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摸着肚子，重重点头。
“那我去找吃的，你不要走太远。”
悟空的身影渐渐从小点到消失，我盘腿坐下，不由感叹：“好喜欢悟空啊！”
“对了，我的权杖走哪去了？”
上一次见它还是遇见白龙马之前，之后好像给白龙马扛着了。
“我坐骑呢？”
无人的地方才会让八戒难得喘口气，这副沉重的身躯微微动弹都难以形容的怪异，比起村子的诡异，让她惴惴不安的是记忆的恍惚。
好累！好累！！好累！！！
睡吧睡吧，闭上眼睛，睡吧……
“呃……啊……”
八戒忍不住皱眉扶额，胸口的哨子因为弯腰滑落出来，从耳后眉骨显现出银丝，细若无物，拉扯间深深扎进血肉。
“睡吧……听话……你……要回家……”
无声的暗示，天光寸寸淡去，徒留无星的黑夜。
“小白龙！小白龙？龙龙！在不在！”
比起那份无声，明显有人要闹腾得多。
“好吵！”
对上一脸的无辜唐僧，八戒想说的也憋进肚子里，找了块石头坐下。
没想到本来还在找白龙马的唐僧愣了愣，就跑到另一侧坐下。
“我没吃白龙马。”
“嗯？噢我知道呀。”
八戒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
我挠头，磕磕巴巴地回八戒：“小白别的不行，但跑得快，你吃它没那么容易。”
也不知道八戒对这个回答满不满意，反正是不吭声了，我悄悄看她，她似乎并不在意我，那就盯着看会。
啊！好想戳圆滚滚的肚子。
也不知道八戒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她往旁边挪了挪，离我更远了。
正当我想要不要说话，平地惊雷，悟空降落在面前。
钵里面有四颗果子，全给了我。
“白龙马不见了。”
“我去找。”
眨眼又没了人影。
我拿起果子，两腿耷拉着晃了晃
“空空真是大好人。”
八戒看了眼我手里的果子，我递给她一个，她唇呡成一条线，挠挠头走了。
嘿嘿，我收回果子，我就知道她不要。
啃了口软烂的果子，酸甜的汁水从舌尖迸发，迫不及待席卷口中的空间，慢慢又归于淡淡的涩味。
“嗯……”
八戒头上那个丝丝有点难搞哦，要不要帮她呢？
鲜红的果肉将唇染成同色，在黑夜般浓稠的雾气中悄然绽放。
我看向密林，脚步声再轻，在万籁俱寂的时刻也是藏不住的。
往深处走了几步，撩开一角绿叶，轻微的沙沙声，我和白龙马眼对上眼。
双方皆是怎么是你！理所应当下一秒便是偏头，相看两生厌。
“你在这做什么？”
我问，空空都找小白去了，小白在这里空空找个寂寞。
白龙马用咂咂声回应了我，我蹲在地上拨了拨草丛，嘀咕道：“又不好吃，天天吃，小心下巴脱臼。”
“嗬！”
白龙马发出轻蔑的嗬声，见人无趣离开了之后，马蹄跺了跺草地，在它身后有几处人躲藏过的痕迹。
夜里，村长还是极为热情的招待，仿佛刚才的局面并不存在。
“所以说这里厚上那么一点点，有什么关系呢？”
我捏着自己脸对空空说，比起会刮风下雨的树根下，当然是稻草床要好得多。
“你先睡。”
用外衣简单铺上去后，空空捏着半死不活的白龙马走出门。
仔细一看，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别说棱角，绷着一张脸也是稚气未脱的模样，除了手上抓着的生死不明的长白条，确认不会惊扰到屋里的人后随手就将白条扔到路边。
“哈……我都说了我没跑！哈……哈……你这个该死的狗东西！”
缩小的白龙看起来可怜极了，银光色的鳞片都沾上污泥，被狠狠揍过也照样不服。
悟空对白龙马的骂声毫无反应，她正在整理虎皮裙的褶皱，在腰侧发现了小块破损，她忍不住皱眉。
白龙翻滚几下，让自己能够盘的舒服些，看见悟空这副德行让它控制不住地出言讥笑。
“傻子，她不需要被保护，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干嘛对她言听计从！”
白龙仰起龙身，在悟空面前笑道：“你现在只是因为等待她太久产生的错觉，她根本不重要，你应该讨厌她才对，如果不是她，你根本不会被压在五尺山下。”
“你看看她，又小又没用，走两步就喘，会渴会饿，只会给你找麻烦。”
“哈哈哈哈听我说，”白龙的神情在月光下竟有些森然。
“杀了她，带着死人去西天，结局都是一样，不吵不闹不会动的尸体最好了！”
悟空终于舍得分给白龙一个眼神，沉静如寒潭，与神色有些疯狂的白龙截然不同，迎接白龙的是毫不意外的毒打。
半晌，奄奄一息白龙捂着头痛哭。
“我真服了！”
它缩得更小了，无骨似的瘫软，悟空把它卷卷，远看就像是团水管。
白龙虽然虚弱，但仍要咬牙切齿道：“你会后悔！”
收入袖子时，悟空听见白龙嘟囔。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不是吗？走不出去……走不出去的……”
那又如何？
她不记得自己在那座山下待了多久，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是孙悟空？
等待的人怎么久久不来？
隐约记得自己还会渴还会饿，但渐渐地，连呼吸都不太需要。
世界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意识在慢慢推移，她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记得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山，是石头，她怎么会是人呢？
直到，她听到了风的呼啸声，地上的石粒都在颤抖，被风沙裹挟而来到面前的人，她早已等待许久。
“大圣？”
某种枷锁在此刻上扣，“喀哒”轻微地只有她的心听得见，她会成为囚徒，同时意味着，她的时间终于可以转动。
某种预示，亦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都明白，故事的开始过程和结尾，最后的希望会在西行的终点。
但真的能走出去吗？
分不清真假的世界，离开这里，她会为此而前行，也绝不会为此而伤害唐僧。
唐僧出现的时候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和自己一样，是被困在这里的人，她来到这个世界，看见的第一个活人，真真切切地出现，抱着这样的想法，悟空觉得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才会对唐僧好，甚至想再好一点，她真的很想很想用自己的手去保护一个人。
“半夜扰人清梦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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