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欲情故纵·引蛇出洞

瓦片被悄无声息地移开一道细缝,屋内的灯光漏出来,正好照亮下方两个人。梅秀坐在炕沿,眼角还挂着泪,一个黑衣男子的手搭在她肩上,低声说着什么。

“莫要再怕了,”他声音放得极软,像在哄受惊的雀儿,“黑狗的死罪是板上钉钉,三日后便执行,再也伤不得你分毫。从今往后,一切自有我在。”梅秀的指尖绞着衣带,声音发颤:“可是那口井……我每晚都梦见……”

男子忽然警觉地抬头,冯泓一惊:“怎么是他?!”

九襄立即将瓦片合拢半分。片刻后,他的声音又响起:

“秀儿,”男子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几分哄劝,“你怕什么?你才是苦主。”

梅秀的啜泣声细细传来:“我……我这心里总是慌得很。”

“再等等。”他嗓音压得低沉,“待黑狗问斩,我便光明正大迎你过门。以后再无人敢欺负你了。”

窗外忽然传来野猫厮打的尖啸,梅秀猛地一颤。男子借势伸手护住她肩头,将她揽入怀中,帐幔垂落,二人的身影便一同隐没在炕榻之上,唯余窸窣声响。

屋顶上,九襄指尖一松,瓦片悄然归位,将最后一丝光线彻底隔绝。她侧首对冯泓低语:“该你登场了。大戏…就要开锣!”

冯泓笑吟吟道:“唱戏嘛,我最拿手。”

月色被薄云遮掩,院落陷入更深的沉寂。

子时刚过,井台边猝然传来一阵异响:那声音黏腻而沉重,像是浸透了水的麻袋在被艰难地拖拽,一下,又一下,摩擦着冰冷的青石板,仿佛正有什么东西从井底爬上来。

“啊——!”梅秀从噩梦中骇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尚未平复的心跳被窗外景象吓得骤停——只见窗纸上赫然映出一道无头黑影,脖颈断处空荡荡地摇曳,一个幽怨的声音随风渗入屋内:“我的头……该还我了……”

那男子猛地从床榻翻身而起,示意梅秀噤声。他赤足悄声移至窗边,屏住呼吸将窗棂推开一丝缝隙,冰冷的夜风趁机钻入,他凝神向外望去:

井台边雾气氤氲,一个无头尸鬼穿着殓衣,每走一步都留下湿哒哒的水泽和苔藓,空荡荡的领口里不断溢出腐臭的沼氣,着实吓人,“没有头……我无法进入冥界……无法投胎啊……”

那语调里浸透着无尽的迷茫与哀怨,仿佛这无头的魂灵已被困在这条路上千百遍,唯一的执念,便是寻回自己的头颅,以求最终的解脱。

男人猛地关上窗棂,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他背靠墙壁,胸膛剧烈起伏,方才的从容荡然无存。

梅秀早已吓得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双手死死抓住被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他来找头了…”她从被窝里漏出破碎的气音,“那口井…我就知道…那口井…”

“闭嘴!”男子低吼道,眼底布满血丝,“世上根本没有鬼,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背,和不时瞥向窗外的惊惶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这时,那哀怨的哭泣声突然近了,仿佛就贴在窗纸上:“我的头啊…你们把我的头…扔到哪里去了……”

梅秀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眼白一翻,竟直接晕厥过去。男子的膝盖也不听使唤地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那鬼魂直闹到三更将尽,啼哭声方才渐渐飘散。待到四更梆子响过,确定四下再无动静,黑衣男子这才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开门闩。他身形一矮,如一道青烟融于墨色,贴着墙根的阴影,迅捷无比地朝村外掠去。

树梢间,一个毛茸茸的身影灵巧地跃过枝头,悄无声息地尾随他而去。

“快收网了。”屋檐上,九襄的声音很轻,落在夜风里却带着斩冰截铁的冷冽。

(冯宝莲OS:这是典型的动机激发-行为诱导-控制收束策略。先通过制造安全假象降低其心理防御(欲擒故纵),再设置特定刺激引发其目标行为(引蛇出洞),最后在行为节点完成环境控制与后果锁定(关门捉贼)。妙啊,九襄!)

第二夜,子时的梆子声刚落,那具无头尸穿着湿透的殓衣,踉跄着又绕着井台打转……

他一边走,一边用一种非口舌所能发出的、混合着胸腔共鸣与风中呜咽的怪异声响,执拗地念叨着:“还——我——头——来——”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飘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要头……要投胎啊……”

屋里的梅秀早已在床头锁成一团,抖抖索索念叨:“别来找我……我不知道……不是我……”

这时,就见一个人影从院墙外,迅速朝院中丢去一个圆滚滚的包袱,随即人影急退,转身就逃。这时,忽听一声吆喝:“郑县尉,留步。”

月华如水,九襄宛若菩萨踏月临凡,衣袂轻扬间已翩然落地,拦住了男子的去路。一只生着琉璃翅子的松鼠忽从檐角飞掠而下,轻巧地立在她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躲在阴影中的衙役们看得目瞪口呆,恍觉眼前并非凡尘女子,而是菩萨低眉,灵兽在侧。

火把骤然亮起,将那个人影照得无所遁形——郑县尉僵在原地。

王捕役上前一步按住了郑县尉。再看院中那圆滚滚的物事,赫然是颗涂满石灰的头颅!

“县尉大人深夜送头,还真是体恤。”王捕役冷笑道。

那具“无头尸”突然抬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领口,从腔子里传出冯鸿瓮声瓮气的笑:“这裹尸布,可把老子憋坏了!”

只见他伸手在脖颈处灵活一扯,竟卸下整副假肩膀,露出他被汗水浸透的真实面容。原来这是九襄为他特制的殓衣,以胶泥制作的脖颈,衣内衬缝着十几个小口袋,装着猪尿泡和腐草汁,所以领口里才会溢出腐臭的沼氣,边走边留下湿哒哒的水泽印。

“妙啊!小菩萨这手阴阳术,竟比刑房的仵作还会摆弄生死簿!”张县丞不禁赞不绝口,随即转身厉喝道:“将屋里的梅秀一并拿下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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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襄传
连载中半山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