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有人吗？”苏暄如梦初醒，悬在半空的手落了下去，“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苏霁也一脸茫然：“你说啥了？你刚刚丢下我就跑了，去干嘛了？”
“…不知道啊。”苏暄比她还茫然，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我不会是去丢糖葫芦了吧…我吃完了？”
她有点怀疑地舔着自己的嘴唇，上面确实还留着一丝甜腻的气息。
那是要留给姐姐和江含汀的，她怎么就自己吃完了…不对劲不对劲，肯定有哪里不对。
少女四下望去，没发现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直觉告诉她这件小事不正常，她得去找老师问清楚，让他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小霁，等会儿姐姐先送你回家，你就在家里不要乱跑。”她矮下身揉着妹妹的脑袋，“如果凛姐姐回来了，你就说我去找老师了。”
“好…二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才还热闹的街市几乎散空了，角抵戏表演完后这样是正常的，只是在苏暄的眼中变得尤为奇怪。
她笑了笑，拉起了妹妹的手：“你别担心，有什么事姐姐先扛。”
“二姐…好，我知道了。”苏霁认真地点了点头，头思虑更深的苏暄一道回了位于城北的家中。
关上大门后，苏暄检查了结界，确保它还正常运作后立刻跑向了江家。
今日休学，老师应该在江家休息才对。
天黑得太早了，街市的灯都还没来得及亮起，晴日本该有的明月也尚未出现，苏暄只能用指尖燃起些微的光，踏在平日里走惯了的路上。
“叩叩叩”她敲响了江家的门，脑子还在审视这一路上见过的事物，于她而言，奇怪的事都已经被尽数淡化，只余下她自己那一刻的迷茫。
江家没有什么仆从，苏暄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自己的老师。
“苏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青年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毫无形象地靠在门上。
苏暄详细地把自己脑中抓住的念头说了出来，她的语言混乱，甚至说到最后，她脸上更是一片茫然。
“…我？”她眨了好几下眼，没有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
“…你。”江画的眼眸微垂，唇角往上挑了挑，却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他抬眼看了看天空：“没什么，回去吧。”
苏暄咬着唇，难以将自己的想法说明白，只能不住地发问：“…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是魔族和外界的事。”他迈出了大门，走近了一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小汀回来了，对，我都没问他怎么没跟你你一起来啊。”
他朝她身后的少年问着：“今天玩得开心吗？”
苏暄也转过身去看他，却不想被他一把搂住，耳畔是他极其兴奋的欢呼：“暄暄，凛姐姐答应了，说等你长发及腰，我们就能结约了…我会和你住在一起…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结约…原来并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啊。
等等，长发？她挣开了江含汀，背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猛然想起前些天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是她嫌弃长发麻烦，耽误修行，然后自己动手剪掉了约莫一半。
“糟了，这还要等多久啊。”她的笑脸垮了下来，心里也全被这事填满，那些模糊的念头也烟消云散。
“多久我都等。”江含汀或许有些在意她挣开自己这件事，但碍于自己的舅舅在看着，也只能拉起了她的手。
“所以姐姐就和你说了这些事情？”苏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疑惑，”那为何不让我一起听…小霁也可以听啊。”
“…”少年陷入了沉默，他悄悄抬眼看了看靠在门上的青年，像是得到什么暗示之后才道，“是有些其他的事情，今日就先不说了，你的生辰还没过完。”
苏暄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好吧。”姐姐和他大概都想让自己没有烦恼地度过这一天。
“所以，要和我去城墙上看看吗？”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我还没有送你礼物。”
“好啊。”少女的眼眸亮亮的，她看见天上的云层散开了，明月的光皎洁如纱，披在了少年的身上。
江画夸张地咳了一声：“咳…早点回来。”
“很快就回来了。”江含汀笑了笑，“舅舅你也不要回屋，在这里也能看到。”
“看到…是烟花吗？”苏暄不知为何脑子里只有这一个答案，反正她是随口就说了出来。
这回轮到少年的笑容垮了：“暄暄太聪明，都不会觉得惊喜了。”
“哪有，没有看到之前，都是惊喜。”苏暄挽住他的手，同样也凑到他耳旁道，“谢谢。”
作为为数不多经常光顾城墙的人，少年少女很快爬到了上面，在江含汀摆弄之前布置的烟花时，苏暄转身看向了城外。
月色很好，却照不出远处的山脉，它们永远笼罩在一片迷雾中。
苏暄的眼眸动了动，伸手在前方虚虚抓了一把。
什么都没抓到，这是正常的，前方又没有任何东西。城墙内的树被风吹起，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城墙外却像是没有风一样。
她抓不到一丝一毫的风。
江含汀拍了拍她的肩膀：“暄暄，你在看什么？”
“我们是空城，外面是空山吗？”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听清，更不说江含汀了。
她转回了身，拉住他的手：“没什么，烟花什么时候放啊？”
“看。”江含汀举起另一只手，一小簇火焰在他的指尖跃动，光亮在苏暄的眼前晃了晃，被他甩手飞到了前方摆好的烟花装置上。
“咻咻咻”“噼啪”。
灿烂而明丽的烟花绽在空中，将城北的大半房屋都照明了许多。
江画靠在门上，有些无趣地看着这些小孩才会喜欢的东西，嘴角却也有一抹笑容。
苏霁正在窗边写教塾布置的作业，昏昏欲睡的她被这响声震醒，她仰脸看着上方，眼眸被映出一道又一道的亮彩。
苏凛放下了手中的书，微微侧头看向了窗外，看见了立在城墙上的两道人影。
“以后年年都要为你放烟花…”江含汀注视的一直都是苏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一定会的。”少女扭过头，用一只手抱住了他，“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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