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焱脸上狰狞的表情一顿,他将桌子上的杯子扔了出去,朝着楚舒然怒吼道:“滚!你给我去殿外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身!”
楚舒然听到这话,二话不说转身就打算往外跪着,但还未走出时,又被制止。
他感受到了一股檀香味,以及背后坚硬的胸膛和那一颗跳动的心。
脖颈处传来了温热的湿意。
楚舒然想起了那封信,眼前的人就是因为看了那封信之后才带着他一起走的,他想那封信上一定写了什么。
小人说,那封信上肯定有母亲对他的爱意,他不敢信,即使他才在不久前感受到了一丝……
但那一幕早已经被记忆中那张仇恨的脸代替了……
但待窝在楚焱怀中时,他瞧见了摆在桌子旁边的信,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话。
焱郎,我活不下去了,望你善待吾儿,他是我们相爱的结晶,也是我对你真挚爱意的传达,希望来生我们再做一对平凡夫妻……
“你看我说的对吧?”站在耳朵尖尖上的小人,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说,“你妈很爱你吧?”
楚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记忆中,他的母亲到死都是在对他谩骂。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里,全是对他的恨意。他从最开始的痛彻心扉,到后面的苦苦哀求,再到最后的心如死灰。
所以他从不信他的母亲竟然是爱他的……
旁边的小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回答道:“她之前只是失智了,就是……嗯……精神混乱了……,她不是不爱你嘞,她可能只是忘记该怎么去爱你了……”
楚舒然恍惚中似乎又回想起冷妃死时的那一眼,温柔而缠绵。
想起了她说的那句话。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一直认为不爱他的母亲只是生病了……
可即使她生病了,她依旧不忘为他谋后路,哪怕用她的性命才能破局……
楚舒然终于从记忆中的世界中清醒,他睁开了不愿看这世界的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从母亲身上传来的爱意,泪水忽然就盈满了眼眶。
他又一次失去了他的母亲……
宴晓晓看着哭的仿若海啸来袭的楚舒然,还在安抚的手顿时停在了原地。
好家伙,她这一安慰,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这小孩的眼泪咋就止不住了!
宴晓晓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揭开了一个灵魂的固执,让他枯萎的心房遇上了春霖。
宴晓晓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觉得视线猛的一窜,高了半截,要不是手中还握着楚舒然的一缕发丝,怕是早摔落在地。
宴晓晓躲在发丝后,悄悄地探出了脑袋,便见门口进来了一个太监。
那太监低垂着头,手中拖着一个装鱼的瓶子。水瓶里装着两条鱼,一条晶莹剔透,一条红的烈焰。
楚焱将手指头划破,往水瓶里滴入了鲜血。然后立马拿起楚舒然的手,往里也跟着滴了一滴。
神奇的画面出现了。
那两条鱼飞快的旋转,不一会儿就合体变成了一条白里透红,红里藏白的大鱼。
“啪嗒”一声,楚焱手中握着的刀掉落在地。
只见他猛的抱紧了楚舒然,发出了困兽般的呜咽声。
半晌,才睁开通红的眼,怒气冲天道:“查!给我查!”
这一晚,皇宫变得热闹级了,许多宫殿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天亮。
楚舒然躺在柔软无比的床榻上,盯着青色纱帐无法入睡。
半响,怯生生地说:“你还在吗?”
宴晓晓揉着惺忪的眼睛,条件反射地拍了拍身边人,因为身子过于矮小,所以这一拍只像个蚊子一样,悄悄地落下。不过还是被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楚舒然察觉到了。
他低下眼,瞥着眼角边上的小人。
宴晓晓忽然变得兴奋了起来:“你刚才看到那那个鱼了吗?”
“嗯。”
“那两条鱼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条鱼啊?”宴晓晓眼中满是疑惑,“明明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架空历史小说啊?怎么会出现玄幻色彩的啊?”
楚舒然眼中光彩流动,试探地问:“你是觉得此鱼不该出现?”
宴晓晓猛的闭上嘴,打着哈哈道:“这个我怎么知道?这么晚了,小孩子要长身体,快点睡觉吧!”
楚舒然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帕子,盖在了宴晓晓身上。随即便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待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时,原已经进入梦乡的楚舒然突然睁开了眼,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细细的针。
细微的动作,让宴晓晓半梦半醒间伸出了手,无意识地拍在了枕头边上:“乖啊~不怕,姐姐在……”
锋利的针尖停在了宴晓晓白嫩的脸颊旁,楚舒然眼中闪过挣扎。不知过了多久,楚舒然把手中针一收,朝着宴晓晓吹了一口气,白色的雾向宴晓晓扑了过去。
只见她嘟囔了几句,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中。
楚舒然收回视线,一个翻身从床上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又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楚舒然在深夜中隐匿了身影,躲过一层层防御线,来到了楚焱寝宫的屋梁上。
此时的楚焱正跪在冰凉的地上,发丝凌乱,手里仿佛握着什么东西。
楚舒然皱了皱眉,他不信楚焱握着的是空气。果不其然,在他静心观察下,他发现楚焱手中握着的东西,在某个角度的时候会显露出来。
那是一盏透明的灯,就连灯芯都是透明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的灵魂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
“到底去何处了?!”
楚舒然心中有些不自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这名义上的父亲的行为有些违和。
如果真的深爱他的母亲,又怎会这几年来一次都不曾来找过他的母亲?
不,他曾经来过。
楚舒然努力从模糊的记忆中,抓取那一抹身影。
那天他依旧被病发的母亲打的遍体鳞伤,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个高大的身体藏在角落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直到他今日与楚焱接触,再次闻到了那股檀香味,记忆才给出了反应,才让他回想起多年的事情。
如果真的深爱,又怎能舍得见爱人癫狂至极?甚至伤害到自己呢?
楚舒然不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原因的。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楚焱之前拿出来的双鱼,还有现在的透明灯盏。
一切的一切都告诉着自己:这个世界不正常!
至少不是他一直生活的世界!
就像小人迷糊时说出来的话,就目前看来,似乎小人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人,可小人的行为举止又不像!
楚舒然磨了磨牙,不再多想,悄无声息地从楚焱的宫殿里面退了出来。
皎洁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隐藏在暗处的楚舒然远眺着宫外,眼中满是阴冷。
看样子今日是没办法出宫了。
正好去会会另外一个人……
……
夜色朦胧,万物皆陷入了沉睡之中,而那些尘封的秘密,就在这个深夜缓慢地揭开。
“吱呀”一声,一个身材纤细,披着一件黑色长袍的女子,走进了废弃的佛堂之中。
扑通一声,那女子跪在了地上,细碎的石子硌疼了娇嫩的膝盖。但此时,女子明显心中有更为害怕的东西。
“怎么办?皇上开始彻查当年的事情了!”
女子眼角微红,只见她伸出手拽住面前人的衣角,声音满是惊恐:“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爬上今天的位置,我不想死!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女子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衣,身材高挑的男子。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衣服拉了回来,像抚灰尘一样,在自己的衣角上拍了拍。
“怕什么?证人都已经死了,当年的事情谁还能知晓?”
“可是那贱人留下了个贱种!那贱人身死之时肯定为那个贱种谋划了!”女子控制不住地颤抖,“我看到她写的那封信了!皇上本来就对他念念不忘,如今这一遭,他肯定会彻查的!”
男子用手帕将自己的手,从头到里都细细地擦了一遍,瞧着眼前人如此担心,不禁嗤笑道:“既然你如此担心,当初又为何会找上我呢?”
男子将手中帕子一扔,掉落在地。随后伸手抬起女子的下巴,不屑道:“蠢货!你如此行事,你说皇上会不会知晓我们今日的会面?!”
“啊!”女子被吓的面容失色,她控制不住地拉扯起自己的青丝,满脸惊恐地道,“我是不是暴露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闭嘴!”男子训斥一声,“别自乱阵脚,那孩子才几岁,难不成你个快三十的人,还斗不过一个小孩?”
方才还慌张的女子,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她呢喃道:“对……孩子……孩子……”
“注意手脚处理的干净点。”男子使了个巧劲,将女子扔到地上,声音不悲不喜,“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好!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的!”
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既然那个贱人想要她的命,那她就先要了她的贱种的命!
待二人商量完后,女子从佛堂走了出去,而男子忽的大吼一声,废弃的破烂佛像被他拿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贱人!早不死晚不死!为什么偏偏让他发现了!”
“贱人!贱种!你们一个都别想逃!你以为你死了这事情就了结了吗?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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