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春归难得正式请假,李咏站起来,扶着少年的肩两侧转了几圏,一脸狐疑道:“虽说你爸给我打电话了,但我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生病了?”
春归不急着否认,他眨眨眼,右手在身后比了个手势才道:“老师,没说是我生病。”
李咏看着他,总觉得他想耍花招,一想到上次排名考的成绩,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愈开口警告,余光中办公室门口又多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鹿·排名考倒数第五·可燃接到上级指示,豁出去一般咬咬牙,弯腰捂着肚子慢吞吞地挪到李咏跟前,因为入戏过深他险些被办公室的门槛绊倒:“老,老师,我肚子痛……”
春归:“……”
李咏:“……”
少年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一本正经道:“事情就是这样。”
李咏扶了把鼻梁上架着的镜框,透明镜片闪过一瞬白光,他头一次明白气笑了是什么感觉,他搂过两人的肩膀,以一种说悄悄话的既视感道:“在你们眼里,老师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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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以后再也不听你的鬼话了,什么馊主意!”
半小时后,请假条交至学校门卫处,鹿可燃苦闷地背着自己的斜挎包,里面本是游戏机、漫画本,此刻却被卷子吞没了。
“三张卷啊!李狗真没良心!”他嚎声道。
春归见不得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故作嫌弃般回头,朝他勾了勾手指。
鹿可燃以为这人良心大发,回心转意要帮自己写作业了,满心欢喜地凑上前,下一秒便又被三张卷子糊了满脸。
春归理所当然道:“才三张,以你的实力得做六张。”
鹿可燃忿忿地对他竖起中指。
虽都坐落于市中心,但水泽私立学院建校不过二十几年,它前身是个高尔夫球场,后来地皮卖出去了,这才发达起来成了如今的繁荣区域,比起九几年就存在的汉京二中而言,水泽私立学院无论是师资配置还是设施资源都是顶级一般的存在。
教学楼是全欧式设计,据说每栋楼都设有电梯,学校内部还有温室、马场、体育馆,每个月还会邀请国家话剧院演员来到剧院为学生分享技巧,兴趣课程也会根据学生的选择设立,比如高尔夫、马术、弓道、击剑。
或许正因为他们贯彻的是国外自由教育的理念,对于学习,大多数人是提不起兴趣的,甚至不愿意参加国内高考。
而这也是春归想不通的一个点。
就算为了GPA绩点,明明有更多权威性的奖项,为什么他们会需要一个历史并不悠久,放在国际上也不被认可的三华杯?
他们提前踩好点,来到学校后街那块。
时间太长,加上公关出面迅速,热搜很快被压下来,当年出钱代考的人名春归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其中一个人姓乔。这次摸进水泽也是先探探消息。
“春归,这里!”墙下有人小声说话。
听见女声,鹿可燃先是探了探脑袋,然后莫测高深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春归尚且不知鹿可燃这时心里是怎么想他的,他正琢磨着该如何跳下去,在他的印象里,沈雪迟永远会在下面接着他。
“跳不下来?我接着你们?”见墙上的两人迟迟不下来,陈梦有点不耐烦了。
“诶,人家叫你呢。”鹿可燃还有闲心打趣,他都不知道春归还认识这么好看的女生,他们的共同好友不少,有一个玩得好的童年玩伴听说现在也在水泽就读,不过那人是男生。
他正准备跳下去八卦八卦两人的关系,自己的脚踝突然间就被人拽住了,不知为何,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只是下一秒,他就彻底失去了平衡。惨叫的余音还在春归耳边,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陈梦拍了拍手上的灰,嫌弃地看了鹿可燃一眼:“还是这么弱不禁风。”
春归:“……”他选择默默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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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我们学校姓乔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你知道他家哪个企业的倒还好,只靠姓氏那简直是大海捞针。”陈梦先带他们去了咖啡厅,现在这会没人,春归将自己的来意告诉给她。
作为发小,陈梦向来仗义,可作为姐姐,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有了,但作为第一个打破它的人,你要想好后果,趁现在还能回头。”
又是后果,又是回头。
春归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又塞了几个冰块入口,狠狠嚼碎。
他说:“等我一会,我打个电话。”
比起跟狐朋狗友成天混迹PUB,春归心烦意乱的时候更喜欢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严重的时候一天四五包是常有的事。
其实活成他这样,按理说早就应该实现人生幸福,没什么烦恼了才对。
可他回看前半生,就是觉得没意思。
春归烟瘾犯了,他搓了搓手指,摸摸嘴巴,模拟了个抽烟的姿势。
其实他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就是想在这时候听听那人的声音,听他唤自己的名字。
铃声只响了一秒,接着就没声了。
起初春归以为电话被人挂断,疑惑地举到眼前看,才发现电话处于接听的状态,他又连忙拿到耳边。
“春归?”温润的男声响起。
仅仅一瞬间,春归的心就自然而然地沉静下来。
他和沈雪迟说了晚自习请假的事,只不过解释得含糊,对方也故意没问,所以男人看到春归打来的电话时,稍感意外。
不过根据习惯,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打电话过来的原因。
果不其然,春归说:“沈雪迟,如果我在做一个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事情,怎么办?”
沈雪迟垂着眸,小心翼翼地收好用铅笔画下的人像,夹进书中,他说:“如果这件事成功了,那样的结果是你所期待的吗?”
“是。”
“那么,它就是好的。”
春归捏紧了手机,哑声道:“如果我失败了呢?”
“春归。”沈雪迟叹了口气,就像他曾经很多次将春归重新带到阳光下那样,他声音低沉,轻轻地说了句什么。
不是“你还有我”,也不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它甚至算不上一句富有浪漫意义的话。
可春归却不想抽烟了。
他说:“沈雪迟,我想吃冰淇淋。”
沈雪迟笑了,毫不留情地拒绝他:“等到夏天,现在吃了要胃疼的。”
后果、回头。
这种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劝他的人也不止一个。
这一世,上一世,不停地有人劝着他,劝他放弃,劝他不要那么犟,劝他做人要学会低头弯腰,劝他做事不要做得太绝。
有人笑他傻,有人嗤他疯。
他一意孤行地行走在荒芜里,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出现了,那人说:“我们顺路,要不要一起走?”
最后一段特指两人嘿嘿,大家有什么建议欢迎留言,作者会虚心接受,努力改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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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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