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妙凝不想在父母面前提起只有她和闻昭知道的过往,果断换了话题:“我贫不贫血,你们还在乎吗?”
“你这孩子。”许和暄拨弄她额前的碎发。
郑立辉浓密的眉皱得紧紧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什么缺过对你的关心了?”
的确,有条件的关心从来没缺过。
郑妙凝做出犹疑的样子,扭捏着偏头看他们,对上父母二人的眼神之后又着急扭过头。
一副偷看被人抓住的模样。
许和暄的目光更加柔和,就连还有怨气的郑立辉视线都柔软不少。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许和暄牵住,郑妙凝没说话,直到另一只更大的手同时握住母女俩交叠着的手,郑妙凝才给了个冷漠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做出的求和姿态已经够了。
毕竟现在的郑妙凝还没和父母撕破脸,对郑平春也只是漠视,连句羞辱的话都没说,夫妇俩再生气,也不会有多难哄的。
谁让郑妙凝占理呢。
“对于平春的事,爸爸向你道歉,凝凝,这件事是我和妈妈做的不好,我们不该瞒着你。”
“对啊,”许和暄抢着说:“我们只是担心你接受不了妹妹的存在。凝凝,你放心,你才是郑家的未来。”
郑妙凝轻哼。
一晚上了,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
表面上,郑妙凝仍旧梗着脖子不说话,头却渐渐偏向许和暄,迟疑地将脑袋放在许和暄肩头,就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她。
许和暄鼻头一酸,郑立辉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郑妙凝的刻意引导之下,郑立辉和许和暄都信了,一场他们都预计要持续很久的家庭战争已经悄然消散。
坐在他们身边,只有极少数情况才会露出脆弱姿态的大女儿,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样叛逆不听话。
她还是爱父母的。
郑立辉皱着眉叹气,心情很是复杂。
毕竟坚持认为郑妙凝会脱离掌控的人,是他。
郑妙凝感受到许和暄的接纳,疲倦地闭上眼睛,喃喃的低语在轿车的空间内回荡,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妈妈,我好痛苦…”
闻言,没能拦住丈夫弄出这场突然的闹剧的许和暄,愧疚地将郑妙凝抱得更紧了一些。
毫无疑问,母亲的怀抱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可惜郑妙凝已经不把许和暄当母亲了。
脑袋接触到枕头,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盖被子的声音,郑妙凝模糊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的一双眼睛干涩到像眼皮和眼球中间有一层砂纸在磨。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郑立辉怒斥她的样子,许和暄哭着把她往外推的样子,郑平春得意找她炫耀的样子,一幕一幕不愿回想的记忆在她脑中闪回。
郑妙凝被身体和精神上的困扰折磨得想去死。
睡不着,郑妙凝手臂撑着身体坐起来。
发了一小会呆之后,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带好钥匙。
乘坐电梯到负二层,郑妙凝朝自己最常开的那辆车走去,指尖碰到车门时,突然缩了回来。
.
闻昭没想到系统会来这么一出。
它把这个世界的本质原原本本和秦珠雨讲了一遍,期间闻昭一直很担心它会挨劈。
毕竟别的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泄露天机的人,都会被愤怒的天道用雷劈。
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小时,晕晕乎乎的秦珠雨被送走,闻昭向系统吐露自己的担忧。
系统“嗯”了一声,说:“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所以——”
它伸出手,朝闻昭摊开手。
闻昭在它掌心看见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还是不解。
“这是我从我的修士逆子那里征用来的避雷针。”系统语气平淡。
闻昭的表情一言难尽。
既因为眼前这根长得很刻板印象的避雷针,也因为怂却装的系统。
系统悄悄给秦珠雨交代了很多事。
轮到闻昭这,它就只是说了句“别和郑妙凝见面就好”。
闻昭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她。
即便她已经因为短短几十个小时的分离而感到焦虑和难过。
只要事情是对郑妙凝有利的,那闻昭就愿意去做。
在闻昭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郑妙凝的需要已经变成了她生命最好的养分,闻昭为此感到欣喜,也因此变得有活力。
分开,是对两个人的折磨。
回到家的郑妙凝能睡个好觉吗?
躺在自己的床上,闻昭辗转反侧,有关郑妙凝的问题在她脑子里飞来飞去。
所以,即便闻昭家里的床比松平县的小宾馆的床舒服很多倍,闻昭也还是睡不着。
明明以前不会这样的。
闻昭皱着眉头想。
她说的以前,是指刚穿书到郑妙凝高中毕业的那两年多。
世界线的自我修复给了闻昭合理的身份,甚至学籍,闻昭名正言顺地留在一个离郑妙凝很近的地方。
作为有着全国最优越教育条件的高中,她们的学校从不吝啬给学生放假。
闻昭那时常常因为假期,好几天都见不到郑妙凝,却没有出现过这种难受的情况。
黑暗中,闻昭揪着自己的衣领,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异常表现让她心惊。
闻昭想,肯定是没吃晚饭的问题,要不爬起来给自己煮一顿夜宵吧?
现在的她太需要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了。
很快,泡面的香气在不大的厨房里氤氲开来,闻昭的手臂举着汤勺卡在半空中。
闻昭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郑妙凝,想到她雨夜前来质问自己的阴沉脸色,想到她裙摆和风衣底端被融掉的雪水洇透的水渍、狼狈的泥浆,想到她强装冷漠却透出期盼的眼。
风雪交加的夜晚那么冷。
闻昭恨自己竟然没有安慰郑妙凝,没有及时填平她的期待,也恨自己将有关郑妙凝的每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如果当时……
“你是准备烧死自己吗?”一双冰凉的手握住闻昭的手腕,来人说话的语气比她的手还冰冷,闻昭却不在意她的凶恶语气。
她家的钥匙,她只给过一个人。
能不经闻昭同意就闯入的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郑妙凝。
灶台的火已经被关掉了,快煮干的泡面锅里发出一阵阵焦糊的气味。
闻昭把汤勺往锅里一扔。
慢吞吞转身后,闻昭不敢看郑妙凝的脸,所以只是平视着前方,身体微微后倾,靠在台边。
“冷不冷?”闻昭问。
郑妙凝困惑,却没表现出来,她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愠怒。
天知道她打开门闻见糊味后,又看见闻昭呆愣愣站在火光旁边时有多害怕。
闻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红的眼眶看上去脆弱又可怜,“那天晚上,你到H市来找我,冷不冷?”
现在问或许有些晚了。
但闻昭想,她还是想为郑妙凝痊愈的伤口上一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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