！”
清出一块空地后她跃下去，又掏出一把手枪，“砰砰砰砰！”
她踢倒丧尸，把枪插回腰间，从背后抽出一把捡来的木棍，单手抡起，“嘭！”
卯足劲一击，丧尸的脑袋抖动几下，身体软在地上。
护目镜上几乎溅满血，视野里全是红色，她抬手一擦。
钩子飞出，飞快收缩，她跃起，接连开枪，密密麻麻的子弹洒进丧尸群里，炸起一片红色。
艾西赫扳住湿滑的墙头，脚上加重，遭了！
丧尸抓住她的脚，越来越重，她死死抠着墙头的冰，艰难回头，丧尸开始接二连三抓住她往上爬。
艾西赫拔出枪，单手上膛，“砰砰砰！”
脚上一松，她果断翻上墙头，落进院子。她闪身躲进黑暗里，不发出一丝一毫声音，谨慎打量四周。
排除墙外丧尸的吼叫声，这里非常寂静，淡红色的视野里，小雪还在飘荡。靴子踩在雪地发出“咯吱咯吱”声，艾西赫打开探照灯，调成最低档，雪地完美无瑕，洁白平整。
接连几日的雪覆盖力很强，根本看不出什么，她决定继续前进。
黑色虚影从破碎的窗户闪进监狱内部，这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四处乱七八糟，光束转移到墙角一处，她一惊，心脏咚咚跳，脊背发凉，冷静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她转身继续往黑暗中走，看多了就习惯了人民碎片的存在。
这里看上去像是有过丧尸，那些尸体大多都不正常，缺胳膊少腿。
这一路上艾西赫明显看出来，逐渐下降的温度对于丧尸也是致命的，尽管病毒可以增强它们的行动能力并延长寿命，然而面对恶劣环境和食物缺乏，也无法避免互相争斗。
丧尸数量在减少，他们或许有胜利的希望。
艾西赫心中再度燃起一团火焰，她感觉浑身上下都舒爽了，握紧手枪。
她打开某个房间门，灯光扫视整个空间，确认安全后，她将一只耳朵贴在门上，对讲机放在另一只耳边。
“西门衍，我已经进入监狱内部。”
对方那边异常安静，西门衍声音颤抖，“哦，哦那个，看来你比我顺利多了。”
“别废话，接下来怎么办？一直下雪什么踪迹都没有，也没有丧尸。”
“居然没有丧尸？”
“初步猜测是内部消化了，这里全是尸体。”
“那你滋滋——操！滋滋——哔。”没声音了。
艾西赫无奈叹气，收起对讲机，悄悄打开门化作一个影子挤出去。一边走，她一边拆开一个面包，团成一个球塞进嘴里，看了看手里的垃圾，拉开领子塞进衣服里。
出门在外，记得环保。
嚼完面包，她竖起耳朵听四面八方的动静，舔舔嘴唇，试着扯出一个笑容，疼死了，好像出了点血，再舔舔，果然，铁锈味儿。
楼梯间大门半掩，她把枪守在下巴处。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后，视野模糊，艾西赫勉强看清楼梯间空荡荡，她不敢使用分身视角太久，收回分身后迈进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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