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章霞春卷起铺盖,屁滚尿流的跑了。

“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唐乌合忍不住腹诽。之前他说自己走不动,她还以为是被下药了。

此时,唐乌合正躺在床上,秦羽折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床沿,转头瞧她,活像一个哄人睡觉的姿势。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说实话?”

“……“唐乌合语塞,“我就吐个槽。”

不说实话的下场大多不是被你抹脖子吗?

秦羽折歪头:“吐个槽?”

前一秒还在骂他,现在就不合时宜的想,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动作才和他的年龄比较搭。

“呃……这是我们那的俚语,就是,腹诽的意思。”

“你出生的地方也蛮有趣的,俚语颇多,你甚至还学过书法。”

“……”她摸不准他是否在阴阳怪气。

这老狐狸又想试探什么?今天她被折腾得不轻,没有多余的心思跟他周旋。

见秦羽折摩挲起手上的佛珠,也不看她了,或许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她才舒了口气。

这祖宗一晚上搞得她情绪跌宕起伏,大晚上精力这么旺盛不如去听皇上墙角,能不能别折磨她了。

“你刚刚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

怎么感觉这个对话似曾相识。

“……没有。”她跟秦羽折撒的唯一的谎是不承认心里的小九九,她也觉得有些悲哀。

秦羽折被逗笑了。他一笑,耳根都泛上红霞。

这时唐乌合才意识到他是个少年。她开始回想,他之前有笑过吗?似乎有的,但她之前从未将他和真正的少年联想起来。

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姿态,好似之前他那些城府极深的模样都是逢场作戏,只在这短暂一瞬中破出尖尖的绿芽来。

她突然觉得不应该叫他老狐狸,多折煞他年纪的三个字啊,应该叫他狐狸精才对。

“好了,”秦羽折不笑了,又回归拽得二五八万的一张脸,变脸快得唐乌合开始怀疑刚才的转瞬即逝是不是错觉:“明天开始你就睡这吧。”

“好的。”

“你打地铺。”

“好的。”

“……”秦羽折不说话了,盯着她。

唐乌合无奈,决定配合他的演出:“为什么?”

“明天起宫中就会流言四起。你扮作我的对食,晚上到里屋来睡觉。”

她这才被勾起好奇心:“奴婢知道公公是为了挡住烂桃花,但有必要做戏做全套吗?难道公公仅仅放出我是您对食的消息,他们也不一定信?”

“嗯,你已经说出答案了。”秦羽折点头,“提防几个人。礼部尚书王若,礼部左侍郎王煦,礼部右侍郎王阳……”

“等等等!”

她又不是一目十行,这么多名字哪里记得清?她翻身下床就要去找纸笔,却被秦羽折拉住手臂,跌坐在床上。

唐乌合被凉得一哆嗦。

秦羽折反倒被烫到,条件反射般收回手。

“我只是去拿纸笔。”唐乌合瞪他,但还是不敢直接下床。她心里还是害怕他的,而且不知道纸笔在哪。

“先睡觉,不需要写。”

说完,他吩咐安普进来打地铺,无视对方在自己和唐乌合身上扫来扫去的眼神和见鬼表情,径自去洗漱了。

秦羽折回来时,唐乌合已经在床榻靠里处睡得正香。

谁让她睡床的?

他嫌弃的剐她一眼。虽然当他闻到她身上的皂角香时,便知道她是洗漱后才来的,但再干净也不行,他无法接受与别人共枕而眠。

唐乌合被他抱起来时,在他怀里挣扎一瞬。秦羽折的脸更黑了,他从未抱过活着的生物,拼命忍耐把她扔出去的冲动。

他看向眼前人熟睡中姣好的面容,心想她要是再吵他一次就把她扔进乱葬岗。

她接触到冰凉又坚硬的地铺时,便迷迷糊糊转醒。

“几点了……”

“你睡到床上,按理讲是要踢你下床的。”秦羽折道,“被咱家大发慈悲抱到地铺上,你就偷着乐吧。”

她再累也要醒过来给他道歉。

秦羽折坐在她身旁。要是唐乌合睁眼,便能看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她,怕是要成为她的噩梦。

“好的……”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对不起,谢谢……”

深夜里她意识模糊,好不容易嘟囔出几个字便再次沉沉睡去。

秦羽折本认为她会呛自己两句,甚至连反驳都准备好了。但她真的道了歉,他却手足无措,瞬间泄气。

他觉得没意思,回到塌上发现被她暖过的温度也不再,好似了无痕迹。

......

唐乌合被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吵醒。

她定睛一看,发现秦羽折不在床榻上,而在不远处的饭桌坐着,安普跟春菊在他身边摆弄锅碗。

她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睡在地铺上。

安普就盼着这位姑奶奶起床。他得到秦羽折眼神示意后,便去伺候她洗漱了。

唐乌合坐到餐桌上,她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有没有睡相不好,扰了这位祖宗的清闲。她的记忆自从他去洗澡开始就断片了。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煎鲜鱼、芝麻馒头、瘦肉粥、白菜豆腐汤。

这……对于铺张浪费的皇宫来说,是不是太朴素了点?

心里发怵,便没心思吃饭。她观察秦羽折的脸色,发现他小口喝粥,吃相很是斯文。

他怎么连吃饭都给人一种专注的感觉?

见秦羽折似乎把她当空气,她试探开口:“公公,我昨晚……还好吗?”

一旁扮演柱子的安普差点把茶水洒地上,春菊更是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秦羽折终于把手中的碗放下,舍得给她一个眼神。

他本就浅眠,昨天她还搞得他心情烦闷,自己日上三竿才有困意,却已经离早膳时间不远了。

他起床时没刻意控制声音,从洗漱到更衣都有不小的动静,但她还是睡得香得很,眉头都不皱一下。

现在,眼前的罪魁祸首虽然语气小心翼翼,但吐出的文字却默认自己没有吵到他。想到这里,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还好意思说。”

唐乌合看见他阴晴不定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完了。

“对不......”

她话还没说完,秦羽折就立马接话,很是咬牙切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唐乌合皱眉,秦羽折以前会说这种话?他的高冷偶像包袱呢?怎么一起睡了一晚就性情大变?

而且,比起训斥,这更像是……嗔怪吧?

想到这一层,她更对他莫名的变脸生不起气来,只是疑惑更甚。

肯定是昨晚断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福至心灵,不会是在闹别扭吧?

几个字在她嘴里滚一圈,说出来的时候仍然难以置信:“公公,您是在闹别扭吗?”

秦羽折放下手里的粥。

闹……别扭?活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说自己在闹别扭。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因为睡眠不足更是苍白,现在因为愤怒而泛红,反倒有血色了起来。

他抬手吩咐如坐针毡的侍从都出去。安普出门后,让春菊离开,自己在门口把守,再三嘱咐不能有任何人靠近里屋。

唐乌合也急,无法接受二人之间有误会横生。毕竟误会这种东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见秦羽折还低着头不讲话,她只好伸手拽他衣袖:“公公,我昨晚是不是一头载在床榻上就睡着了,被您好心抱下来了?”

秦羽折抬头,凉凉道:“你怎么知道。”

“然后我还跟您说对不起了。”

“哦,原来你都记得。”

唐乌合没有跟他解释自己是现在才发现的。她道:“奴婢罪该万死,扰了公公清梦。奴婢斗胆建议,自己以后就搬到外间去住吧?都是主屋,不会影响流言的传播。”

见唐乌合还扯着自己的衣袖,秦羽折面无表情的看她。她只好悻悻收回手。

“好啊,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外间打地铺。”

秦羽折离开紫荆轩后,她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的一天终于过去了,甫一回到厢房便瘫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

“唉……”

琳心见她从昨晚洗漱完就消失不见,大约知道她是跑到主屋去了,一边骂她鲁莽一边担心。

现在她从主屋全须全尾的回来,整个紫荆轩都传遍她是秦羽折对食的消息,琳心倒愣了。

她还没说话,唐乌合就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

“对不起,姐姐,让你担心了。”

她的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算了,”琳心叹气,她坐在唐乌合床边,“乌合,让我看看你受伤没。”

“没有,姐姐别担心。”唐乌合掀开自己的衣服给她看前胸后背。毫发无伤,肌肤仍然如羊脂玉般细腻。

琳心捂住眼睛,赶紧把她衣服整理妥当:“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

唐乌合任她动作,只点头,不置可否。

琳心和她相处一阵子,也大致知道,她只点头而不说话时,便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每当这种时候,她都觉得唐乌合离自己很远,看她的眼神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种东西。

于是她开始说点别的活跃气氛。

“所以,昨天你到底去干嘛了?”

唐乌合将昨晚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但关于早上的事……她觉得自己说不出口。这已经被她划入丞待解决的私事范畴,于是没有跟琳心透露。

“你还真是大胆,我听的心惊肉跳的。”琳心跟她躺到一块,姐妹俩就这么面对面说小话,“看来他应该挺中意你的,不然你早就……”

“如果他愿意庇护我,那么姐姐和碧玉也会因我而受到保护。是这样吗?”唐乌合不确定了。

“我做得对吗?”她露出迷茫的表情,“这样做就能让他庇护我吗?”

表面对话,实则自言自语。琳心不是第一次见她如此了,是以,她有时候会觉得唐乌合是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自私。但她每每回想,又觉得自私一词并不准确,她像是来紫禁城进行一场旅行,对他人的真心假意并不加以区分,对自己的一切更是守口如瓶。

毫无疑问,哪怕碧玉和她年龄相差更大,她也跟碧玉关系更好。碧玉还是个小女孩,但也隐隐向自己表达过不安:乌合姐姐有点奇怪。

琳心察觉到她的迷茫是真,倒是和她之前那副片叶不沾身的游客姿态大相径庭。

她道:“乌合,你应该瞒了我一些事吧。”

唐乌合的眼神逐渐聚焦。

她吐出毫无意义的反问:“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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