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身上，正如醒来前的那场大雨，也如醒来后的那场大雨。
她停住了脚步，抬头望着天空。
街上早没有生灵了，他们都紧紧地关着门窗，燃起了烛火，美美地吃着晚餐或是裹在薄被中听雨。
闪电不时在云层中翻腾，光一瞬又一瞬在她脸庞上亮起，似乎总有一道会落在她的身上。
“…唔…”她的左臂被抓住了，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
勿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她的，或许是刚才也或许是一开始。他的衣服被浸湿，贴在他的身上，眸子在昏暗的雨雾中亮起。
苏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让他看不太清。
“没有藏匿气息，也没有使用术法，你这是想被我找到？”他的声音在雨中也能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少女的唇动了动，最后才轻声吐出两个字：“…不想。”
她想起来了，在鹤鸣城的时候，勿说过只有她愿意，她才会被暗示。
但如今他的种种表现都在说明这是句谎言。
“噢？原来是记得我说的那句话？”勿笑了一声，他的眸子一直亮着，也与她有直接接触，知道她在想什么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猜的不错，那确实是谎言。我说给他的也是谎言…当然，他专精精神控制，会比我强上一点。”
他和祝雾寒到底是怎么分配力量的…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暄不想同他在雨中纠缠下去，她又要回想起那些虚假的记忆了。况且看样子祝雾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便立刻挣脱他，左臂往后一甩，一掌将他逼退了几步。
因不知道这位星坠的实力究竟如何，为免将他重伤，她只用了一成的力，却也在万轮境左右了。
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已是受了影响，刚才与他对视，听他说话怕就中了招。
她摇了摇脑袋，抬起步子往前走。
“咳…若不是先前被指引者摆了一道，你都不会有反抗我的精神。”勿的声音就像响在耳畔一样，丝毫不受大雨的影响，“你还是不够警惕也不够狠心。”
星坠到了她的前方，明明…她有在往前走。
她立刻转身往后跑，但感觉脑袋越来越沉，脚步也抬不起来，她只能选择将注意力全集中在手指上，悄悄又僵硬地画着势。
她确实一点也不够谨慎和狠心，有前者她不会听勿将那么多话还和他对视，有后者，她用五分力也能使他昏倒在地，哪会有这么多麻烦。
势还没画出来，她浑身已没了力气，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脑袋不支持她控制自己的四肢，差一点能成的术法也被迫中断，腿一软，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苏暄狼狈地用手臂支起自己，勿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将她按在了地上。
苏暄本能地侧身，才没有将脸摔在泥水中。
勿是在生气吗？他生什么气呢？
她的思绪发散得无边无际，完全不能思考眼下即将发生的事情。
“你说这是何必呢?本来在房间也不会淋雨，我帮你忘了，你还能做场好梦。这是你的选择，后果也要由你承担。”勿的声音向来柔和清润，如闻春风。
苏暄的眼神已经完全空洞，她仰脸看着乌沉的上空，雨水砸进了眼中，才让她的身体一颤。
垂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
勿的指尖已经抵在了她的额头上，眼里的光芒愈甚，像是要灼穿她的魂灵。
少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精神，将他了推开来。
勿正专心地念咒，没有防备，便被推在了地上。
苏暄爬了几次才勉强爬了起来，手和腿还是软的，精神力也没有恢复，她的腿被勿拉住，再次倒了下去跌在他的身上。
勿哼了一声，右手被她压在了身下。
雨下得更大了，一道闪电甚至就打在了他们的面前，火花与苏暄的眼睛擦过。
“就算是假的，那也是我的…”苏暄说着，她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才能将声音传到他的耳中，“…我不会再忘了。”
勿很快恢复了过来，空着的左手往上抬，按住了她的后脑，气息扑在她的唇上：“你这是在求我?”
“通知你…”苏暄的话说得又慢又轻，她的左手间已经用灵力凝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颈间，“我…不介意杀一个星坠。”
雨从她的睫上滴落，打在他的脸上。
“你哪来的力气和灵力啊？”勿心中的念咒停止了，但他依旧用轻松的语气问着她。
苏暄闭上眼，避免再与他的眼眸接触：“放开手，否则它会插进你的血管。”
开什么玩笑，她还会再听他废话?
勿还能笑出来：“那你动手吧，要么杀我，要么忘记。”
他的左手将她扣得更紧了，将她完全贴在自己的身上。
苏暄手上匕首往里送了送，神族的血液洒在了泥水中：“要么死，要么放开。”
“…如果是顾安再想要你忘记，你也会这么拿着匕首对他吗？”
苏暄的精神又恍惚了一下，趁着这个时机，勿的右手从她身下抽出，握住她的左手，一下将匕首夺走，扔向了远处：“你还是这样的毛病，不够狠心也不够警惕。”
苏暄的手被捏得很痛，勿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意思，倒是够狠心够谨慎。
“现在你要求我了吗?”勿的念咒已经完成，他的唇已经贴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气息在冷雨中尤为明显，烫得苏暄开始发颤。
“…你也不够警惕。”苏暄的右手在他问完的一瞬完成了画势，彻底将他击晕。
就差一点…她已经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状态了，他完成了前置的工作，呼吸加速了一些。
他果然多多少少受了祝雾寒的影响…不，他本就是祝雾寒…本就该像个活着的生灵，有正常的喜怒哀乐之情。
苏暄趴在他的身上喘了几口气，慢慢恢复着精神力。
所幸这是个雷雨天，没有生灵在外面游荡，看不见这么丢脸的样子。
刚刚恢复了一点，她就爬了起来，狠狠又无力地踢了他几脚，用能调动的灵力给他布置了一个小型隐身阵法。
她揉着依旧昏沉的脑袋走入了雨幕中。
星坠真狠心呐（暄暄怎么还要给他布阵法，突出一个以德报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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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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