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烧》——初岛

我一直认为女人半敞着衬衫很美,遇到蓝山时这样的**就更为强烈。

我那时候好穷,金钱也好美色也罢,我都没见过世面,而蓝山出现了,她就是世面。

我离开会议室时在想她有没有看到我偷偷藏在碟子边的两条糖和奶精。她笑起来好甜,声音也甜,美式咖啡太苦,不适合她。

比蓝山本身更致命的会撒娇的蓝山。我手臂能感受到她又软又滑的身体,鬼知道她用的什么香水,和酒气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好闻,再加上用软糯糯的声音问这样好不好。我靠,这还要问好不好,她哪怕说现在要扛着炸弹去毁灭世界,我会开着我的大黄蜂八百里加急地为她冲锋陷阵。

蓝山是个杀人犯,杀人诛心,最为致命。

欲的妩媚的霸气的侠气的蓝山在那一瞬间被退潮的海水席卷走,留下无瑕如白沙的蓝山。

我好像看见天使下凡。

肖舟的蓝山,蓝山的肖舟。

蓝山最后把头发吹干,在头上扎了一个舞蹈演员最常见的丸子头,换上了紧身衣和白纱短裙,在客厅里跳起芭蕾。没有音乐,但她每跳一步我都能听到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在我耳边演奏,她踩在阳光上,踩在尘埃里,跳完了黑天鹅三十二挥鞭转,朝我灿烂微笑。

我忽然开始敬畏蓝山。

我没有用错词。在棚里拍她那天我被美到失魂落魄,但她在这个早上是空灵的、神圣的,这样的美让我甚至有热泪盈眶的冲动。我觉得我爱上了她,灵魂或者美貌一切都好,在她朝我笑的那个瞬间,我忽然无比爱她。

你夸我可爱,可你爱我吗。

成年人的悲伤从来如抽丝,在小事上才会兵败如山倒。

说实在从我小有名气之后我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快乐了,我总是会轻易地觉得疲倦,然后在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中听听音乐,红灯时发发呆放松自己,打起精神回家面对蓝山。所以我让蓝山走可她没有的时候其实我觉得挺难受的,一方面我不想让蓝山看到我这样,如果她在的话我得好好粉饰自己的精神状态,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去面对蓝山。

我有时敏感矫情得像童话里的公主,蓝山C位被抢事件现在是埋在十二层柔软的鹅绒被子下那粒硌人的豌豆。

我之前和陆星嘉关于面包与爱情的讨论仍然历历在目,我想要是换做大半年前那个第一次见到蓝山的肖舟,她肯定会一拍大腿说去你妈的面包,有蓝山的爱情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在我见识过外边的世界之后,在我想要为蓝山力争C位却连放个屁都没有人听之后,我清楚地知道我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为蓝山换来更多更好的东西。

就像在我设计的主题里,我把最美好的春分轻而易举地赠送给她一样。

在我的世界里,蓝山值得那些最好的。

纵然陆星嘉说得对,人有野心不是坏事,可我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过。就像我现在一直考虑着一件事情的利弊,那么假如我能回到事情的原点,如果早知道我和蓝山在一起会这么卑微而沉重,我还会为了那么一点零星的快乐选择这条路吗。

“对不起。”

这句话终于轮到我来问:“为了什么?”

“为我感觉不到你所做的。”蓝山抬头看我,“你所认为你该做的,或许都没必要。我这么说会很伤害你吗。”

“没有。”

我努力摇摇头。但其实是有的,非常有,但我想听蓝山说下去。

“舟舟,没有人会真正地为别人而活。你做了很多,一直以我为借口,一直在往前走。你现在的日子充实又快乐,你所做的事情,无论好的坏的,都会落在你自己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没有力气去回答蓝山的问题。我忽然意识到我让蓝山来车里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找出了一方天地作为我的监狱,现在我自己在里边制造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沙尘暴。蓝山说的每一个字都令我好想哭又好想笑,我想问她你是觉得怎样,是觉得我太过自私又伪善吗,挂上你的名字之后就可以不再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可以说我在为爱情奉献我的青春。

放屁。

我觉得蓝山就是很他妈的冷血,她所有的安全感只来自于她的事业和金钱,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我的真情实感都是可以被牺牲和践踏的,在TAKKI大秀前我的苦苦哀求是无用的,她上升期时我所遇到的瓶颈是可以被忽略的,我所有想往上走的心思都可以被解读成是为了自己,而并非我想为她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哪怕我是全心全意地为了她下一次能站在我镜头里最光鲜亮丽的C位。

可我是这么地好哄。好哄到几乎不需要甜言蜜语,东京都冬夜盛满丸子的一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一根要融掉的小布丁,蓝山的一次出现,一个拥抱一个亲吻或者一次做.爱就可以轻易解决掉我。但这些所有如同哄一只寂寞的小猫或是哄一个不乖的小孩的措施,在我身上过分受用,是因我过分容易妥协吗。

是我过分爱你阿。

我眼底有一点点热慢慢涌起来了,在全身都很冰凉的时候它的存在就尤为明显。我在此时此刻,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爱我吗?”

我忽然很认真地问。

蓝山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时间杀死了,或者是我杀死了时间,蓝山始终是沉默而僵直的。我没有问第二次。我知道她听到了。

她没有回答。

我静静地等了好久,蓝山还是没有说话。

黑漆漆的环境真糟糕,我竟然在这个环境下索爱,怪瘆人的。但我那时候其实也没想太多,或许知道我本来就是在提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像给盲人比手语而给聋哑人唱歌听,世上无意义的事情那么多,等你说爱我是其中一个。

我点点头,不再执着:

“蓝山。”

我叫她名字的时候,变得好温柔。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吧。”

年少无畏的时候就只有爱是软肋。

我和蓝山在一起得如此随性自然,我们很少有彻夜长谈的交心时刻,以至于我从来没有和蓝山明确过我的取向。

于是此时此刻已经远去的记忆又回来了,像海浪侵蚀坚固的岩石一角,在这细微的崩溃中我能虚构出蓝山抱着我,软软而甜腻的撒娇画面。她会问我究竟是只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女孩子都喜欢呀,我会避而不答,虔诚吻她说。

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爱你一个。

如果我真的放下了蓝山,我完全可以去平淡地面对她的一切。

所以爱的反义词是恨吗,其实不是的。

爱的反义词是不在意。

我小的时候会把自行车骑得飞快,铃声碾过一地的落叶,唱脆生的歌做最好的梦。我曾经在这样的秋天里笃定地觉得这是适合想念的季节,如果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那么我从此不要度过秋天,只想度过她的名字。

可惜人总是会变,至少此刻我不关心人间疾苦,也不关心过去的种种纠结。我终于开始关心作为七十亿分之一的一个名叫肖舟的普通人类,十四个月前她走进了一间酒吧,初出茅庐,矛盾洒脱,假如赋予我时光机去对她说一句话,我不会让她避开后来的种种命运,而只会嫉妒:

我曾拥有的是我望尘莫及的快乐。

我说,明天你有时间吗,我带你出去走走。

蓝山想一想:“我可能感冒了。”

我以为她要拒绝我,于是想说好吧那算了,起身要洗碗回房间。但蓝山说的是,你不能因为我生病就不带我去。

我心悦诚服,蓝山真的很懂我。

我其实很清楚地知道,过于共情又太过长情这些听起来过分美好的字眼,不能说明我多么善良,它们只能把我彻底地埋陷进去,在我的坟头上开出玫瑰以示哀怜。

成年人的悲伤从来如抽丝,在小事上才会兵败如山倒。

我走下楼梯时离开得不算太远,听到她小声同蓝山说。

“最近天冷,你不要感冒了。”

我下到山脚朝上望去,蓝山的墓前放了一顶黑伞,肖舟只是站着淋雨。

我像看到了从前的我自己。

蓝山赢了我,但她赌输了。

死亡是件非常聪明的一件事,它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你身边的人分为三六九等,你死去就死去,不算什么地震海啸或者火山爆发,对于居住在地球另一端而言的人当然是这个角落已经发生的某个坍塌,废墟无须收拾就自然风化。

但有人住在飓风核心里,灾难来临就是世界末日。

你没给过她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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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
连载中墨倾亦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