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说完,将供词扔到知府的面前,那两个男子拔出长剑架在下人的颈处:“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告知众人!”
那下人颤颤巍巍的将经过都说了出来,众人得知事实真相,都羞愧的低下头去。
林鸢的清白得以还清,可她的命却救不回来。
“苏国士,接下来你有何吩咐,属下等皆遵指示。”
青禾带着那两个护卫,对着苏拂忧拱手作揖,众人的视线聚焦在苏拂忧的身上。
连那知府与师爷,都颤抖着身躯赶忙来到她的跟前,弯腰恭敬的听她有什么差使。
苏拂忧的心却平静的毫无波澜。
原来手握权力是这样的感觉,所有人在权势面前就像变了一副嘴脸。
也真的能一句话,就判定人的生死。
她侧过头来,目光瞥向人群中的那抹青色。
萧挽宁微微歪头瞧她,她让青禾这么做,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是东宫的人。
苏拂忧语气冷冰冰的:“我现并无官职无法判人罪行,现罪证确凿,知府身为地方官理应秉公办理,还望知府能记得当初为官的初衷,若你还要徇私舞弊,朝廷绝不会宽恕你。”
那知府连连鞠躬:“是,下官明白,下官谨记。”
苏拂忧瞧着他现在这个样子,知道他畏惧的不是自己,而是东宫的那位。
他与朱迅文都没有料到,她说的是真的,殿下当真派了亲信暗中护她,而且还是东宫的统领。
这么久没有现身,就是因为去抓人了。
青禾面若冰霜,冷声警告着知府:“该怎么做,知府大人应该明白吧?”
这件事情已经禀告了太子,知府也不能在包庇朱家,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项上人头,只能将朱家推向行刑台了,免得他们后面攀咬自己,拉他下水。
就算朱府背后的人怪罪,也怪不了他的头上,他可以奉储君之命行事为由,而保全自己。
知府叩拜在地:“臣必定严办此事,绝不姑息。”
他一声令下,衙役们将朱迅文关入了大牢,还派了人等将朱府包围清查,满府上下人等皆收押在府。
苏拂忧与青禾坐在公堂的一侧,上头的知府现在就像个公正严明的青天大老爷,有那么一刻,苏拂忧还真觉得他是为民做主的好官。
他将朱府所犯之事都查列出来,唯独撇清了他与朱府之间的勾结联系,怒批着朱府满门的罪行,将他们斩首的斩首,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
朱家一日之间,就此败落。
苏拂忧与萧挽宁心里清楚,知府不过是怕不将他们置之死地,死的就会是他。
他为保命,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这件事情结束,苏拂忧走出府衙的大门,府衙门前跪了一地的百姓,她明白朱家出事,知府的雷厉手段可怖,这些人之所以如此,也只是怕祸及到他们自己身上。
苏拂忧闭上眼睛,缓了一口气:“你们不该跪我,应该去跪林鸢。”
林鸢的尸身到了下葬的时日,城中的人都捐献了银两为其大办葬礼。
下葬的那日,几乎全城的人都跪在两侧相送。
林婶被苏榕搀扶着走在棺椁的一旁,苏拂忧穿着身白衣素服,走在棺椁的最前头。
来送林鸢的人们都已经离开,就留下苏拂忧跪在坟前,默默烧着手中的纸钱。
萧挽宁站在她侧,点香鞠躬送上自己的敬意。
“她在你心里,很重要吧?”萧挽宁轻声问道。
苏拂忧早把林鸢,当成自己的亲姐姐:“是很重要,是朋友,也是家人。”
盆里的火苗,将里头的纸钱燃烧殆尽。
苏拂忧颤声道:“我初来这里时,人们都把我当做异类,与我一般大的孩童,欺我辱我,对我避之不及,唯有阿鸢姐姐,是真心把我当做她的妹妹,疼我护我,对我无微不至。”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一下:“我以为可以帮她,我以为可以救她,可她是为了我才会遭受到这些的,她那么善良温柔的人,怎么会是这样冰冷的结局?”
萧挽宁知她伤心,放柔了语气:“世事万千无法预料,你能为她做的都尽力做到了,本不是你的错,不必太过自责。”
林间风吹起苏拂忧的发梢,像是想要吹散她的忧伤。
“儿时她救过我一命,也是她让我开始试着接受这一切,开始慢慢相信,这里也有像她一样的人。”
“我那时以为,真的有人相信我说的话,可那个与我一样大的孩童,将我带到了旧宅的枯井旁。”
“那口枯井不宽也不深,却正好能够困住我,旧宅常年没有人进来过,不会有人知道那里即将发生什么,伙同他的另外一群孩童合力将井口盖住,嘴里喊着……”
“除异类,灭邪祟。”
苏拂忧双目似空洞,麻木无神的盯着墓碑上的字。
“好像上天听到人们的话,知道我不该容于这个世界,连着下了两天两夜的暴雨,蓄起的雨水,顺着没有遮住的缺口流进井里。”
“枯井…不枯了。”
她语气轻幽缥缈,好似不是自己在经历这件事。
萧挽宁知道那时意味着什么,她迟缓伸手想要放在苏拂忧的肩上。
“那时井里的雨水,和东市的河水一样冷,是阿鸢姐姐找到我,她救了我,可我却救不回她。”
她说到这,身子也不由得颤抖起来,可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可怕。
苏拂忧突然转过身来,萧挽宁的手停下动作缩了回去。
“多谢殿下能让青禾去找编排造谣的人,如果没有找到这个人,阿鸢姐姐就算是身故,也无法洗清流言。”
萧挽宁轻叹一声:“这世间的许多女子,不知有多少毁于流言蜚语,亡于世俗偏见,心性坚韧者可以如你一般,将自己从黑雾中挣扎而出,可若是脆弱不堪,便会永沉没于言海之中。”
今次出宫走这一遭,所遇之事让萧挽宁更能明白,萧妤华心中想要看到的那个世道。
她抬眸看向苏拂忧,苏拂忧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双眼中没有了以往的光亮:“拂忧,这个世间很不好,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助我,同我一起改变。”
没想到萧挽宁身为长宁的储君,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不管她最初是不是想收拢自己,想要自己成为她的臣下,好帮她稳坐朝堂,可萧挽宁自开始以来,事事都是站在为这世间女子谋机会的立场上。
她就算是要利用她,也总不至于害她,也不会想要杀了她吧?
萧挽宁看苏拂忧眸中还有犹豫的神色,她是不是还在想要用之前说的那另一个人,来当理由搪塞她?
萧挽宁思索了片刻,终还是伸出手拍在苏拂忧的肩头:“拂忧。”
本是思绪出走的苏拂忧,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愣愣啊了一声。
“不要再去想你说的另外一个人,不管她是否存在,又或是什么时候会出现,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我信的是你。”
“需要的,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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