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不需要。”

毫不留情的拒绝。

白尘绝心里有点沮丧,搁平时他可能就这么走了,可他看着孤零零的少年,又想起来自己远在青丘的弟弟。

他从袖中掏出小小的白瓷瓶,又笑道:“这是止血的药粉。”

少年站得离他远远的,整个人笼在阴影里,没有要过来接的意思。

白尘绝只好放在了一旁的断墙上,心里嘀咕着怎么跟投喂流浪狗似的,扭头走了。

皎白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名叫谢同尘的少年伫立许久,才慢吞吞的走过去,松开掌心,捡起那瓶药。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心中残损生锈的刀片“咣当”一声,掉落在地,而他原本打算用它应对的那群地痞早已被人赶走。

他的眼力很好,那人强撑着为自己出头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眸中带着惊慌。

他在害怕。

是在怕那些地痞——还是自己这个灾星?

瓷瓶入手细腻光滑,好像那人伸出的白皙手心。

谢同尘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垂眸不语,长睫掩映下,他眸中的神色晦暗难辨。

……

“那灾星没碰到你吧?”

方沃有些急了,他仔细端详了白尘绝一会,好似他会在这短短一会被怨鬼夺舍似的。

白尘绝道:“哪有什么事,快走吧。对了,镇上为什么都叫他灾星?”

“当然是因为他就是个灾星了!”方沃理所当然道,“那灾星是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叫谢同尘,据说是权贵之女抛夫弃子,与不知哪个野男人生的。小小年纪就被赶出去,跑到我们清石流亡街头。”

“最开始还有人家看他生得好看,想养着他,可瘟疫的时候那家人死绝了,就剩他一个外姓人,自然被亲戚赶出来了。他又跟着半门巷的老乞丐,老乞丐都活了那么久了,偏偏他一来也死了,还不知是怎么死的。从那之后镇子里的人都觉得这野种怕是有些邪门的晦气,周围人都是被他克死的!”

方沃一口气叭叭了一连串,末了又盯着白尘绝,认真劝诫道:“这灾星真的很邪门,传说被他碰过会倒霉一月,和他说话会倒霉七日的!等一会我先让下人拿些艾叶给你去去晦气。”

白尘绝虽说道行稀疏平常,却也是修行了百余年的,好笑道:“世上没有晦气。好啦,不是说要搬药材吗?”

“就是这了。”

几个小厮把白尘绝和方沃迎进门,方沃在他们领完路后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眼睛亮晶晶道:“你一个人搬不完,我陪你一起搬?”

临近正午时天上下起了小雨,白尘绝送方沃回去,独自把最后的一点药材搬完。

回到医馆,馆中无人,顺子已经被接回去了,柜台上留了几个可怜的铜板。白尘绝把铜板收好,开始研究自己的玉镯。

今日遇到谢同尘时,玉镯隐隐发凉。又在他帮了谢同尘后热起来,几乎有些烫手。他当时没能顾得上,现在看来,玉镯中似乎已经又储存了不少功德所化的灵力。

医馆的门关着。白尘绝美滋滋地趴在床上,心情愉快地摇晃着身后毛茸茸的尾巴,试图用灵力去掏手镯中的修为。

热意顺着经络漫延,灵力在体内周而复始的运行。

他要修出来第二条尾巴了吗?白尘绝心中惊喜,连忙正色一遍又一遍的修炼,逐渐进入了天狐合一的境界。

瓶颈似乎隐隐松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雨越下越大,竹馆外暴雨如注,天色逐渐昏暗,霎时间一道惊雷自云层直直而下,通过纸窗直直劈在白尘绝身上!

好疼!

白尘绝这才从修炼中回神,惊慌失色地看向窗外。谁也没跟他说修个尾巴还要经历雷劫啊!

“轰——!!!”又是一道天雷!

会被劈死的!

白尘绝欲哭无泪,人形都顾不上了,化作原形缩着一团球,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退意,那天雷竟也就此而退。几声压抑的雷声后,只剩暴雨如注。

白尘绝半晌才从床底钻出,在柔软的被褥间有气无力地舔舐着尾巴上的伤口。血色在被褥上漫延。他觉得脑袋越来越晕了,没抗住睡死了过去。

——就算如此,他也没忘记先变回人形。

*

“白大夫?白尘绝?”

坚硬的物体抵在唇边,白尘绝蹙着眉别过头,又被板着下巴强行板了回来。

他隐约感到,却只觉得头脑晕晕乎乎如坠梦中,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唇齿被强行撬开,浓稠的液体灌了进来。

“咳咳咳——!”

好苦!

棕色的药汤顺着唇角的滑下。白尘绝这才清醒过来,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竟然是方沃。

“你怎么来了……”

“我就说那个灾星会害人!昨天夜里那个灾星忽然冒着雨来敲我家宅门,说你在医馆晕过去了——他昨天竟然还敢去找你,肯定是是他克得你这一场大病!”

白尘绝一怔,这才清醒过来:“谢同尘昨夜来我这了?”

他挣扎着起身,却被方沃按住了肩膀:“别担心,我的人问过他了,这野种没碰你这的东西,也没碰过你,不会给你过晦气。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先不急。”

白尘绝只好假装乖巧,老老实实喝完药,假装自己要睡觉轰走了方沃。方大少爷带着他那一大群浩浩荡荡的仆人刚走,白尘绝就翻身下了床,干脆化作了狐型。

他是只浑身雪白的狐狸,皮毛细腻蓬松,像一朵浓密得过分的蒲公英。圆溜溜的眼尾微挑,清澈而明艳,即使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总像是在笑。

矮矮的小狐狸警惕地从医馆探出头来,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确认没什么危险后,他便冲进了雨幕,一路往山下跑去。

天色阴阴沉沉,他来时路上便没看到什么人,大多数人都在家中点灯开灶,饭香飘得很远。这里却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人住在这里。

谢同尘昨日来找过他,还回去找方沃?为什么?

白尘绝心中困惑,正好他也不舍得这份业绩。平时他治病救人的功德每天只结算一次,功德也不多。这个却是玉镯提示的大单,他实在有些眼馋。

巷内只有最深处的一家宅子像是还有人迹的样子,其他的连房门都塌陷了。可那宅子里也不像是有人。白尘绝正在踌躇,却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是谢同尘。他没挑伞,只是一手拎着些东西。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白尘绝,一边走来一边冷淡地盯着他。

初见时冷淡爱答不理的人,竟然一脸严肃地出了声,不知是在问白尘绝还是自言自语道:“猫?”

白尘绝:……

去你大爷的猫。

但是为了业绩来之不易的亲近态度,白尘绝努力夹着嗓子,忍辱负重道:“喵嗷——”

他主动凑过去,试图去蹭谢同尘的小腿。

不可能有人拒绝毛茸茸主动的亲近,白尘绝对自己的狐型非常自信。

谢同尘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几步走到巷子尽头,在雨中艰难地推开低矮破旧的木门。

随着他的走动,地上的水洼自远而近牵出一条血痕,一直蜿蜒到他脚下。

白尘绝一路上尾巴一直在隐隐作痛,闻到血腥气,他还以为是自己尾巴上的伤口扯开了,随后才意识到是谢同尘受了伤。

他有些急,木门刚推开,他仗着自己体型小先挤了进去,一溜烟窜进了屋里。谢同尘真是穷得家徒四壁了,白尘绝在住过的荒庙似乎都比这强些。

他一眼就在那歪腿木桌上看到了自己的白瓷瓶,叼着它哒哒哒跑向谢同尘。

用这个!

谢同尘倚坐在墙边,衣物湿透了紧贴在身上,伤口就这么慢慢流血,浸的半边衣袖都泛着黑红色。

他急切地扒拉谢同尘的腿,谢同尘终于有了反应,他挣扎着动起来,接过白瓷瓶,却又慢吞吞地凑了过来,低声说了什么。

白尘绝没听清,刚想凑过来,谢同尘又避开了,伤口让他的行动越发艰难,他痛苦地喘息:“别……别碰我。”

白尘绝不知谢同尘说这话是因为伤口太痛,还是怕自己沾上所谓的“煞气”,一时怔住了,谢同尘却小心翼翼地主动贴近。

他不知谢同尘要做什么,不由得绷直了身体,他身后就是墙,退无可退,只好慌张地看着他。

因为是狐形,谢同尘的动作让他被笼罩进身体的阴影。屋中没有一丝亮光,只有血煞之气隐隐泛着红光,少年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映得如同玉面罗煞般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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